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董糖

  言媽媽帶著言歡兒去了本市最大的副食品大樓，在那兒有一家百年老店，就是專門賣各種小零食，小糕點的。


  C州有許多本地的古老小吃，像言歡兒一直喜歡吃的油果果就是其中之一。


  那是像小拇指那般粗細的小甜食，油榨的，一小根一小根的，外面還裹了些糖霜，吃在嘴裡嘎嘣脆。這東西，言歡兒小時候就超愛吃。


  看到這些，言歡兒依稀還能想起來小時候聽奶奶講的故事，狼外婆在帳子裡面吃小孩子，就吃的「嘎嘣嘎嘣」的響，和這油果果吃起來的聲音一個樣。


  這是奶奶說的。言歡兒每每想起來，就想笑，自己小時候還真信的。


  還有那開口笑，在頂面上劃開了花，灑了芝麻，一咬一口，笑不一定，但是酥倒是有的。


  這裡頭，言歡兒的最愛是董糖。對這東西，言歡兒可說是百吃不厭。以前一定得是這家瑞和春的才行。


  可惜，現在的董糖距離言媽媽那時候買給她吃的已經變了一些口味。現在也不叫董糖，而是叫酥糖。還細分了什麼花生味的，芝麻味的，綠豆味的，可惜，總是吃不出那時候的味道。


  言歡兒小時候吃過一次這糖便一發不可收拾的愛上了它。


  那時候買的董糖外麵包著一層桃紅色的紙，上頭簡簡單單兩個隸書字，董糖，長長方方的像塊麻將牌。一塊一塊董糖又會被賣家用青皮紙八個一起碼在一堆，包成長長的條形，這些，時間再久遠些就是賣貨郎擔子上頭的東西。


  言歡兒是不知道這些的，但是言媽媽有許多關於董糖的回憶。


  言媽媽和言歡兒都愛吃這種董糖。


  那種糖含一口在嘴裡就化了，滿口甜香，那種甜又不是很膩的那種甜，合著裡面的落桂花、糯米、芝麻粉，一咬一口，滿嘴生香。


  不過，要小心了，若是此時吸氣，怕會是一口嗆到。所以，吃這東西，每回都要安安靜靜的，含一口在嘴裡，細細品著那落桂花帶來的香味，便很有些人淡如菊，悠然南山的感覺。


  可惜的是，現在的酥糖早沒了那時候董糖的軟糯香滑，就連裡面的糖飴也做的不地道。不過，也能吃得就是了。


  所以，言媽媽給言歡兒買了好幾斤，讓她送同學回禮。


  母女兩個在商場里轉了大半天，又買了許多小吃食。只到言歡兒不斷說著：「行了行了，媽，太多了，我要拿不動了。」


  言媽媽這才罷手。


  言歡兒抱著這一大包的零食就嘀咕：「媽媽，我們這個月超支了，大大的超支了。回去，我們得把生活表再重新制定一下才行。」


  言媽媽聽了，微微笑著搖了搖頭牽著言歡兒的手就走出了商場。


  母女兩個走了一段路，言媽媽才開口說話：「歡歡，你不能總想著省錢，我們現在還沒到那種地步呢。


  你要做的，是要享受當下的生活，高高興興的上學，快快樂樂的生活。


  我們節儉過日子是好的，但這不是生活全部的內容。家裡的生活來源這是媽媽應該想的問題，你也要放心讓媽媽學著長進啊。」


  言媽媽說著話的，轉頭看了一眼言歡兒，眼睛里滿是一種憐惜的味道。


  言歡兒聽了，默默的把媽媽的胳膊挽得更緊了。


  母女兩個一路無話，走回了家的方向。


  此時天已全黑，街邊的路燈一盞盞亮了起來，一朵朵白玉蘭造型的路燈在夜色里燃起柔情的光彩，照著燈下的行人雖是神色匆匆，卻又顯得生氣勃勃。


  汽車的尾燈更是閃爍著鮮紅色的光芒，給這夜色增添了許多熱情。車流喧嘩，繼續著白天的熱鬧。


  無論白天的白，還是黑夜的黑，只要有一雙光明的眼睛，你的世界一樣燦爛。


  言歡兒和媽媽走在回家的路上，心裡頭就覺得穩穩的。聽著媽媽對生活的期待，她覺得自己一樣充滿信心。


  至少在這一刻，她覺得那些生活上的困難只要媽媽和自己一起努力，是沒有問題的。


  雖然媽媽現在總是安慰自己，不用為錢發愁，可是言歡兒還是打定主意以後將把掙錢當作自己唯一的奮鬥目標。


  媽媽，還是得和原先一樣，待在家裡寫寫字，看看書，養養花就好了。自己一定可以撐起像爸爸一樣的責任，一定可以的。她都已經是輔導老師了呢。


  母女兩個回到家，言歡兒趕緊放下大包小包，就又躺倒在沙發上了。她覺得自己很累，有些提不出勁的感覺，就想躺下來睡一覺。


  這一路上的豪情壯志頃刻消失。等她緩過勁來再說吧。


  「媽媽，你說我怎麼覺得這麼累呢？你也和我一樣，又坐車，又走路的，你的力氣比我還大嗎？唉呀，我不要吃東西了，我要睡覺。」


  言歡兒說著，就在沙發上躺了下來，閉上眼睛，準備睡去。


  那裡言媽媽放下手裡的東西，回過身來就見到言歡兒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了，聽她說話也顯得有氣無力的。


  言媽媽有些擔心，走過去摸了一下言歡兒的頭，溫溫的，不是很燙。但言歡兒就這半刻的功夫，好像已經快睡著了。


  言媽媽不想叫醒她，就去卧室拿了一條小被子出來輕輕蓋在她身上。


  言歡兒就翻了個身，把被子往身上裹了裹，又把腳縮到被子里，安安心心的就睡了過去。


  這一覺好睡。


  等到她醒來，就發現言媽媽正坐在沙發的另一端在織毛衣。天花板上桔紅色的光線正柔柔的灑在她的身上，那樣子說不出的一種靜寂安然。


  言媽媽這種織毛衣的樣子，這一刻在言歡兒的眼裡，絲毫不遜於那些泡一壺茶，聞一瓣香，讓心悠遠在某個季節里的場景更為禪意。


  言歡兒掀開被子，小小打了個寒戰。


  言媽媽見她醒了，就放下手中的毛衣，問了句：「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言歡兒一看牆上的鬧鐘，都過了九點了。


  摸著自己的肚子道：「媽媽，我是有點餓，不過，這大晚上的，還是不吃了吧。」


  最後，言媽媽還是盛了一碗湯，半碗米飯，看著言歡兒吃了下去，她才回房間。


  言歡兒因為後天就要走了，所以，今天她想睡一睡自己的小房間。吃完收拾好，她就回到了自己的小床上。


  房間還是那麼安靜簡單。


  淡綠色的窗帘在燈光底下泛著一種熒光白。言歡兒的房間一點都沒有暖色調的東西，所有的顏色加起來不過三種，綠的，白的，和黑的。


  就像她的世界一樣，這般簡單。


  言歡兒躺到床上，順手把手機放到床頭的小柜子上，正要關了檯燈，就見到手機「嗡嗡嗡」的震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