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房客
所謂謀定而後動。萬事皆有備也。
言歡兒這時候就正按照這一條認認真真的做著。
房子找好了，順利搬家了。
租客談妥了，可以見面了。
今天，家裡的房子就要租出去了。
言歡兒故意在自己消失后，等了兩周，才與網上談妥的租戶接觸，怕的就是萬一帶人去看房，讓守在那兒的言國平給逮住了，就不好收拾了。兩周的空房時間，言國平不會有這麼好的耐心的。
言歡兒可不是怕他，而是覺得，吵架不能解決問題。如果能夠悄悄把事情完成，還不給自己添堵，那就是完美的計劃，完美的執行。
言歡兒與租戶在電話里約好，下午看房。如果雙方滿意，直接簽訂合同。因為她過兩天就要去上學了，租客聽了這事，便一口應承了下來。為此，她準備好了租房合同，網上下載的。
與租客見面的事言歡兒沒有交給媽媽，而是準備自己去完成。
下午，言歡兒掐著點的正要出門，言媽媽叫住了她，說是想再回去看一眼，要離開兩年呢。
言歡兒一聽，就連口地答應了。還把自己的小臉在媽媽的胳膊上噌了兩下，以表示自己的歉意。
事情進行的很順利。雙方都很守時。
言歡兒與對方在自己的屋子裡與來人見了面，是一位清秀的女人，穿著制服的身形苗條而修長，帶著一個虎頭虎腦的四五歲孩子。
租客是一位美容行業的公司職員。叫趙子褰。這最後一個字，言歡兒都不認得。後來聽她自己說了，才知道這個字讀qian（一聲）。
言歡兒開口叫對方趙阿姨，又覺得自己把人家叫老了，就又改了口，叫趙姐姐，把對方弄了個大紅臉。
趙姐姐的小孩子很可愛，見著人也不怕生，眼珠子咕嚕嚕的轉，還會與言歡兒答話。言歡兒問他叫什麼啊，他就隨便地回答「誰誰」，音還咬不準。
一進門，便在言歡兒家裡跑來跑去，進這個門，出那個門的，快樂得很。
後來，趙子褰作了個解釋，才知道這孩子有個好玩的名字，叫綏綏。聽諧音，以為叫「誰誰」，言歡兒剛才就鬧了個笑話。趙子褰笑著解釋說，是絞絲旁的綏，意思是安好，安定的意思，取自詩經：樂只君子，福履綏之。
言歡兒一下子對趙姐姐的印象大好，知書達禮，取名字都這麼有文化。不像自己，就像叫一條小狗兒似的，歡歡，多像一個狗名啊。
自家的房子就該租給這樣的人家！
言歡兒就在這樣的心情中，帶著趙姐姐一個個房間看過去。
趙子褰看到每個房間乾乾淨淨，整個屋子主卧分明。雖說戶型小，居然還有兩個衛生間，一明一暗。雖然卧室的衛生間小了點，不能洗澡，但明顯主人非常愛乾淨，裡面收拾得就像是新屋子似的，馬桶都鋥光明亮。
最主要的，戶型雖小，廚房夠大。這對於趙子褰來說，太理想了。而且，廚房間居然也能一塵不染。這樣的房子，還是市中心的，價錢還不貴，趙子褰心裡就十萬個滿意了。
整個屋子一點都不像是住了十幾年的房子。這家的女主人該有多會收拾啊！
言歡兒就可以明顯地看到對方臉上一幅滿意的神情。
小男孩依舊活力四射。看到陽台上延伸出去的平台，就很想爬上去，言歡兒急忙把他抱了下來。
趙子褰歉意地回道：「這孩子，有了寬敞的地方，高興得什麼似的。」
言歡兒便跟著回了句：「沒關係，沒關係，就是那平台，平時只是曬些衣服的，怕不結實，可別出了危險。」
趙子褰自然一一應承。
在她的眼裡，這母女兩個的家，實在是乾淨的過份。她現在居住的房子，到處是孩子的衣物，玩具，桌子上也是盆盆罐罐的，猛然到了這樣的地方，還真有些不敢把腳踩下去的感覺。
言歡兒問了趙子褰的工作單位，還收了她的身份證複印件。同時，把自家的房產證複印件，媽媽的身份證複印件一起交給了她。兩人就在那張大桌子前簽好了那份《租房合同》，租期兩年。
趙子褰看到身份證上言媽媽的年齡39歲，驚訝得什麼似的。
連連說：「唉呀，真沒想到，言阿姨看上去這麼年輕，我剛才沒好意思問，還以為你們是姐妹倆呢。這樣的好皮膚，做代言都足夠了啊！」
