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更替,斗轉星移。世界上最不可抗拒的就是時間,每當黃昏時分總會滋生許多躁動的心情,對即將來臨的夜晚,人類的興奮被莫名激起。夕陽和朝陽似乎是如此相近的事物,可卻帶給人截然不同的感受。究竟是境由心生還是觸景生情,總會有不同的答案。
而此刻晨曦大殿中的幾個人,似乎都無心欣賞這亘古不變的昏黃美景。
來到大殿九樓,是一副金碧輝煌的景象,形形**的收藏品放置在精緻的櫥窗中,地上也鋪著踩上去極其舒服的金絲絹毯。曹操緩緩走進正中間的房間,令他沒想到的是張角並沒有命令鎖上堅固無比的合金門,而是大敞四開如同迎接客人一樣等待曹操的到來。
「坐吧。」張角冷靜的說。
張角和張寶兩個人很隨意的坐著,圓桌擺放著佳肴美酒,13名晨光隊員佇立在旁,時刻警惕著曹操的舉動。這些隊員的周圍都散發著戰鬥蒸汽,至少是蛇紋的魔戰士。
喜動顏色的兩人內心不知是忐忑還是懼怖,但表象總掩飾不了事物的本貌,雖然陰梟詭變的政治家可以在政界翻雲覆雨,但一旦面對直抵命脈的殺意,恐怕這不是談笑之間就能解決的。
曹操居然也坦然地坐下了,似乎也對這兩個讓巨鹿聯邦為之震動的人物感些興趣,又或許他們的遺言會比以往的亡靈更有價值。
「朋友,我喜歡更直接的解決一些問題,那麼,告訴我條件吧。」張角輕晃杯盞,言語平淡但語氣卻並不僅僅是商量,而更顯得決絕凌厲。
曹操並沒有為之動容,而是默默地端起酒杯,毫不猶豫的一飲而盡。
「條件?巨鹿聯邦的條件是用泰坦葬品和10億賞金來交換你們兩人的頭顱。」一個藍色的影子閃過,藍羽不知何時出現在房間,冰冷的聲音也飄入張角耳朵。
他不知何時拿起一個桌上的曲奇咀嚼起來,騎在沙發椅上。張角斜睨張寶,兩人並沒有過多驚訝。
「這並不會讓我感到奇怪。既然你們看得到我們的價值,你們談談你們的條件吧。」迪克許淡定自若,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嗯,對了,大叔,你說的不錯,這對於他人而言的確是個不錯的交易。但不管你怎麼鎮定,我想告訴你個壞消息,我們都是特別專業的那種,嗯,刺客,所以無論你開出什麼條件,基本都無法逃脫死亡的命運,這直接關係到我們的信譽和自己的生命,以及看到我們長相的代價。」藍羽一邊喝紅酒吃曲奇,咀嚼著食物發出含糊不清的話語。
對於刺客而言,隱藏身份是極其重要的,如果暗殺失敗,那麼也至少要保證身份不會暴露。但墓組織的全體成員除了楊修喜歡行動的時候戴上面具,其他人幾乎從來不偽裝自己,因為他們的失敗率為0。
「你……」張角到底是見多識廣的,立刻意識到他們並沒有故意增加談判籌碼,而是真的要致自己於死地。因為眼前的這兩個年輕人與自己最大的不同就在於他們的輕鬆完全不是裝出來的,對他們來講自己已經完全就是待宰羔羊,隨時都會被一刀斃命。
張角將中指放在高腳杯邊沿,這是示意晨光發起攻擊的暗號,13個人看到這個手勢,迅速撲向飲樂的曹操和藍羽,隊長傑夫第一個跳向曹操,一劍劈向曹操的面門。
