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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孩兒什麽時候說讓她身上沾了玉漫香了?

  鎮國候府——東北方向的一間古色古色的房間裏有柔和的陽光從窗欞透進來,細密的一束一束,照在範之舟的臉上,他消瘦的臉頰像落了一圈金色光圈,顯得他的臉無比蒼白。


  範夫人看著範之舟,手無比憐愛的撫摸他的臉頰一會,就低著頭,不知道在思考什麽,在一旁的劉嬤嬤瞧了好一會,最終說道:“夫人,吃藥的時辰快到了,該叫世子起來了。”


  “要他多睡會吧。他已經好久沒有睡那麽安穩了。”範夫人聞言抬起頭望著範之舟。


  李嬤嬤聽了沒有就沒有說話。


  屋裏一片靜謐,突地門被敲了幾下,劉嬤嬤和範夫人互相看了一眼。


  範夫人微頷首,李嬤嬤提步走到門口打開了門。


  她見到一個穿著碧綠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梳著簡簡單單的雙丫髻的十二三歲的女孩站在門口對她笑道:“嬤嬤好。”


  那是老太君身邊的丫頭香菱。


  此時她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白色帶青瓷的碗盛著黑色的藥,很鮮明的對比。


  劉嬤嬤瞧了一眼那藥,以為習慣的心中還是一絲心痛的感覺。


  她問道:“是太君要你送藥來的對嗎?”


  香菱點點頭,“太君說藥熬好了,世子喝藥千萬別誤了時辰。”


  劉嬤嬤眼簾垂下,看了遠處的坐在床沿範之舟掖被子的範夫人。


  範夫人不老才三十五歲,可是因早年丈夫戰死沙場,唯一的兒子不但成了癱子還曾被多名太醫斷言活不過十八,這仿佛是要把她壓得喘不了氣,一頭的黑絲不知什麽時候染上幾根白發。


  劉嬤嬤看著,忍下心疼自家小姐的心,說:“夫人,香菱奉太君的命送藥來了。”


  範夫人掖著被子的手頓了頓,聲音無悲無喜,說:“讓她進來吧。”


  “是。”劉嬤嬤應道。


  範夫人把手放在範之舟的額頭上,溫柔叫道:“之舟起來了喝藥了……之舟……”叫了幾聲,範之舟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起來喝藥了。”範夫人見他醒來了,笑道:“要不然藥涼了就更苦了。到時候可別嫌苦就哭鼻子。”


  “我才不會哭鼻子,都習慣了。”範之舟話一出口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他看著範夫人原本笑著的臉一瞬間變成了靜止,笑容僵硬,連忙說道:“我是說我這麽多年都不哭鼻子了,都習慣不哭了,怎麽可能會因為藥苦而哭呢!”


  範夫人聽完他一番話,撲的一聲笑。


  範之舟見母親笑了,雖然知道她多半是在假笑,但還是笑了起來。


  “好了,該起床吃藥了。”範夫人含笑說道。


  “恩。”範之舟應道,劉嬤嬤走了過來和範夫人扶他起來坐在床上。


  坐在床上蓋著被子的範之舟看了一眼屋子,見到端著一碗藥站在他幾尺之餘的香菱,笑了笑,“香菱來了。”


  香菱施了一禮,答道:“是。”


  範之舟看了一眼藥,又說道:“祖母回府了嗎?”


  “太君昨天就回府裏。”香菱說道。


  “昨天……”範之舟蹙眉。


  範夫人見到他蹙眉,笑道:“是啊!昨天就回來了,可你昨天偷出去玩,還被人帶走,好在那個人沒什麽壞心眼,隻是想架馬車逃過趙小姐派來抓他的人罷了……”


  “趙小姐?”範之舟麵露疑惑問道。


  “趙候爺的第四個女兒。”範夫人解答。


  範之舟聽到這,思索一會,“是那個被和善大師批命與她繼母有命格衝突,所以還未滿五歲就被送往外家的趙四娘?”


  範夫人點點頭回憶著說道:“那趙四娘小時候還跟你玩過。小時候她長得不咋樣。”說到這裏時她晲眼看著範之舟,一臉感慨萬千說:


  昨天因你的事情,趙候帶她來請罪,說因為犬女而連累你被賊人帶走,實在抱歉,剛開始的時候我忙於找你的事情實在不想見他,打發你大姐去招呼,沒想到你大姐回來跟我說……”


  “娘。”範之舟打斷範夫人的一臉感慨說道:“娘,我不想聽你說這些。”


  範夫人一臉鬱悶,說:“那你想聽什麽?”


  範之舟歎了口氣,“那個帶走我的人你們抓到了?”


