第九十二章不是完全沒有關係
天空染上深深的墨色,隻有一清冽的月亮掛在天上,榮老太君站在鎮國候府的大門前,布滿風霜的一張臉上盡是沉思。
兩輛刻著蒼鷹圖案的馬車在鎮國候府門前停下。
葉悠打開木製的窗扇,雙眼立即倒影著榮老太君佇立在鎮國候府門前的身影。
心中升起一絲內疚,明天京城的人都會知道有人能醫好範之舟,再也瞞不住了。
這讓她心情有些內疚。
讓她保密,她答應了確做不到。
葉悠想著重重吸了口氣,與榮老太君對望。
榮老太君在她打開車窗時,就已經抬眼望著她。
榮老太君臉上並沒有責怪生氣,隻是平靜著一張臉。
看著那張平靜的臉,葉悠隻覺更加內疚了。
她生氣倒好,但她卻平靜以待,這反倒讓她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
葉悠放開撐著車窗的手,與榮老太君再次對視一眼,兩人很有默契地把眼神收回來,不再對望。
葉悠深深吸了口氣,收拾一下心情望了眼已經下了馬車的範夫人,回過頭,看到還沒有準備好要下馬車的範之舟,疑惑了一下,清瞥一眼在蹲著,背對範之舟的歸期。
“你?”葉悠問:“你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
範之舟眼梢微轉,看著門簾道:“今晚你還要為我施針嗎?”
“你想要我施針啊!”葉悠聲音清脆,甜甜的笑道。
“嗯。”範之舟道:“今天如果不是發生了太子的事,你會從千金堂趕回來為我施針吧?”
“要看情況,病人手術後如果身體發生感染,我就沒有辦法趕回來為你施針。”葉悠認真說道。
“那麽就是說,你今晚不替我施針,我的身體也不要緊?”範之舟說道。
葉悠重重的點了點頭,表情是認同的表情,突然想到什麽,臉色一變,不解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麽,難道是說你想逃避施針,害怕痛苦?”
範之舟無言地撇嘴,“才不是。”
“那是為什麽?難道是擔心我今晚不替你施針,你的身體會出事?”葉悠睜大眼睛望著範之舟道。
範之舟微微頷首,點頭發出一個“嗯”,而後說道:“那你今晚會替我施針嗎?”
“會。”葉悠毫不猶豫答道。
範之舟曼然瞧了一眼她,猶豫了一會,像黑寶石的眼珠子閃著如同黑夜裏亮晶晶的星星之光,“你今日開刀救千金堂裏的那個人,又替太子診治,想來應該累了,休息一個時辰再來替我施針吧。”
“不用。”葉悠拒絕。
範之舟蹙眉。
葉悠望著解釋道:“開一場手術,和診治一個病人這些都不是事,還不足矣讓我累,曾經我開過三場手術。”
範之舟睜著眼睛看了一眼她,什麽都沒說。
馬車外,範夫人的聲音傳了進來,她喊道:“之舟。”
“哦。”範之舟應了一聲攀上了歸期的後背,歸期帶著他鑽出車廂,下一瞬就不見了身影。
葉悠暗歎,歸期動作真快。
想罷,也下了馬車。
鎮國候府外,葉悠看著榮老太君,上前一步行了一禮。
榮老太君說道:“沒事便好,進來說吧。”
榮老太君的意思是讓她進鎮國候府跟她說清楚今日發生之事。
葉悠明白,輕輕點了點頭。
她早知榮老太君會讓她交代今日之事。
葉悠跟著榮老太君進了鎮國候府,範之舟也跟著,跟在她後麵。
進了榮老太君的鳳棲堂,範夫人屏退下人,關上廳門,看著榮老太君鄭重說道:“母親,太子身上的毒一分未解,甚至還加重幾分,已深入骨髓。”
榮老太君麵上一震,立刻看著範夫人,好似在不相信。
範夫人焦急地看了一眼在旁邊很安靜的葉悠,道:“六娘為太子診治時發現的,當時太子因為她發現了這個,想殺了她,還好她能讓太子多活兩個月,所以太子才放了她。”
範夫人說完,榮老太君還是一臉震驚,沒有回過神來。
等了許久,榮老太君接受了範夫人話中所帶來的信思。
太子身上的毒沒有解,皇上知道嗎?
榮老太君思索著轉過身,布滿老繭的手急急的撚著佛珠,她看著高幾上的燭火,回過身盯著葉悠,又望了眼範之舟,蹙眉向葉悠道:“太子有沒有向你透露出皇上知不知道他毒一點都沒解的事?”
這種事怎麽可能透露給她呢?
葉悠想著,搖頭,“沒有。”
榮老太君撚著佛珠的手越加快起來,整個人像在害怕什麽。
範之舟一臉榮老太君有事的神情,蹙眉問道:“祖母,您是在擔心皇上知道?”
榮老太君望著他,神情凝重點了一下頭。
範之舟沉默不言,好似在擔心什麽、想些什麽。
屋子很安靜,安靜得隻能聽到人的呼吸聲。
範夫人滿臉都是不解,她不明白為什麽之舟說的話,她分別望了眼榮老太君、範之舟還有葉悠。
原本以為葉悠會和她一樣會滿臉不解,但她沒有,她食指彎曲輕放在豔紅的櫻桃小嘴上,臉上在思索什麽,神情和範之舟差不多,隻是沒有擔心。
範夫人臉上不知所謂,有些著急問:“這是怎麽了?為什麽皇上知不知道太子身上的毒未解的事情會讓母親您臉上就有些思慮,之舟你就擔心成這樣?”
範夫人真是不解,她瞧了眼聽到她開口說話,就望了一眼她的葉悠,眼神一撇,盡是不懂,然後又分別望了眼屋子裏的人,最後目光停留在範之舟身上。
葉悠在思索著,範夫人出聲問道,讓她的思索停了下來。
不過停下來就停下來了唄,她已經差不多想明白為什麽榮老太君會思慮太子身上的毒沒有解去,皇上知不知道的事情。
“娘。”範之舟開口解答:“祖母和我是在擔心皇上的用意。”
範夫人低眸繼而抬起,眼中閃著巨亮讓人無法忽視的困惑之光。
範之舟開口直接明了道:“如果皇上知道太子身上之毒沒有解去,還剩一個月就會死去,而他又生著重病,不知道會活多久,那麽他的寶位該交給誰?”
“寶位交給誰?跟我們鎮國候府無關啊!”範夫人蹙眉,眼中閃爍著疑惑之光直直的看著範之舟,不解道:
“我們鎮國候府可從來都沒有站過隊,誰登上寶位我們就效忠誰?因為這樣我們鎮國候府才得以在燕國存至到現在。”
“娘。”範之舟開口叫道。
範夫人把沒有說完的話停了下來。
範之舟輕輕吸了口氣,說道:“皇位誰會登上,與鎮國候府的存亡並不是完全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