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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九章 瘋狂

  「金匾藏書!」陳長青猛地一拍腦袋,大聲叫道,「老夫怎麼忘了還有這件事,各位長老,隨我去觀音殿。」斜瞥了一眼孫方簡,顯然,此時陳長青已經完全不信任他了。


  李風雲不解,悄悄地問公孫無憂究竟是怎麼回事。


  公孫無憂笑道:「這是五行宗指定下一任掌門的傳統法子。在原本的五行宗,上一任掌門人一般不會直接指定某一位弟子或者師兄弟為掌門,而是會將此人的名字寫下來,裝在盒子中,用特殊的封印封好,放在五行宗總舵的大匾之後。


  現任掌門人無力再擔任掌門或者因故去世后,大長老會去金匾后取出那個盒子,由眾長老檢查過封印后,當眾打開盒子,宣布新的一任掌門。」


  李風雲明白過來,兩人說著話來到了狼山寺觀音大殿。


  觀音大殿並不大,只有兩三丈方圓,中間也沒有觀世音大士的塑像,只有一副畫,畫著千手觀音的模樣。


  在畫的上放,掛著一隻大匾,上書四個大字「普渡慈航」。


  這時,在場的長老,連同孫方簡都進道觀音大殿中,大殿中一時進來二十多人,略微顯得有些擁擠。


  「請大長老取出金匾后的錦盒。」幾名懂規矩的長老一齊對陳長青施禮道。


  孫方簡臉色暗沉,孫深意死後,他曾搜索過觀音大殿,以防止孫深意留下什麼不利於他的證據。一些該銷毀的東西他都銷毀了,只可惜當初他忽略了觀音大殿的牌匾。


  也難怪他,他並不知道狼山宗的來歷,自然不知道五行宗還有「金匾藏書」這麼一回事。當初他接掌掌門之位之時,由於一切都安排得完美無缺,沒有人提出懷疑。所以,那些知道此事的長老也不曾想起「金匾藏書」的傳統。


  畢竟幾十年過去了,若不是公孫無憂提起,幾乎所有人都把過去的那些事情忘得乾乾淨淨。


  陳長青點了點頭,吩咐人取來一隻長梯,援梯而上,在眾目睽睽之下果真從「普渡慈航」的牌匾之後取出一隻木盒。


  那木盒顯然放到牌匾後有一段時間了,上面蒙上一層薄薄的灰塵。


  陳長青檢驗過那木盒封口的封印,又依次交給周圍的長老驗看。


  一圈下來,眾人都沒有疑議,就連孫方簡也挑不出毛病。封印上有暗記,每個人都不同,別人仿造不來。


  木盒回到陳長青手中,陳長青又仔細地再檢查了一遍,防止有人偷換了木盒,雖然這是不可能的事。


  見一切完好,陳長青損毀封印,打開那木盒,只見那木盒中放著一塊黑幽幽的令牌,令牌下壓著一大疊紙張。


  陳長青瞳孔猛縮,取出那令牌。


  那令牌入手頗沉,似鐵非鐵,似石非石,敲擊有鐵石之音,悠然悅耳。令牌上密布著火焰細紋,正中鐫刻著兩個大字「白蓮」,背面則鐫刻著兩行小字:「淤泥源自混沌啟,白蓮一現盛世舉」。一股滄桑古樸之意撲面而來,絕非是今人偽造。


  「聖蓮令,果然是聖蓮令。」陳長青嘆道。聖蓮令是白蓮聖火令,或者說是五行令的另一種叫法。


  他知道孫深意手上有聖蓮令,卻不知孫深意將它藏在哪裡,五十多年過去了,他連聖蓮令這回事都已經忘了。


  看到這枚聖蓮令,數十年前的舊事一一浮現在陳長青眼前,輕嘆了一聲,陳長青將聖蓮令放回到木盒之中,又將那一疊紙取了出來。


  那疊紙張大半已經發黃,上面記載了狼山宗的來歷,已經孫深意對當年白蓮教所作所為的懺悔。想必是孫深意擔心她萬一身隕在江湖,這段故事無人知道,才特意寫下來藏在木盒之中。


