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謝謝你

  「歡兒，剛才翁美玲來找你，看你不在，給你留了條。」


  林顰手上拿著一張白紙，遞了過來。


  言歡兒微微露了個笑容，接住后回了聲：「謝謝你啊。」


  由於長時間不說話，言歡兒的嗓音便有些乾澀，說完這句話，她還清了清嗓子，咳了兩聲。


  林顰便微微嘆了口氣，轉過身收拾自已的行李去了。


  展開來，那紙條上寫著：「言歡兒，我不準備回家，但可以陪你去買票。下午兩點在校門口見。」


  紙條上說的話與她的人一樣，平鋪直敘。


  言歡兒便又想起冬假的時候，自己那一管子的鼻血，輕輕搖了搖頭。


  下午兩點，翁言兩人在校門口依約碰頭。


  翁美玲穿著言歡兒給她買的T恤，素色的墨綠，穿在她的身上很有些英氣。看上去，她的額頭有些汗津津的。


  「言歡兒，要回家了，高興點，別讓你媽擔心。」


  翁美玲仔細看了言歡兒一眼，說了這句話來。


  言歡兒則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解釋，還是該應承，就沒能接下去。


  見她如此，翁美玲也不好說什麼，挽了她的胳膊就向校門外走。


  一路上，言歡兒儘是沉默，翁美玲也不說話。好在兩人相熟，彼此間倒沒有生出那股子尷尬來。


  總算到了地頭，頂著白晃晃的大太陽兩人走進大廳一看，依然熱熱鬧鬧，隊伍還是那樣擁擠。這南來北往的人啊，就象大江里的水，總是奔流不息。


  賣票的地方沒有空調，只有幾排吊著的電扇在頭頂一直旋轉著，帶起一陣陣悶熱的風吹下來。


  這炎熱的夏天當背景，這會兒的狀態就很應景的樣子了。


  一走進去，言歡兒就覺得身邊陣陣熱浪裘來，額頭上的汗隨之就下來了。本來有些白白的小臉，也因著悶熱，反倒有了絲紅暈的樣子。


  兩人一起排進了長長的隊伍之中，隨著緩慢的前進，移著腳步。間中兩人說了幾句乾巴巴的話，便都不開口了。等兩人從隊伍里出來，言歡兒的額頭亮晶晶的。


  一到外面，翁美玲就以手當扇，不停地往外吐著氣，渾身象在冒著熱氣似的。


  言歡兒雖然不至於此，卻也是後背濕了衣衫。


  「走吧，我請你吃冬粉鴨，聽妖妖說這裡有一家味道很好，貴也不管了。」言歡兒終於說了一句正常的對話。


  翁美玲就勢拍了她一巴掌，回著說：「得了，省著點吧，我們喝粥去。這麼熱的天，也就這東西能吃得下去了，米粥配鹹菜就行了。」


  言歡兒聽了，咬了一下嘴唇，想了想，也不和她爭，跟在她的身後就往公交站走去。兩人便又渾身冒著汗地擠上了車。


  這時候，已到下班的光景，再加上剛出站了一批人，這臨近的車站人就不是一般的多，能擠上去就算不錯的了。


  公交車一路晃蕩，最後兩人在離學校還有三站路的地方下了車。


  翁美玲熟門熟路的帶著言歡兒進了一家路邊店，看來，她是這兒的常客。


  坐下來，就招呼著胖胖的老闆娘來兩碗地瓜稀飯，一碟花生和蘿蔔乾。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又說了幾句乾巴巴的話，言過無聲，言歡兒便專心對付碗里的地瓜稀飯了。翁美玲則把米粥喝得「呼嚕呼嚕」的，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等兩人從小店裡出來，天邊最後一絲光亮也隱入了黑暗，街燈就亮了起來。


  這時候的晚風吹過，都帶著一股子鹹鹹的悶氣。而且，這種悶氣好象還粘在皮膚上了，感覺有些澀澀的，夾雜著一股腥味。


  全身的毛孔這時候也都似乎不願張開的樣子，言歡兒就覺得自已很不舒服，渾身粘乎乎的。


  夜色里兩人走了一段路，便瞧著月亮升起來了，邊上的星星也很少，就那麼幾顆，在深藍的天空中閃閃爍爍。


  此刻的車流正是繁忙的時候，尾燈閃爍著那一種艷紅，就象女朗唇上的口紅，隱隱地透著一種夜色的魅惑。


  言歡兒就在這種時候嘆了一口氣。


  身邊的翁美玲便拍了她一下，又推了她一下，笑著問：「還在難受？多大點事啊？我覺得馬建設一定是遇上為難的事，才會這麼做的。我相信他對你是真心的。所以，你不要這個樣子，讓人看了難過。」


  聽了這話，言歡兒似乎有些意外。看了翁美玲一眼，那眼神倒是清明的模樣。


  低下頭又走了兩步，才輕輕地回了一句：「謝謝你。」


  「為什麼？」翁美玲轉過身來問，神色間也有些意外。


  「因為這件事，只有你為馬建設說好話。別的人都認為他見異思遷，不負責任，把我甩了。」


  聽了這話，翁美玲就停住了腳步。


  伸出手來就拉了言歡兒的一隻胳膊，仔細看了她好一會才說了一句：「看來，你是真的愛上馬建設了。」


  說話間一陣風過，路旁高大的鳳凰樹帶起一陣簌簌的聲響。颱風又要來了，所以，晚間的風又大了一些。


  言歡兒身上寬大的T恤便被風吹得鼓了起來，倒是讓她覺得有一種登臨山頂的感覺，就象六一節的時候，在山上吹風的感覺。


  此刻夜色如常，卻又莫名的讓人想變得更加坦白。


  言歡兒這時候就覺得眼眶有些酸酸的，多日壓抑的情緒，似乎想在這一刻噴涌而出。


  停了半晌，才顫微微的回了一句：「什麼……什麼真的，假的？我難過，是因為馬建設不相信我相信他，他不願意告訴我他遇到了什麼，我幫不到他，我才很難過。」


  話才說完，翁美玲就嘆了口氣，重新挽住了言歡兒的胳膊往前走。


  「那你就更加不能難過了。他不告訴你，就是不想讓你難過，他自己扛了。所以，我想總有一天，這裡的內情，馬建設會告訴你的，只是需要時間而已。」


  這麼些天，言歡兒的耳邊充滿了舍友們的安慰，還有妖妖憤怒的指責。


  言歡兒知道她們都是在為自己不平，也知道大家想安慰她的心情。所以，她不知道該怎麼回話，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她們，她只好一天比一天沉默起來。


  難得翁美玲理解她，在這種時候。就象給她多日封閉的世界打開了一個出口。而話題一旦被打開，便成為了一種宣洩。


  言歡兒本來說不出什麼，也不想說什麼，但翁美玲開了個好頭，說中了她心裡想要的答案，這一刻的言歡兒就好象活過來了。


  便又問了一句：「你說，他還會回來嗎？他還會想著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嗎？」


  「當然，我才不相信馬建設就這樣從你的生活里消失了，他一定會回來的，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