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賠我
昨天馮宏說的是唾沫橫飛。
手舞足蹈的身體語言，還有眼睛里激動的光彩都讓馬建設險些要退避三舍。
在那些蠱惑人心的美好將來里，馬建設直接想到的居然是言歡兒。
他覺得，如果把這裡改成一個度假小樓，也沒什麼不好。當然，表弟這種厚臉皮，只能派他當個管家，領份薪水。想平分利潤，沒門兒。
小樓要是能做起來，一來可以有穩定的收入，解決言歡兒以後找工作的麻煩；二來，言歡兒那麼喜歡安靜，這裡正好如她所願；三來，最重要的，言歡兒畢業了，就不必要離開這裡了吧？
她是那麼恬靜，似乎與世無爭，讓她安安靜靜的生活，而自己也可以陪伴在她的身邊，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好的呢？
只是他忘了，或者說他還不懂，在他的一廂情願里，言歡兒可會願意？所以，馬建設想的很周到，很美好，很善良，也很幸福。
就在這樣的狀態里，他同意表弟把這間屋子重新命了名字。
他否掉了表弟提的許多個建議，什麼「一舍」、「靜廬」、「個舍」、「一日時光」等等。
他的屋子，名字就叫：「般若休」。
為什麼叫般若休？因為有一回他看到言歡兒的筆記本上寫了這樣三個字。
馬建設好奇，問言歡兒那是什麼意思？
那天言歡兒瞧他的一眼非常溫柔。
她笑著說：「就是做一個傻子的意思。」
***
下午的風越發大了。吹得窗戶「空空」的響。雨也下來了，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馬建設還在自己的房間里靜躺默想。表弟的建議他是聽進去了，接下來，就是表弟負責來裝修設計的事。
馬建設想的是，要不要動用自己存在銀行的壓歲錢，還是直接向老爸貸款。
老爸貸款的利息很高。馬建設還沒成年的時候，想買個什麼模型的，老爸就讓他貸款，而且，每回都從自己的壓歲錢里把錢翻了倍的拿回去。
所以，馬建設成年後，壓歲錢的所有權和使用權終於歸他了，但是要動用這一大筆錢，還是會有簡訊通知到馬董手機上的。
不過，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想來老爸也不會阻止。
馬建設想了半天，最後還是決定，就用自己的錢來做這件有意義的事。明天回去就和家裡說一聲。反正這房子是自己的，老媽肯定會答應的。
想了半天，就決定好了，馬建設大大打了個呵欠，翻個身，想睡覺，忍不住就打了個「噴嚏」。
同一時間，言歡兒她們正在宿舍里討論著他。他已經被言歡兒歸入了正常交往的同學行列。可憐他還在這裡為言歡兒的將來謀划。
忍不住又打了個「噴嚏」，馬建設揉了揉那隻招財鼻，繼續打著呵欠，在半睡半醒中往下深思。
這裡的地段是一個鬧中取靜的地段。本來，這座小島上的遊客，只要鑽進小巷，就可以發現很多像這樣的地方。
夜幕降臨的時候，整座小島就會安靜下來，沒有汽車，沒有摩托車，更沒有鑽來鑽去的電瓶車。偶爾只有那一兩聲「叮鈴」的自行車聲，把人一下子拉回到久遠的年代。
街道上迎面而過的熟人打著招呼的聲音都會飄出好遠。兩旁屋厝里透出的三言兩語，都透著家的味道，輕輕的，淡淡的，在碗筷的碰撞聲里，讓人安心。
這樣的地方，真就是歲月晴好的地方。自家的小院子里可以放兩張室外藤椅，天晴的夜晚在院裡子泡茶，發獃。院子的地上可以鋪一條鵝卵石，房間里原有的傢俱要上一遍油漆，以維持它原有的歲月風塵。
院中的那棵白玉蘭花樹，會在夏天的季節飄出淡淡的香味，可以溫柔了人的心思。
