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熱鬧過後的哭泣

  此時，大堂的聲音此起彼伏，幾個鄉鄰喝酒猜拳，正熱鬧著呢。


  「兩相好啊，三元郎啊……」


  「喝，喝，喝，哈哈哈」


  「再來，再來。」


  「七個巧啊，八個鳥啊……」


  「鳥你個頭啊，連毛都沒長齊呢。」


  「哈哈，哈哈，再來再來。」


  「十全十美，一點點啊……」


  「五魁首啊，四喜財啊……」


  言媽媽只看到他們的手指彎曲翻動，桌面上的手指頭忽伸忽縮的神出鬼沒，言國軍喊的更是臉紅脖子粗，聲音都有些嘶啞了，這興奮的。


  把菜放下，言媽媽沖他們微微一笑，輕輕說了句：「你們慢用。」


  大傢伙一抬頭，這手底下的動作就慢了，飯桌上的聲音一下子倒安靜了不少。幾個人都抬眼瞧著言媽媽，倒把她鬧了個大紅臉。


  「唉呀，這是澤方……唉呀，嫂子啊，來來來，一起喝兩杯，還記得不，那年我在你家喝醉了，還是澤方背我回家的。」瘦削臉村長忽然激動起來了。


  「國軍，這是你嫂子啊，我還以為，哪來的大姑娘呢。」


  「啪」這是言國軍抽了人家一腦門子。


  「沒規矩，這是我大嫂，來來來，我嫂子的手藝那不是蓋的，先吃個菜，喝口酒，等下接著來。」


  言國軍就在那兒招呼著大家，回頭又對著言媽媽說了聲：「嫂子，辛苦了，這杯酒，弟弟我敬你。」


  說著言國軍就從桌上拿了個酒杯，也不知道是誰喝過的，想了想，又用酒把杯子涮了涮，把酒給倒滿了，端著遞給了言媽媽。


  乘著這酒意上涌，言國軍就說了一句話：「嫂子，我敬你，我哥他好眼力，我什麼都不說了，我先干為敬。」


  說完，言國軍就一口把酒給幹了。


  言媽媽倒也不扭捏，接過酒杯，也說了句：「都是一家人，我喝。」


  說完，把酒也給一口喝了。


  這下子，酒桌上的氣氛又熱鬧了起來。


  大家紛紛把酒杯給端了起來，村長就在那兒大著嗓門說：「哎哎哎，慢慢來，一個一個敬，嫂子我也敬你，恭喜發財啊。」


  說完，紅眼睛紅臉膛的村長也把酒給喝了。


  這樣一來，幾個鄉鄰也過來湊熱鬧，拿著酒杯就要敬言媽媽。最後，言媽媽也不嬌情，微微笑著，和這些村鄰倒是打了一個通關。


  中間言國軍有心要擋，讓人家給哄下來了，好在她酒量好，這米酒入口甘甜，一口一杯的，就給喝下去了。


  酒這東西，一喝話就多了。


  村長就在那兒紅著眼睛說著囫圇話：「嫂子，你放心，你們家的事，我能幫的，都是村裡人，一定幫！澤方和我還是哥們呢，放心，放心啊。」


  言媽媽喝了一圈下來，臉被這酒氣一熏，就兩朵紅暈上了臉頰，一張臉可真比大姑娘還好看。整個人俏生生的站在那幾個大漢中間，倒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不過，因為言媽媽又不明白就裡，就在那兒微微愣了一下，不曉得自己有什麼地方不放心，需要村長幫忙的。這愣神間，眼睛就轉到了言國軍的臉上。