  那文中最後寫道:「余原本是想將聖蓮令毀去,或者拋之黃河大海之中,讓它永不再現人世,但終究不忍。水能覆舟,亦可載舟,唯一心之所用而已。況且相傳聖蓮令中藏有白蓮教千百年來的傳承,白蓮或者有罪,但傳承無過,余亦不能讓其毀於余手。希望後人妥善用之。」


  陳長青嘆息了一聲,又翻出一張白紙,紙張很新,在一疊發黃的紙張中十分顯眼。紙上只寫了幾行字:「二弟子孫行友忠貞淳厚,余如有意外,狼山宗掌門之位傳於孫行友。孫深意字。」上面蓋有掌門的印鑒。


  陳長青神色大變,仔細辨認了一下,果然是孫深意的筆跡,印鑒也真的。


  斜眼看了一下孫方簡,陳長青緩緩將那張紙上的話念了出來。


  「不可能!」孫方簡大聲道,「這是假的,這都是公孫無憂偽造出來騙大家的。大家不可相信。」


  陳長青冷哼了一聲,將那張寫有孫深意遺命的紙張交給周圍幾位長老驗看,並聲明,任何人意圖損毀,等同叛門。


  「是真的!」所有的長老一致認定,即便孫方簡的那幾位心腹親信也無言以駁。


  「孫方簡,你還有什麼話說?」陳長青逼視著孫方簡。


  「這,就算這木盒中的東西都是真的,也不代表師父並沒有傳位給我。傳位給我的遺命,各位長老同樣都驗證過,雖是紫鵑代錄,但也有師父的簽名,蓋有師父掌門印鑒,並按有師父指紋。或許,師父在臨終之前改變了主意,臨時決定將掌門之位傳給我。」孫方簡狡辯道。


  陳長青不理孫方簡,又從木盒中取出幾封書信,喝道:「孫方簡,這幾封書信,信封上的筆跡的確是你的筆跡,哼哼,上呈耶律大將軍,孫方簡,需要老夫把信中的內容讀出來么?」


  「讀,當然要讀,我要看看,他們究竟是怎樣構陷於我的。」孫方簡大聲叫道,神色激動。


  陳長青輕嘆一聲,從其中一封書信中抽出幾張信紙,草草掃了兩眼,開是朗讀:「……十八日,定州將有糧餉兩萬擔入城,護衛不過百名定州兵丁,將軍可斟酌……」


  剛讀到這裡,忽然人影一閃,只見孫方簡不知從哪裡摸出一隻匕首,趁著眾人不注意縱身向陳長青襲擊過來。顯然,他想挾持大長老陳長青,逃出狼山堡。


  陳長青在狼山宗威望雖高,資歷也老,但是武功卻是不如孫方簡,孫方簡實力達到二流頂尖,只差一步便可踏入一流宗師境界,在如今的狼山宗武功實力算是高的,突然發難,他倒是有七成把握能夠拿住陳長青。


  當然,前提是李風雲、公孫無憂不出手相助陳長青。


  可是,李風雲又豈是那麼守規矩之人?他早料到孫方簡絕不會坐以待斃,時時都戒備著,孫方簡一動,他也動了,只見烏光一閃,孫方簡一聲慘叫,一條右臂被李風雲用宵練寶刀一刀給斬落下來。


  沒有殺孫方簡,只因李風雲還不想擔起這個惡名。


  孫方簡身受重傷,無力再進攻。


  強忍著疼痛,孫方簡遙指著李風雲喝道:「你,你你不守信用,你說過,不干預我狼山宗的事。」


  李風雲一抖手中的宵練寶刀,將刀上殘留的血跡震散,收於刀囊之中,搖了搖手指,道:「孫方簡,你如今已經不是狼山宗的掌門,你說了不算,陳大長老說了才算,他若說我這一刀不合規矩,我李風雲願意當面向狼山宗請罪。」


  李風雲救了陳長青,陳長青又怎會不識好歹說出這等話來?朝李風雲拱手表示謝意后,陳長青對肖元慶道:「肖長老,麻煩你立刻出去把新任掌門請來。」


  肖元慶知道事關重大,急忙出殿去找孫行友。


  又環視四周道:「沒有老夫的話,各位長老,都不得擅自出這觀音殿。李將軍,誰要敢輕舉妄動,還請出援手相助。」


  「好說,好說!」李風雲立刻答應。


  陳長青沒有請公孫無憂相助,是因為他知道公孫無憂是軒轅台的人,軒轅台的規矩他豈會不知?公孫無憂這次來狼山宗揭穿孫方簡的真面目,也是打著要還書信的名義。所以,他乾脆不讓公孫無憂為難。