然後，是言歡兒一張白白的小圓臉，穿著她的白t恤，黑蘿蔔褲，在院子里走來走去……
最後一幅想象中的畫面，就這樣定格在了馬建設的腦子裡。在不算溫柔的風聲雨聲里，他很滿足地睡著了。
第二天，馬建設被窗外的小鳥聲叫醒。
廣播里說著「菲妮波絲」颱風昨晚22:57分已在鄰近城市登陸，轉而向北，沿東南海岸線離開，此次颱風共造成……
這雨下了一夜，推開木頭窗戶，便聽到「吱呀」的一聲。外面的空氣很新鮮，卻夾帶著絲絲海腥味。這種味道，馬建設聞了十幾年。
在窗前做了幾個擴胸運動，又蹦跳了兩下，穿好衣服，馬建設便離開了自己安靜的小屋子。
臨出門前，採珠婆婆還給了他兩個炸棗，一個青果，一杯花生湯。
匆匆回到學校，他就想找言歡兒。
雖然他不會告訴她自己正在做的事，可是，言歡兒的比賽就在下周了，這麼重要的事情，他得表示表示。
馬建設最近也看了一些書，明白了一些記憶的方法。並且悄悄地練了了好一陣子，所以，就很想和言歡兒比試比試。
當然，他還不太純熟。但如果輸在言歡兒的手裡，能讓言歡兒信心更足一些，他是樂於奉獻這種墊腳石精神的。
學生的任務就是要不停地撐握各種新的知識嘛。馬建設對於自己的學習從來都能合理的安排。
表弟又打電話過來，說是約了一個非常棒的設計師，在保持馬宅原汁原味的基礎上，一定可以煥發出新的生命力。
馬建設便與表弟約好了，晚上在學校門口碰頭。
教室里見到言歡兒了。雖然像平時一樣給她招招小手，她就走了過來，但她今天一張素白的小臉，似乎有些糾結。
見到他就問：「馬建設你昨天怎麼沒來上課啊？」
「咦，你注意我啦？我困在島上，沒渡船了。」
「哦。」
言歡兒開始絞手指頭。
「那個，是這樣的，馬建設，真是對不起，你的衣服被我昨天不小心弄丟了。」
「啊？！」
言歡兒見馬建設張大了嘴，急著表示：「你說吧，那件衣服多少錢？我賠你。我不是故意弄丟的。」
「不不不，不……對啊，我就那一件最喜歡穿的，你真的要賠我？」馬建設臨時改了主意。
「……是啊，你說吧，多少錢？」
言歡兒有些咬住了下嘴唇。
原本想著，按馬建設平時的樣子，應該不會真讓自己賠吧？至少也要推辭一下啊！怎麼現在聽這口氣，好像就是要自己給他買一件衣服似的。
言歡兒心裡就有些彆扭起來。
丟了人家的東西當然要賠。言歡兒心裡也是這麼打算的。這是言歡兒做人的信譽。可是聽到馬建設說真要她賠，心裡一下子又有點不舒服。
這是個神馬情況？！我是不知道的，元芳，你知道不？！
言歡兒心裡有些緊張。但願價錢不要很貴，不然，這個月要沒飯吃了。
兜里沒錢，就是會害死人啊，想堂堂正正爽爽快快地說聲：「不欠你了」都說不出口啊。
「錢倒不是很貴，就是不好買。不然，你這個星期陪我一起去找找看？」
馬建設很怕言歡兒拒絕，又急著說了一句：「就這個星期吧，找得著就買，找不著，那就算了，怎麼樣？」
言歡兒一聽，心裡立刻鬆了一口氣。
不是現在要自己掏錢，那就好辦。
以後自己每個月省點，到時候湊足了，買一件給他。不管怎麼說，衣服總是在自己手裡丟的，一定要賠他一件才算完事。
而且言歡兒聽了他最後一句，心裡就打算著即便買不到一件一模一樣的，也得買一件價錢一樣的，他能穿的賠給他。
打定了主意，言歡兒就點了點頭，答應了。
馬建設就提出來，要不要到小樹林去練習記憶大法。
言歡兒左右看了一下，就說：「昨天才颱風，估計小樹林里也很亂，天又冷了，還是不要了，就在教室里吧。」
馬建設便點點頭，開始按照書里的內容，兩人互相啟發著對方。
時間，就這樣消消地從兩人指間流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