言媽媽便微紅著臉，回了句：「哪裡，哪裡，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三個人就笑了起來。一時間，氣氛好了許多。經這一笑，言媽媽從進門開始就輕皺的眉頭終於舒展了開來。
在那兒輕聲細語地交待著，煤氣怎麼開，消毒櫃怎麼用，冰箱什麼時候要除霜一下，空調的搖控器放在哪裡。還把煤氣用戶賬號，有線電視賬號，電錶水表在什麼地方等信息一併轉給了趙子褰。
雙方再一次確認了手機號碼，想了想，言歡兒把媽媽的q號也留了下來。解釋說自己現在住的地方沒安裝電話，如果有什麼事情，聯繫言媽媽也行。
這裡頭，大人正忙著呢，那裡頑皮的小孩子就衝進了卧室撲到床上，在那兒蹦啊跳啊的，大喊大叫，快樂非凡的樣子。趙子褰見了，一臉的慚愧，急忙將兒子一把拽了下來。
「不好意思啊，這孩子，太調皮了。」
言媽媽看了一眼那張席夢思上的臟腳印，與言歡兒對看了一眼，沒說話。言歡兒直接摟了媽媽的胳膊，討好地對著她笑了笑。
三人要分手的時候，言媽媽就把鑰匙解了下來，交給趙子褰。離開屋子的時候，言媽媽又去了一樓地下室的儲物間。這裡，沒有含在出租內容里，和趙子褰說好的，不然，言家還有許多雜物就沒地方放了。
言媽媽打開門，裡面一股淡淡的霉味便撲面而來。這裡言媽媽收拾得也很整齊。大件的上面堆小件，方形的上面堆圓形。如果不是地方小了點，言媽媽都想住在地下室了。
言媽媽開了小窗，通了通風。然後，在一張小馬扎前站住了。
最後，言媽媽把小馬扎抱在懷裡，走了出來。
言歡兒一瞧，心裡立刻就酸酸的。那是自己小時候吃飯，玩耍的時候坐的小馬扎，壞了一次，還是言爸爸自己動手修理好的。
言歡兒伸手就接了過來，輕輕叫了一聲：「媽媽。」言媽媽的眼眶就有些微微的泛紅了。
母女兩人就在這樣既有些難過，又有些高興的心情里，抱著小馬扎回到了新家。當然，口袋裡也多了3000塊錢。
這是一個月的房錢和一個月的押金。
終於可以開始彌補這一階段的透支了。言歡兒心裡悄悄鬆了口氣。她沒想到，言媽媽摸摸口袋裡的錢，也悄悄地鬆了口氣。
這回的家事，言歡兒處理得很成功。方向明確，步驟清晰，進程緊湊。最主要的是圓滿達標。這讓言歡兒很有成就感。
所以，接下來她的計劃里，自己應該去上學了。
她的人生，都在她的計劃表裡。而她，正在按照自己的計劃一步一步往前走著。就算中間遇到了阻礙，她也會很快把自己的家調整到正確的方向上來。
一時間，言歡兒就覺得自己對命運成功地反抗了一次，而且大獲全勝。
與媽媽在新家的生活越來越習慣了。自從來到這裡，言歡兒就覺得媽媽的臉色都好看了許多。
言媽媽很會收拾屋子，剛搬來的那會兒零散的傢具，成包的衣物，四季的棉被，生活的零散用具，都讓言媽媽一件一件神奇地收到各個柜子里，箱子里。這裡，很快就恢復了言家向來的家居風格，乾淨，整潔，有條不紊。
言歡兒買好了車票，她沒捨得坐飛機。算了一下，還是動車便宜，是明天上午的車。言歡兒就要再一次離開媽媽了。
所以，今天言媽媽要陪著女兒去買些生活用品。言歡兒在商場的時候，就和媽媽商量著買了一根蘋果手機的充電器。結果真讓她心疼啊，花了兩百多元呢。
不過，這樣一來，這個手機就已經有兩天沒電了。言歡兒雖說內心有些慚愧，但已經這樣了，也沒辦法。
心裡想著，只要接通電，這個電話總會有人打來的，到時候，問一下這個電話的主人，拜託對方，也總能把電話給人還回去。做好事做成這樣，也不算人品太差吧！
就這樣，這隻手機就跟隨著言歡兒一起到了學校。
言歡兒臨上車前，言媽媽幾次紅了眼眶，言歡兒一張小臉也是白白的，摟著媽媽說：「別擔心，再四個月就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