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她會幫
雅致的屋內一片清淨,寧王走進來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打破這一片的清淨安逸之地。
他聽著紫砂壺裏的碧綠茶水落在紫砂杯中而發出的清脆悅耳的聲音,眼睛看著門口。
應南從門口進來,跪下:“王爺。”
聲音除去有些低沉以外和往常一樣。
寧王放下茶壺,平靜開口道:“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我知道。”應南道。
“知道你還幹?”寧王把手臂放在桌麵上,拿起紫砂杯,觀賞茶杯裏懸浮的青綠色茶葉眼神深不見底。
“可王爺現在想找到李惠儀……”應南話音未落,寧王重重放下杯子,杯子撞在桌麵上發出一記沉悶。
寧王閉上雙眼,嘴角起了絲似嘲諷的笑。
從用重金請黃蔚開口讓皇上將李相的妻眷打入軍妓營,在大街上鞭打李願寧姐妹的舉動,不過是讓李惠儀忍不住出來救人,好找到她。
應南想了想抿嘴深呼吸一口氣,“王爺,李悠宜既然能瞞過陳霄假死,她說不定有辦法找到李惠儀讓她出現,這不是王爺想抓李悠宜回王府的原因嗎?”
寧王聽完睜開眼睛,噗嗤笑了一聲,“應南你不要聰明反被聰明誤了,你以為你很了解我嗎?”
應南一怔。
不是這個原因嗎?
可除了這個原因他想不到其他,林清言來要人,王爺都不肯放人的原因。
“應南。”寧王手指搓磨紫砂杯的刻花鳥獸花草紋蓮瓣叫了一句,低沉道:“她不是李悠宜。”
什麽!
應南睜大眼睛滿是困惑詫異望著寧王。
寧王低吟道,“她脖子上沒有勒痕。”
應南蹙眉回憶。
“李悠宜是被其母勒死,就算她假死脖子上也會有勒痕,而那勒痕一定很深且看起來足矣要人命。而在李悠宜被勒死後陳霄一定不會馬虎大意的,他也會派人去探呼吸看她是不是真的已經死了。”
寧王說到這裏,搓磨杯子的手斷然一停,眼神閃著奇妙的異光對應南道:“且不說李悠宜是如何瞞過陳霄、忽閱以及在場的官兵成功假死逃脫,就說李悠宜她真的有本事在幾天之內把脖子上深深的勒痕消去一點兒痕跡都不留了嗎?”
“這是不是有些誇張了。太醫院的院長宋大醫研出的百花無痕膏要一個多月才能消深深的各種痕,還有能讓人起死回生的神醫步征研製的完淚膏最短也要十多天才能消去深痕。”
她李悠宜真的有那個本事?
李家出事,她被勒死,這最多才四天。
脖子留下的深痕,在四天的時間裏就消去了!說出來真的令人不敢置信。
寧王拿起杯子喝了茶想到。
應南斟酌,“王爺有沒有可能李悠宜背後有人幫她,而那勒痕……”
他說到這說不下去了,很深能勒死人的勒痕四天就能把它消去,神醫步征也做不到,有誰能比步征的醫術還要高明。
何況一個以前從未聽說過有什麽極大的本事,在名聲上一直被姐姐和妹妹壓著的小姑娘背後能有什麽人幫她。
寧王淡淡一瞥他,知道他說不下去了,逐道:“回去後去責堂院領罰吧!”