  言國軍馬上接著話頭說：「我嫂子內向，不太會說場面話，村長，那可就感激不盡了啊！嫂子，趕緊的，再去炒兩盤菜啊。」


  言媽媽聽了這話，就微笑著和大家打了個招呼，轉身就離開了飯桌。


  還有鄉鄰在那兒熱情：「嫂子，等下一起來喝啊，人多熱鬧。」


  「啪」的一聲，言國軍又拍了這人一腦門子。


  「我嫂子今天暈車了半天呢，我們喝，我們喝。」言國軍扒拉著身邊的大小伙，就又開始了他的划拳令。


  「八仙壽啊，八匹馬啊……」


  「快喝酒吧，你喝酒吧……」


  言媽媽接下來就一個菜一個菜的往上端，等到言媽媽最後一個菜上來時，桌面上的幾人已喝的差不多了，大水壺，小水壺裡的酒也幾乎喝光。這幾個人，一個傍晚的時間，差不多喝了一缸酒了。


  言老爺子中間也來了，本來還皺著眉頭的，這會兒酒一喝，眉頭也舒展了開來，臉上紅通通的，夾在這一群老少爺們中間，興緻勃勃的在那兒湊著熱鬧。


  剛才被言國軍拍了幾腦門子的小夥子就在那兒狂笑：「哈哈哈，屁股一抬，喝了重來。」


  抓著身邊的另一位小伙就讓他繼續喝。


  這樣的熱鬧持續了好一陣子，只喝到後來，大家都坐著不動口，只動筷了。


  村長和幾個小夥子喝了半天，這酒興也漸漸過了，這時候見言媽媽又端了一盤魚上來，就站起來欠了欠身體說：「嫂子，行了，行了，忙半天了，一起來吃口吧。這菜的味道真是不錯，就像大酒店裡的菜。辛苦了。」


  言媽媽仍是微微一笑，把菜放下，就先招呼了言老爺子：「爸，您再招呼著大家吃點魚，等下我給你們端飯。村長，你坐啊，再吃點飯。」


  言老爺子大馬金刀的坐著，鼻子里「唔」了一聲，這腔調這姿勢，可十足十的擺出了公公的架勢。


  那小夥子還在拉著村長的胳膊，大著舌頭的說著話：「不……不會喝酒，前……前途沒有。」


  村長便又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腦門子說：「你小子，過年後回去好好上班，什麼都會有。」


  這時候，大雨也已經過去，外面天是黑沉沉的，這裡又沒有路燈，村長走到門口看了看就說了句：「這一頓酒，喝了大半天，我回去了，明天，明天在我家啊，你們全來。嫂子，你也來啊」


  說著，自己就先出了門，就聽見深一腳淺一腳踩在泥中的「嗒嗒」聲越來越遠。


  這座上的幾個鄉鄰見了，也紛紛站了起來，一邊和言家父子打著招呼，一邊也跟著出了門。


  門口雖然是一條大路，卻是一條泥土路，被這天上的雨水一澆，就變成了泥濘路。所以，一行人走過去，一不小心就可能摔倒。言老爺子讓言國軍拿了手電筒，送了鄉人一路，在村口的那條岔路口才停住了腳步。


  天上還在零星飄著小雨，這農村的冬天，可比城市更感覺寒冷。


  一伙人熱鬧完了，走了，言家的人就關起門來收拾桌子。


  言媽媽在廚房做菜的時候，就被言奶奶要求著喝了一碗雞湯，又吃了半碗飯。所以，也算是吃過了。


  這時候，言老爺子把大家都召集到大堂里，說是一家人說說話。


  言歡兒牽著言奶奶的手就一起走了過來。


  大家在大堂圍坐一圈，言老爺子看了看大家，突然覺得心頭一酸，本來想說說房子的事的，結果一開口就變成了：「澤方，你這短命的孩子喲……」


  這句話一下子把大家的情緒引燃，言奶奶頓時就哭了出來。然後，言媽媽，言歡兒相續流下淚來。


  言國軍雖然沒有哭出聲音，卻也急著跑到外間去了。過不一會，才兩眼紅紅的，走了進來。


  言家就這樣，在一個熱鬧過後的晚上，一家人又圍在一起哭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