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舊日時光舊日情

  就這樣又過了兩天，村裡人都知道言家的戶口遷了出去，想遷回來不得，給氣病了。


  村頭村尾的，估計這事也成了別人的笑話。言老爺子就更加難過了，連門都不願意出了。


  中間，村長也過來看望了一下言老爺子，只是嘆著氣的，讓老爺子寬心，這房子的事，最後還是要看拆遷辦怎麼定。


  言老爺子便拉著他，叫上言國軍三個人在樓上說了半天的話，村長最後預估言家雖然沒了三套房，但至少一套房是可以有的。


  因為言澤方雖然人不在了，但房子是他的產權，夫妻應該可以共同有一套，村長最後說了，這一套怎麼樣也跑不了。


  言老爺子聽了，便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沒再說話。


  轉眼，言歡兒的寒假就要結束了，在鄉下住了這麼幾天，家裡是一片愁雲慘淡的光景，也讓她悶悶不樂了好幾天。這個年，過的真是不痛快！


  本來打算初九要回去的，結果，一拖下來，都過了初十了。


  中間惠寶打了電話過來，問言歡兒要不要買票，言歡兒就拜託他幫著自己買了一張，不然，等回去再買，只怕就買不到了。


  所以，言歡兒要和言媽媽趕緊回去了。


  這天，言媽媽端了一碗米粥和一碟子小菜就進了言老爺子的房間。


  言老爺子就這幾天的光景，臉頰削瘦，眼窩都陷了下去，言媽媽也很是著急。


  放下碗，言媽媽一反常態的沒有馬上走，拉了張椅子坐了下來。


  「爸，這房子的事，你可不能一直放在心上，沒就沒了吧，你還有鎮上的那套房子呢，我們有的住，就行了。」


  言老爺子看了她一眼，就把睛睛閉上了，沒說話。


  言媽媽又輕聲說了一句：「爸，你放心，要是老屋拆了能有一套房子分下來，這套房子我也不會拿，就給國軍將來成家用。我不會拿這套房子的，你放心好了。」


  言老爺子聽到這兒，眼睛倒是一下子睜開了。


  在那兒猶自不信地問著：「你真捨得？你自己現在生活都過的不怎麼好，你真捨得？」


  言媽媽見言老爺子肯說話了，雖然說的話不好聽，可總比讓他一直悶著不說話要好。


  便在那兒點了點頭道：「是的，我沒什麼不捨得的，我也不可能離開歡兒自己回來住。就當是澤方給自己的弟弟掙了套房子回來，到時候要辦什麼手續，你通知我，我一定回來給辦了。」


  言老爺子又看了她一眼，臉上的神情明顯好了不少，起身端起了飯碗，一句話沒說，在那兒喝起米粥來，吃的很快。


  言媽媽看了，就退了出來。


  回到房間，看著這裡熟悉的一切，想到不久后，這兒也許就成了一條大馬路，或是重新起了新房子，自己又少了一個可以懷念丈夫的地方。


  並且，言澤方這一走，自己好像也不是這個家裡的人了，公公還總是要把自己往外人里算，言媽媽心頭突然悲傷的不能自已，坐在房間里便流下淚來。


  言歡兒從外面進來的時候，就見到言媽媽獨自在房間內哭泣的樣子，大驚之下追著問，言媽媽卻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在那兒掩飾地擦著自己的眼睛。


  言歡兒想到這幾天爺爺他們對言媽媽的冷淡，突然之間像明白了什麼似的，站起來就要去問自己的爺爺。


  言媽媽立刻叫住了她說：「你這孩子，可不能不懂事，媽媽是可惜這座房子，下一次再回來，還不知道這老屋子還在不在，所以心裡難過，你呀，別像個小炮仗似的，爺爺正煩著呢，你不要節外生枝。」


  言歡兒就追著問了一句：「真的是因為老房子要拆了？」


  言媽媽已經擦乾了眼睛，站起來一邊收拾床褥，一邊回道：「當然，你不喜歡這個老屋嗎？都要拆了，你也不多拍兩張照，做個紀念？」


  言媽媽一邊說著話的，一邊就把床頭的小柜子打了開來，裡面還有一本影集，都是當時言爸爸小時候和同學拍的，還有自己工作后拍的。


  當時兩人回城裡生活，言奶奶說著這影集留下來作個念想，言爸爸就留了下來沒帶走。


  這回，這房子要拆遷的話，言媽媽是一定要帶在身邊了。


  言媽媽一邊和言歡兒說話，一邊就把柜子從頭到尾翻了個遍。每一個本子，每一張小紙片都要打開來看看是什麼內容。


  如果正好上面有言澤方寫的字，還是什麼筆記本的，言媽媽都收了起來，準備帶回家去。


  言歡兒就在一邊目瞪口呆地看著言媽媽把整個房間大肆翻撿了一遍。這中間，倒真撿出了幾件言歡兒不知道的東西來。


  影集當然算一個，另外就是言爸爸那時候用的筆，英雄牌的。


  言媽媽把筆拿在手裡轉了幾圈就笑了，低低的和言歡兒說道：「這個筆尖是金子做的，當時還是你爸悄悄告訴我的，你爺爺都不知道呢。你可不能嚷哦，我們悄悄拿回去，省得被你小叔扔了。」


  言歡兒瞧著媽媽還調皮的沖她眨了眨眼睛，一時間真是有些錯覺。媽媽還會有這麼調皮的樣子？

  言媽媽還找著了一枚毛澤東像章，看到這，言媽媽突然起了童心，把像章捂在手心裡，叫言歡兒過來看。


  言歡兒就湊了腦袋過去看，就看到言媽媽緊捂著在手心裡的像章發出了綠幽幽的光，毛主席的半身像就那麼清晰的影現了出來。


  言歡兒大聲笑道：「媽媽，你還玩這個，夜光的嘛，我知道。」


  言媽媽張開手，就把像章也和那些東西放一起了。臉上的神情朦朦朧朧的，在房間里暗暗的燈光下，說不出的一種美麗。


  接下來，言媽媽還在各個桌子肚裡，衣櫥抽屜里又搜找了半天，言歡兒就聽到言媽媽輕呼了一聲道：「唉呀，終於找到了呀，終於找到了呀。」


  言歡兒急忙跑過去看，就見言媽媽手上拿了一支桔紅色塑料做的梳子模樣的東西，不過兩邊有齒，齒又很短，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


  言媽媽把那梳子的一片輕輕的拿了下來，原來是可以放刀片進去的卡槽，有些像爸爸用過的刮鬍刀。


  言媽媽笑著說：「這不是你爸用的，這是你爸買給我剪劉海用的。裡面放上刀片，順著前面的頭髮削，就可以把劉海剪出來了。」


  言媽媽一付愛不釋手的樣子，倒引得言歡兒滿心的好奇。


  她便從媽媽手裡拿過來仔細瞧，卻原來是一隻收了翅膀的塑料孔雀模具刀。


  安放刀片的地方就在鳥兒的肚子上，分成了上下兩片，把上片取下來，把刮鬍子刀片按照模具上的卡口放進去，再把上片按上就成了。


  這東西還真是不多見，原來是剪頭髮用的。


  言媽媽從言歡兒手裡拿過這隻小孔雀，輕輕的摸了兩下，臉上微微笑著，就把它和那些影集放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