傑夫從看到信號到發動攻擊不到1秒,但還是被曹操一劍擋下,綠光飛濺,滿桌珍饈瞬間腐蝕敗壞,變成一團穢物。其他12個人接到信號也立刻分成兩組,每6人圍成一個圈將張角和張寶保護起來。
「呦,這可不怪我了,先攻擊你,明顯他覺得你比我弱,那我就將這兩個人頭收入囊中了。」藍羽眼疾手快的叼起一個還未被三紋毒腐蝕的曲奇,單手支起身體,跳向空中。
曹操接連三次突刺全部被傑夫接下,正準備發起下次攻擊,一陣痛感卻從后脊傳來,原來就在與曹操正面攻擊的同時,房間內的機關也在張寶的操縱下射出了毒箭,曹操完全沒來得及反應就遭到了暗算。
雖然曹操沒有任何錶情,只有自己知道背後受傷,而且常年在淬毒短劍的侵染下,已經產生了對毒液的抗體,很少有毒素會對曹操造成影響。但還是被傑夫抓住這一機會,傑夫格擋住曹操一記斜劈,反手上挑,沒有發動鬼眼的曹操在這個同樣身經百戰的特種部隊隊長面前也露出了破綻,這一擊讓曹操飛向空中,傑夫雙手握劍,準備給予曹操致命一擊。
「晨光貫虹。」傑夫對空中舉劍上刺,瞬間凝聚而成劍氣筆直射向空中的曹操,這股尖銳氣流的破壞力遠高於了劍本身的攻擊,如果被擊中,曹操將立刻穿腸破肚。
就在這時,曹操張開雙臂,袖口兩個小球掉落出來。一團紫色霧氣在空中瀰漫,曹操被這團紫色霧氣包圍,儘管傑夫不知道自己的攻擊是否命中,又向紫色霧氣中接連發動幾次攻擊,但他也感覺得到,自己的攻擊全部打在了空氣上。
畢竟有著豐富的作戰經驗,警覺的傑夫突然察覺到曹操的行動有些異常,立刻停止攻擊,反手背劍擋住曹操的背後偷襲。
曹操在紫色霧氣中憑空急旋,淬毒短劍如同一個鑽頭,凶戾地衝擊猝不及防的傑夫。
傑夫轉過身,舉劍向迎,淬毒短劍的綠色劍身毒液飛旋,綠色的旋風的強大衝擊,讓傑夫一面要避開飛濺的毒液,一面還要凝神聚力用劍身抵擋衝擊。
「喝呀,聖劍凝光。」傑夫所持的長劍突然湧出強大的劍氣,整個劍身看起來龐大了一圈,綠色的旋風被強大劍氣瞬間驅散。
「什麼?」就在傑夫得意自己破招成功時,卻發現眼前除了一片紫色,絲毫看不見曹操的蹤跡。
原來曹操在傑夫剛要發動劍氣之時就停止了攻擊,這是傑夫所看到的只是空中毒液製造的綠色旋風,曹操已經不在其中。
「你可以不用屏息了,霧氣沒毒。」曹操沒有起伏的聲音從傑夫身後傳來,血紅的鬼眼和披散的頭髮讓曹操看起來如同從地獄出現的修羅,淬毒短劍綠色的毒液就像鱷魚的眼淚從劍身緩緩滴下。
傑夫手中的長劍應聲擲地,脖頸一涼,全身不由自主的發生痙攣,腥臭之氣從五臟六腑中彌散開來,毒素讓他連哪裡中劍都無法感知,只有任由淬毒短劍的綠色邪毒在身體擴散。
藍羽與張寶周圍的6名晨光隊員也展開了戰鬥,雖然人數上佔了優勢,但藍羽即使正面與之抗衡也絲毫不落下風,整個晨光除了傑夫有著與張梁接近的實力,其他人都只能算上在普通士兵出類拔萃的所謂精英而已。
其中一個隊員巧妙躲開藍羽的一記手刀,正欲用長鞭還擊,卻眼前一片血紅,血液在身體右側噴涌成霧,自己整個右臂不知何時已經掉在了地上,痛楚在這時才緩慢傳入大腦。
「小心,他的武器看不到。」一個戰鬥經驗豐富的隊員一面防禦藍羽暴風驟雨的攻擊,一面警告同伴。
「看不到是吧,讓你看清楚。」藍羽一拳砸在了剛才說話的隊員身上,這名晨光隊員的防禦輕甲在瞬間變成無數碎片,四散而飛。