  範夫人搖搖頭,“沒。石九昨天帶人找了他一天也沒有找到。現在還在找。”說完接過李嬤嬤送來的簌口水,打算讓範之舟漱口。


  但他低著頭喃喃道:“沒找到。”


  “恩。”範夫人看著他說道:“你祖母說隻要他還在京城,就算翻遍整個京城也一定會抓到他,這一點你放心。我們絕對會幫你出這一口氣。敢私自帶走我鎮國候府世子是不想活了。”


  “娘。”範之舟聽完範夫人說的話,扭頭躲開她遞過來的漱口水道:“娘,不用翻遍整個京城去找她,孩兒有一個法子找到他。”


  “找?”範夫人深深望一眼範之舟,“她不說一聲就把你帶走,你用找字而不用抓,這太奇怪了。”


  “娘親您可發現我剛才睡得安穩。”範之舟說道。


  “是。睡得安穩。”範夫人說到這,臉上一片柔情道:“你好久沒睡那麽香了。”


  “娘親那個人昨天往我腦袋後麵按,我便沉沉睡了過去。”


  範夫人了這話笑了起來,“當真是他讓你睡著的,不是用藥物或者迷藥來弄暈你。”


  “恩。”範之舟應道:“太醫也曾用過藥物和施針來治我這睡不著的毛病,可一點用處都沒有,反而那人按住我脖子的某處地方,我就睡著了。所以孩兒想找他來陪,這樣晚上睡不著叫他來按按就可以了。”


  範夫人含笑拍了一下範之舟的蓋著的被子,說道:“那用得著他,等把他抓回來讓他把那辦法教過綺兒就行了,那用得著他伺候你。”


  “母親,孩兒覺得他不但隻有這一點本事,我覺得他應該懂得很多醫理,說不定比太醫院的太醫還要厲害,你想我這麽多年睡不著覺太醫還是沒有辦法讓我睡好覺,相反他行,所以孩兒覺得他應該不隻這一點本事。”


  “可是,娘不放心一個不知根底的人來伺候你。”範夫人看著他眼神裏快速閃過一絲亮光。


  範之舟瞧見了,沒有往心裏去,他誤以為他母親是單純的擔心,就開口說道:“母親不用擔心,派人看好他就行了。”


  “昨天孩兒跟他說過話,這人還算聰明,雖然有些心機,可孩兒信他是個善良的人,他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你放心他不會害孩兒。”


  “他做什麽事讓你覺得他善良。”範夫人看著他說道。


  範之舟笑了笑,眼睛望向雕著梅花鹿與仙鶴的鏤空窗扇,此時的陽光有些微微刺眼,他看了一眼後望著範夫人:“母親,眼睛是不會騙人,孩兒跟他說話時,他的眼神很純粹清澈。而且……”


  “而且什麽?”範夫人接他的話問道。


  範之舟笑了笑,沒有回答。


  範夫人看著他,見他要定那個人伺候他,就抿嘴說道:“那人手腳有些不幹淨,小翌說你帶的玉佩和錢袋不見了,而且他還傷了你的食指,你看看你左手的食指。”


  範之舟聽到愣了愣,低頭看一眼包紮過的左手食指,眼中閃過一道沉思的光,抬起頭看著範夫人:“母親把他找到時,帶他來見我,我要問一下他再做決定。”


  範夫人見他這樣說,眼簾低垂也沒有說什麽,而是說道:“你說的那個不用翻遍整個京城去找他的法子是什麽法子。”


  “母親把沾玉漫香的帕子給淡淡聞,然後讓人在吃午飯時帶著它去……西市的街上逛,隻要它聞到在街上帶有玉漫香的人,淡淡會帶人找他。”


  “為何要到中午才去西市那邊,你認為她是跑到西市那裏躲起來了?”範夫人蹙眉問道:“為什麽你會這樣認為?”


  範之舟微微一笑:“因為西市那邊客棧的房錢飯錢比較便宜。”


  範夫人沉默了,劉嬤嬤很淡然,而一直在旁站著的香菱似乎沒有習慣範之舟這樣說話,眼睛瞪得大大,可一等丫鬟就是丫鬟,一瞬間就知道了自己失禮了,於是連忙低下頭掩飾。


  範夫人和範之舟再開口說話時是因為劉嬤嬤提醒再不漱口喝藥,藥就涼了,她就讓下人進來伺候範之舟。


  她看著範之舟在下人的伺候下漱完口擦完臉,正被香菱伺候喝藥的時候,就忍不住問道:“雖然玉漫香一染上就很難去掉,你讓那個人身上染了玉漫香,可他換了一身衣服……”


  “母親認為孩兒有那麽蠢嗎?”範之舟眼睛閃過一絲令人無法忽視的狡黠亮光,“孩兒什麽時候說讓她身上沾了玉漫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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