  有李風雲坐鎮,孫方簡的那幾名心腹長老哪個敢亂動,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嘆了一口氣,陳長青解釋道:「各位長老,老夫這般做也是出於無奈,今天的事情絕對不能傳揚出去,不然,我狼山宗將迎來滅頂之災。


  非但如此,新掌門接任后,便會立刻發布封口令。


  狼山四老,麻煩你們速去安排,若無新掌門和老夫的手令,不許任何人出入狼山堡,否則,格殺勿論。如果有人已經在此期間出了狼山堡,立刻追回,但凡有抵抗,殺無赦。」


  狼山四老答應了一聲,立刻出殿去安排。


  孫方簡知道自己已經完了,但仍舊不死心,鼓動道:「陳長老,各位長老,難道你們真的甘心在這山窩窩裡窩一輩子嗎?現在就是一個機會。


  中原朝廷對白蓮教忌諱莫深,可是契丹人不在乎,只要我們聯手契丹人,未必沒有入主中原之日。總比時時活在別人的刀口下強。」


  李風雲哈哈大笑起來,揶揄道:「入主中原?原來你也想當皇帝?」


  「有何不可?」孫方簡大聲叫道,「帝王將相,寧有種乎?石敬瑭那廝當得了皇帝,我孫方簡為何不能?石家的天下得來又有多少光彩?難道我生來就該做人鷹犬,當人的奴隸?我不服,我不服!」


  李風雲正色道:「你想要當皇帝,當然是可以的。但是你不該忽悠著狼山宗的數千弟子為了你的野心,陪你去送死。


  如果你真這麼做了,我李風雲還會佩服你,贊你是位英雄。


  可是,偏偏你找出種種借口,讓別人為你的榮華富貴,為你的狼子野心去送死,而且為此另黎民百姓塗炭,這是我李風雲不可容忍的。」


  孫方簡哈哈狂笑道:「胡說些什麼,從古至今,造反不都是這麼乾的嗎?有哪一個開國皇帝手上是乾淨的?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如今我輸了,無論你怎麼說都可以。若是我真的成功了,誰說我便是一位開國明君,千古一帝?

  至於黎民塗炭,那又算得了什麼?婦人之仁,又成得了什麼大事?大禮不辭小讓,大行不顧細謹。(注1)連一個屠夫都知道的道理,李風雲,你會不懂?長痛不如短痛,為了一代盛世,百姓忍受點痛苦又算得了什麼?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注2)


  人情見利而進,遭害而退。民可與樂成,不可與慮始。(注3)


  使用一些手段,讓百姓為我所用,又有何不對?

  忽悠,哈哈哈哈,可笑,歷代的江山不都是忽悠來的么?只是我孫方簡不走運,偏偏碰上你李風雲。」


  李風雲無言以對,孫方簡也許說了許多謊話,不過這句話只怕是他肺腑之言。鳥之將亡,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這世上有太多的事,李風雲想不明白,也不想跟孫方簡做這無謂的爭辯。


  注1:「大禮不辭小讓,大行不顧細謹。」取自《史記?項羽本紀》,是樊噲在鴻門宴上說的話。原文節選如下:

  坐須臾,沛公起如廁,因招樊噲出。沛公已出,項王使都尉陳平召沛公。沛公曰:「今者出,未辭也,為之奈何?」樊噲曰:「大行不顧細謹,大禮不辭小讓。如今人方為刀俎,我為魚肉,何辭為?」


  相信這一段大家讀書時都學過,不做解釋。


  注2:「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取自《論語?泰伯篇》,有兩種斷句方法,意思絕然相反。


  其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意思是對於老百姓,只需要讓他們按照我們的意志去做就行了,不需要讓他們懂得為什麼要這樣做。


  其二: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意思是,老百姓同意,就可直接讓他們按照這個方法去做;不同意,就要說服他們讓他們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


  筆者認為前者比較可信,後者太牽強,不取。


  注3:「民可與樂成,不可與慮始。」這句話商鞅說過,曹操也說過,《史記.西門豹治鄴》中也出現過。


  「人情見利而進,遭害而退。」則是曹操說的,見曹操所註釋的《孫子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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