張寶也沒有閑著,手裡慌忙的按動機關按鈕,牆壁上的機槍和毒箭開始朝著鎖定的目標發起攻擊。已經確定殺手全部來到這層,他在這幾人的保護下和張角緩緩向秘密逃生通道靠近。
藍羽面對在背後不停偷襲的暗器和晨光幾個人的負隅頑抗,也不由感到了一絲吃力,可卻連發動鬼眼或其他刺客技的時間都沒有,笑容也漸漸褪去。
「轟。」一聲爆響,另一旁張角正準備撤退,周圍的地面發生劇烈搖晃,粗壯的綠色藤蔓破地而出,這些恐怖植物形成的包圍圈像一隻惡魔的巨大手掌,想要將這七個人碾碎。
滾滾塵埃中,風姿綽約的花姐緩緩現身,紅色的霓裳就像綻放在荊棘之中的一朵璀璨玫瑰。剛才的戰鬥雖然取勝,但花姐的力量也遭到了大幅度消耗,所使用的魔力也發生銳減,召喚的藤蔓雖然數量很多,但已經不能準確控制,被晨光的六個人輕鬆斬斷。
曹操無暇回味戰鬥,倒持淬毒短劍,沖向藍羽的戰圈。
氣體泄漏的聲音突然出現,曹操還未接近混戰中的藍羽等人,整個房間突然出現了一大團黑色煙霧,肆意擴散出來,黑暗籠罩了整個戰鬥範圍。雖然曹操還未驅散鬼眼,但他立刻發現這是墓組織才有的漆樹彈所產生的黑煙,以曹操的鬼眼力量還不足以洞察這黑煙中發生的情況。
「啊——」一聲死者的呼喊讓所有人心驚,因為這聲慘叫意味著張角死了。
曹操和藍羽幾乎同時調動起極大的魔力,他們很清楚,這時候如果不立刻解決掉這些雜碎,自己很可能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巨大的兩股力量在空氣中混淆,發出恐怖的爆鳴,保護張寶的晨光隊員一瞬間就倒在地上,黑煙也淡化了一些,但漆樹的神奇效果還是如同黏在了空氣中一樣,僅憑肉眼還是無法辨出周圍的環境。曹操和藍羽也被彼此的力量震撼到了,同時倒在了地上。
「張寶不在。」藍羽驚訝的說,因為當他們擊倒所有保護張寶的晨光隊員才發現,張寶所在的位置是完全不可能的存在密道的實心地域,但張寶的氣息已經完全消失了。
曹操用淬毒短劍支撐著身體,血紅的鬼眼在黑暗中格外令人懼怖。他也很清楚,張寶和張角幾乎是同時消失的氣息,不過更像是都已經死亡了。
而另外一邊的花姐正捂著腹部痛苦的跪在地上,鮮紅的血液一股一股從傷口處湧出,花姐似乎因為某種攻擊喪失了全部力量,甚至連用藤蔓包裹傷口的外魔力都無法調集,花裙已經全部變成了枯黃的顏色,枯朽的藤蔓一塊塊掉在地上。
「一定是他,嘔……嘔……」
花姐支吾著,眼球已經快要翻白,周圍與她戰鬥的晨光隊員也早已倒下,張角沒有頭顱的屍體還在不停在滿地的血液中掙扎。
混亂中,一道灼目的耀光照亮了黑暗的房間,照亮了房間僅剩的三個活人的各異表情,藍羽瞳孔放大了好幾倍,即使再艱難的任務也能夠迅速做出反應的他此刻也不由流露出慌亂的表情。
「不僅只有他,這光是,和平曙光。」藍羽說完,拉上緊身衣衣領,迅速沖向窗口。
聽到和平曙光四個字,曹操也顧不及消失的兩個賞人,朝著與藍羽相反的方向奔跑,漆樹的作用還未有一點要消失的意思,黑暗中,兩個人都從自己腦海中的窗口奔去,建築外的爆炸和呼喊聲已經鋪天蓋地。
