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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血蠱再現

  乾安宮外,遠遠便聞見了各種草藥的氣味。焦急徘徊的,除了太醫,亦有各位神色焦灼的大臣。

  蕭臨意快步走向殿門,殿外的大臣和太醫見有穿著便裝之人前來宮中,大多露出不解之色,竊竊詢問來者何人,莫非又是哪位江湖神醫?

  有少數人知曉這千韻樓蕭樓主的身份,且一個月來多少有人見到這位蕭公子進乾安宮,當下眾人之間漸漸也就傳開了。

  這多日來,乾安宮侍衛自是了解這蕭公子乃是熟人,不過當下還是把蕭臨意攔在了殿外,凝重道,「蕭公子留步,當前陛下病重,只有太醫,皇子與丞相可入乾安宮內,雖蕭公子是陛下相熟之人,但恕卑職不能准許公子入殿。」

  好一個「皇子」二字。

  蕭臨意心底掠過一絲苦笑與不屑,但剎那間消失不見,接著,目光凜冽地刺向那侍衛的眼睛,一字一句沉言道,「如今陛下病重,可是在尋一切可治之法?若如此,在下若或可解,你等攔我,誤了陛下病情,又該當何罪?」

  侍衛們目光微動,依舊很難下決定,僵持之中,殿中有聲音傳出,「依本宮之令,請蕭樓主進殿!」

  只見太子的身影出現在正殿之中,侍衛們忙行了一禮,卻依舊沒有放行。

  太子此時目光變得嚴肅,「怎麼,若是耽誤診治陛下病情,你等萬死難辭!」

  侍衛們身形一動,終於,許蕭臨意進了乾安宮。

  內殿,袁公公,蘇左丞,楊右丞正焦急地前後踱步,不時向內看望一眼;屏風之後,方太醫和其他三位醫官正在為昭聖帝調葯,小皇子坐於床前,凝望著自己父皇的臉頰,滿是擔憂之色。

  蕭臨意輕步前至榻前,見昭聖帝全然昏迷不醒的狀態,心中不禁亦泛起牽憂,當下,沉穩疾言道,「這位可是方太醫?麻煩行個方便,讓在下探探陛下脈象。」

  方太醫抬眼瞧了瞧蕭臨意,面露懷疑之色,但畢竟是進得了這乾安宮之人,且看來是太子親信,當下挪身讓了位置,做相請狀。

  蕭臨意坐於床前,探了昭聖帝手腕,指梢靜觸間,緩緩閉了眼睛。

  殿內一片靜寂。

  此間,袁公公與兩位丞相依舊不時向內探著,從心底深感焦灼,亦因一月來昭聖帝時常提起對這位蕭公子的嘉贊之意,當下心中亦隱隱升起了一絲期待;

  太子這邊,方才聽蕭臨意在殿外請入之言,雖心有猶豫,畢竟這蕭樓主的底細深不可測,擔心是否會打亂自己與母后的計劃,但又一想,現下陛下的情況基本已定,且這蕭樓主不見得在醫術方面真有法子,事不成無罪,倘若他真有辦法,想這血蠱之毒,此刻解亦甚是晚了,目前該是大勢已定萬無一失了,思緒迴轉,便起身請了蕭樓主進來,此刻,靜立一旁,觀察著蕭臨意的神色,卻是看不出任何的變化,依舊是那樣安靜思索的模樣;方太醫自覺這血蠱之毒絕無解法,雖很好奇此前去鳳儀宮時聽蘇皇后所言那大皇子竟然在十七年前未死一事,但自己至今亦不知那其中所以然,這謎團,倒是著實讓人費解,不過現下,該是不必擔心什麼吧。

  床邊靜坐的小皇子昆吾璘,這是第二次見蕭臨意,在這靜寂之中,眼神期待地看著蕭臨意的面容,雖心中亦是忐忑,但不知為何,卻有一絲心安。自早前在御花園中見過這位大哥哥之後,許是因為均對樂律有所悟之故嗎……總覺得蕭哥哥那面容,和那不經意間看向自己的眼神,那樣熟悉溫柔。此刻,再次相見,距離更近了,感覺亦變得愈發強烈……這位哥哥,有種讓人信任與依靠的感覺……

  許久,蕭臨意收回指梢,在殿中之人焦慮與期待的目光中,緩緩抬眼,神色凝重而堅決,堅厲沉言道——

  「在下略猜有一解病之法,不過施行之中,請各位迴避。」

  眾人的神色由期待與驚喜又轉為擔憂和不解,太子和方太醫雖心中一震,甚是出乎意料,但表現在神情上,與旁人別無二致,真真是好掩飾。

  「不知蕭樓主診治之中還有何隱秘,不能被人看見的呢?」太子將疑慮發揮到極致。

  「是啊蕭公子,若其中生變,在場之人都擔當不起啊……」楊右丞亦附和著太子,這倒也合情合理,畢竟蕭臨意的要求,確實不合常理。

  「過程中確實需要迴避,恕在下不能留各位在旁。陛下生死攸關之際,還望各位應了在下之求。此乃陛下一線生機,難道各位只因為治病之術就在此耽擱這旦夕之時嗎?諸位都在場,此事皆有見證!說到底,若在下不能救回陛下,此處只蕭某一人,屆時我必是死罪,且牽連我全部家當,蕭某把自己的命抵在這裡,安能不竭力解陛下之危!」

  蕭臨意麵色急厲,毫不退讓,太子與方太醫心中不知又打了多少圈繞,但現下這乾安宮內殿,眾人皆在,不好懷有異色,在場之人面面相覷之間,卻是那小皇子先開了口,「各位便聽這位哥哥的吧,父皇生命垂危,有一絲生機,需即刻抓住呀!」

  袁公公亦連連點頭相勸,「哎呀,就聽蕭公子的吧!各位,咱先迴避,迴避!」

  「謝過了!」蕭臨意迅疾拱手,接著穩聲道,「留兩隻乾淨葯碗,留下清水。」說著,眼神有意無意地看向方太醫身旁的三位醫官,醫官們忙留下蕭臨意所提及的這些簡單的物什,繼續聽著蕭臨意的囑咐。

  「各位在蕭某未出殿之時,還請在這乾安宮外等候,莫要進殿!」

  太子剛想發問,卻見方太醫和袁公公等人忙拱手連連道「好,好,現下都聽蕭公子的!」

  於是,亦點了點頭,眾人一齊出了殿去。

  那小皇子,向外走著,不時回頭看望一眼,目光中,擔憂,更是期待。

  此間,乾安宮內,只留蕭臨意,和昏迷不醒,氣息微弱的昭聖帝。

  昭聖帝平躺在榻上,手心額頭沁著細密的汗珠,雖數日未進食,身體滄桑消瘦,但這痛苦的情狀,實在是讓人觸目驚心。

  乾安宮殿門緊閉,內殿屏風之後,蕭臨意緩緩將昭聖帝身形靠起,取了一隻瓷碗,放於床邊。

  接著,解下那玄黑護腕,撩了寬鬆的衣袖,抽出頭上的發簪。

  暗赤之影劃過手腕,鮮血湧出,傾落瓷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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