應南聞言神情不願看寧王一眼,但明白寧王為何會責罰他,哪怕他是為了他,但他的確做錯了,於是恭謹道:“是。”
寧王深深看著他,放下手中的杯子,看著紫砂杯,道:“我知道你是為了我,才說出那少女和李悠宜長得一模一樣的話,隻是你那番話可是差點把陳霄拉下水了。”
說李悠宜未死,那就是說陳霄失職放過謀逆的罪臣之女,被太子那邊知道並且加以利用,就算那少女不是李悠宜也會被說成是李悠宜,這可是大罪。
陳霄不死也會脫一層皮,剛剛得到手巡衛營兵權搞不好會被皇帝老兒拿回去。
“王爺,我是真的沒有想到我會把陳大人拉出來。”應南說著後悔長長歎了口氣,說道:
“當時我就是想幫王爺把那少女帶回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李惠儀的下落,可林清言卻不依不饒的,我一急就說出來了。”
“所以說你遇事太過著急,這毛病得好好改改,不能再有下次。”寧王道。
應南重重點頭。
寧王低垂眸子,樓梯傳來一陣沉穩的上樓腳步聲,有兩人走進屋內。
一個穿著細布綠衣描仙鶴的長袍的二十多歲皮膚白皙有文弱書生氣質的年輕人,一個是穿著侍衛裝長得濃眉大眼約三十多歲的中年人進來。
二十多歲的叫文已,三十多的叫文思,兩個人是兄弟,一個是寧王的幕僚,一個是寧王的侍衛長。
兩人一同走了進來,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應南,向寧王恭謹彎腰行禮。
“王爺,李願寧被打暈了,是不是還要再打下去。”
“不打她了,換她妹妹來,她妹妹要是也暈了,就把她們送回牢裏,上好藥不能讓她們死,明日把她們拉到北市百華街架刑台繼續打,安排人到靠近白華街的幾條街道盯著,看到可疑人物跟著。”寧王吩咐道。
“是。”文思彎腰恭謹應一聲,便出了屋子。
文已看著沉思喝茶的寧王,再次看一眼跪著的應南。
“應叔你回去吧!”寧王看向窗口道。
應南道:“是”,就起身抬起已經發麻的腿困難地出房間。
“王爺這應叔出了什麽事,你罰他跪著。”文已開口問道。
寧王淡淡望著門口,“他被林清言激出不該說的話。”
文已聽了笑道:“林清言伶牙利嘴的,跟著外交使到東陽國就把人家的一位大人活活氣倒在床上躺半個月,應叔被他氣得說出不該說的話,著實不能怪應叔。”
寧王給他一個大白眼吸了口氣不在這件令他煩心的事上過多糾結,“步征找到了嗎?”
“沒有。”文已認真答道:“步征消失的六年中沒人再見過他,也沒有他的消息,我真是……懷疑他死了。”
寧王微不可聞地鄒了鄒眉,眼睛閃著幽幽的光。
“死要見人活要見屍。”他低沉聲音道:“我需要鎮國候府的幫助。”
“我明白。”文已低聲肅臉道。
寧王現在有手握巡衛營的陳霄,還有離京城最近的一級衛所兵力的劉震的支持。
守衛京城的巡衛營有一萬多人,一級衛所有兵三萬多人,共有四萬多人,有四萬兵力如果加之鎮國候府的支持,讓鎮國候府暗渡陳倉從守衛燕國邊界的十萬總兵調來兩萬兵,就算皇帝和太子再厲害也無力回天。
他們在京城能指揮的兵馬和藏在暗處隻有發生兵變才出來的清平軍,加起來不過五萬人。
文已想想心情就激動,隻是下一瞬他想到一些事情,道:“王爺就算步征找到了,榮老太君真的會幫我們嗎?鎮國候府隻忠於皇帝。”
鎮國候府兩百年來從不摻和奪嫡皇權之爭,讓曆代還未登基成為皇帝的皇子王爺又愛又恨。
又愛又恨是因為不能為他所用,但也不怕他會為別人所用。
登基後,即使心中有些怨念當初鎮國候府不幫他,想找鎮國候府的麻煩也找不出麻煩,誰要人家有本事呢?
兩百年的燕國皇朝,鎮國候府是開國候府之一,世代出名將,一直堅守燕國邊境,讓實力雄厚的楚國和以兵器製作精良巧妙,人強的東陽國不敢犯也犯不了燕國邊境,守衛一方安寧。
燕皇不敢輕易動鎮國候府,動他,楚國和東陽國會笑,隻能給小鞋穿穿。
不過燕國的太多數皇帝明理,畢竟是皇帝了,因為當初不幫他一起爭皇帝而怨念給小鞋穿,不就是告訴別人趕快站好隊成為他的人,否則就等他當成皇帝你就要穿小鞋了,朝臣就會分幫結派一團亂。
就算有太子正統也會亂,也有人站到某位皇子身後去,誰也說不好太子真的會一路順暢毫不費力地登上皇位,中途會不會發生意外,畢竟裏麵有太多利益糾葛了。
“她會幫。”寧王開口理所當然自信滿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