和平曙光是巨鹿聯邦的信號彈名字,任何不法之徒看到這種信號彈出現,無不聞風喪膽,因為這意味著巨鹿聯邦會至少調度了一個師編製的軍隊來執行某種任務,而信號彈出現的主要目的則是示意巨鹿聯邦潛伏在敵軍中的特種部隊「御鹿衛」開始行動。
不僅那些對外的官方數據是沒有一次失手,所有殺手、刺客也都很清楚,儘管每次行動這種信號彈都會暴露行動時機,但巨鹿聯邦執行任務的御鹿衛,還真的從未失誤過。
「死路?」藍羽還未走到頭就發現自己走錯了方向。原來他在漆樹彈剛擴散開時因為太全神貫注地投入戰鬥並沒有察覺到整個房間在他與曹操同時發力時被某種機關操縱,整個房間發生了四個方向互相交錯的位移,合金門也完全封閉。
曹操衝到窗口,拿起淬毒短劍奮力一擊,但聽得見玻璃的嘎吱聲,卻完全沒有破損的意思,而且這裡的窗戶是一整塊特殊材質玻璃直接嵌在合金牆裡的,只用於透光,而通風則有專門的通風口,並由四組強韌的金屬轉扇組成,人根本無法通過。
「呲——」某種氣體泄漏的聲音從房間角落傳來,聲音很小,但根本逃不過這三個人的聽覺,而且他們也很清楚這種氣體絕不會讓他們吸入後會很享受。
「我想我們需要合作了。」藍羽苦笑著,走到曹操身邊。
曹操沒有回答,和藍羽碰了碰拳,再次舉起淬毒短劍。
「別丟下我,等我找到新的宿主,我會報答你們。嘔……」花姐艱難的從滿嘴的鮮血中吐出這幾個字,嘴唇上殘存的血色也在一點點褪去。
曹操的淬毒短劍上凝聚起了濃烈的毒氣,藍羽也聚集起外魔力在右手,兩人同時對準了窗口開始了瘋狂的攻擊。
白綠兩道光芒交錯縱橫在一起,玻璃不停發出聲響,卻還是沒有太大的變化。
這時,窗戶旁邊的合金牆發生了些許扭曲,幾根藤蔓從玻璃邊沿不斷擠出,但沒出現多久就枯黃起來,斷裂掉在地上。儘管如此,這微弱的力量已經是合金牆發生了變形,使得玻璃在曹操和藍羽的攻擊下發生了嚴重傾斜。
「帶我走。」勉強召喚出最後幾根關鍵性的藤蔓后,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花姐已經因為吸入毒氣徹底失去意識。
「你就別說話了,想活的話就別讓你的魔力池枯竭。」藍羽憤怒的對她喊叫,卻不知道花姐已經想喊也喊不出來了。
玻璃此刻也因被不間斷的強力衝擊整塊擠出建築外,狂風兇猛的灌入室內,曹操和藍羽艱難站在窗口,建築遠近都是硝煙瀰漫,巨鹿聯邦的軍隊壓倒性地突入了地夕之城,而曹操等人早已被巨鹿聯邦當做了棋子,他們導致整個黃天軍團群龍無首,這使得巨鹿聯邦已經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清剿所有叛軍。
「切,這大嬸,總是欠我人情。」藍羽看了眼未散盡黑煙的屋內,還是走了回去。
曹操收劍入鞘,從窗口一躍而下,在半空就消失不見。
突然出現的漆樹彈,消失的賞人,瞬間解決花姐的殺手,以及巨鹿聯邦的強襲。
所有的一切幾乎在一時間同時發生,整個地夕之城已經亂作一團,曹操等人已經顧不得消失的賞人以及半路殺出來的不速之客,迅速混入黃天軍團與巨鹿聯邦兩方一面倒的戰局之中逃竄,而這次墓組織失敗行動,卻給整個冀州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