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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四章 瞞天過海

  第二日,謝國偉,侯虎,戚成武三人聯袂前來探視賈清,賈清在寧安堂中接見。簡單的問候與閑談之後,謝國偉知道賈清的傷勢需要靜養,所以並未敘舊過繁,就領侯戚二人告辭。


  賈清以推車送至門前,拱手道:「弟此時多有不便,不能遠送,還請三位兄長見諒。」


  「賈兄不必多禮……」


  謝國偉還禮,忽又唏噓道:「賈兄之事,我也不好評判,只是事已至此,還望賈兄能夠平心以對,好生調養身子,早日康復。


  我等兄弟幾人,都甚是期待與賈兄共同跨入官場,報效朝廷之日,到時得展胸中抱負,恕不負生平之所學。


  兒女情長之小事,不可挂念過甚。」


  謝國偉似有感而發,竟說起了建功立業之語。


  賈清正自思索,就聽侯虎大咧咧的道:「謝大哥,依我說你就是太過矯情,優柔寡斷的。


  你看人家賈兄弟,為了心中喜歡的女人,敢在大明宮外跪上三天三夜,雖然最後還是沒有……」


  侯虎只是想以賈清的事為例,還沒說完,就見謝國偉、戚成武兩人皆用眼神阻止,他這才想起來之前他們的約定,不能在賈清面前提起此事。


  自悔失語,侯虎摸了摸微肥的臉,嘿嘿一笑以掩尷尬。


  謝國偉道:「賈兄勿怪,虎子他就是口直心快……」


  「無妨。」


  賈清擺手止住謝國偉的緩和之語。


  吳仙兒未死之事,他們不知道,也不必要他們知道。當然,對於他們這般顧及他心情的做法,賈清領受此情。


  「如謝兄所言,過去之事已經過去,弟已無事,諸兄務憂。倒是聽侯兄之言,莫非謝兄遇到什麼難事了?」


  「沒有,並無……」謝國偉口不對心道。


  賈清笑道:「謝兄何必相滿,若有難事,儘管說來,弟雖愚鈍,也可做謝兄傾訴煩難之一聽客耳。」


  侯虎本非善感之人,見賈清當真不記前事,心胸開闊,他頓時不再拘束,走到賈清身邊,低聲笑道:「還能是什麼難事,賈兄弟可記得煙雨樓中的那位如煙姑娘……嘿嘿嘿……」


  賈清瞭然,原來是此事。不由一笑,讓謝國偉面色發窘。


  戚成武在旁邊補充道:「三日之後,便是那如煙姑娘出閣的日子。」


  出閣,也就是梳攏。尋常人家的女兒,出閣,就是嫁作人婦的意思,但青樓女子的出閣與之,不同。


  青樓之中的出閣,是指清倌人第一次接客伴宿。也就是說,從此之後,她們就不單單隻賣藝了,還需賣身。


  難怪,謝國偉憂愁了。


  「難道謝兄到如今尤還未決如何處理與如煙姑娘之事?」


  賈清呀然問道。


  謝國偉仰天長嘆一聲道:「弟當知為兄亦並不是那等迂頑不腐之人,豈有自視門戶之見,而罔顧佳人之情乎?


  我早視如煙姑娘為紅塵中一知己,奈何家父……」


  謝國偉的聲音,似有無限的憂思,說到此處,驀然停了下來。見賈清也豎眉沉思,立道:「罷了,賢弟切勿多慮,此乃我個人私事,不足煩心。如今你身子未愈,實不該讓你費思,你且好生修養,我們改日再來探望。」


  謝國偉說著抱拳就要離開,被賈清喚住。


  「我有一言,請謝兄駐足一聽。」


  謝國偉三人全部目光看向賈清。賈清輝退周圍的丫鬟,然後問謝國偉道:「謝兄對此可有何打算?」


  謝國偉搖搖頭,道:「我父親為人甚是嚴厲,自一次我向他表達此事,其歷然變色,而後再三警告於我。前次我於書房跪求,不允,並厲言,若是我敢違背他的意思,做出有辱門風之事,就要將我逐出家門,還要……還要將我從族譜除名……」


  賈清默然,謝國偉之父謝鯨他見過,是個粗獷的武將,沒想到,竟然比那些老學究還要迂腐不化。於族譜除名,這實在是太過了。


  這個時代,宗族就像是身份證一樣,不可不有!


  此乃謝國偉父子之間的事,賈清自然不會多言,只道:「如此說來,莫非謝兄準備冷眼旁觀,任憑如煙姑娘被外人奪去?」


  謝國偉一愣,而後面色一變,悍然道:「不然,此豈乃大丈夫所為!」


  賈清一笑,也是,謝國偉和柳如煙相識這麼多年,從柳如煙剛出道,到現在即將出閣,四五年時間了。若是謝國偉還能忍受其被別人染手,賈清保管不會再多言一個字。


  「既然如此,我有一法,可保如煙姑娘無恙,又可不使令尊勃怒。」


  謝國偉面色一喜道:「賈兄弟有何良策,儘管說來,兄不甚感激!」


  他為此事已經困擾一個多月了,若是賈清真的能給出一個兩全其美之法,那……


  「其實此事解之不難,謝兄既然不能坐視,所憂者不過是令尊的態度……而以尊兄先前所言,令尊的態度極其極端,不容商議,如此的話,只有一途,那就是暫時瞞過令尊行事……」


  「這,瞞得了一時,又豈瞞得了一世?到時候,如煙豈非更無立身之地……?」


  謝國偉皺起眉頭道。顯然,此法他早已想過。


  賈清一笑道:「簡單的隱瞞自然不妥,要行,則必行瞞天過海,偷天換柱之法。」


  見謝國偉等都不解,賈清繼續道:「接下來,謝兄要做之事,就是每日勤於公務,以作忘卻此事之態。卻暗中命人競得如煙姑娘之身,然後立即送往江南之地暫住。


  令尊所諱,不過如煙姑娘之身份。如煙姑娘到江南之後,大可另造一身份,令其為某貧寒小戶之女,之後,謝兄可覓一時機,或是公幹,或是尋親覓友,假意往江南一趟,順便將之帶回,想必如此,令尊自不會再多言。


  若是謝兄不忍欺瞞尊父,又或是怕日後言語不慎,露出馬腳,則可不必將之帶回京城,只需將之安排在永清安定等小城,如此快馬往來不過半日之遙,也無相思之擾。


  縱然日後被人察覺,也不過得一金屋藏嬌之名耳。再則,謝兄將來必有獨掌門戶之日,倒時,再將之接入府中也未算晚也。如此,可謂兩全。」


  謝國偉先前聽著還緊鎖眉頭,到了最後,已然露出大喜之色!賈清之語,競將方方面面全然思慮到了,可見非一時之設想,必然是早為他謀算過此事……


  想他一向自比為京中青年才俊,卻在此事之上徘徊猶豫如此之久,還要比他年紀小上幾歲的賈清點撥才能頓開茅塞,實在慚愧。


  「謝大哥,你一定要聽了賈兄弟這話,實在是再妙不過了,你也不用再這麼每天作這幅愁眉苦臉的樣子了。」侯虎想明白賈清的意思之後,趕在謝國偉之前興奮的道。


  謝國偉道:「賢弟此法當救我之急也,只是,煙雨樓雖是風塵場所,其背後依仗亦是不俗。如煙又是花魁之一,我擔心,若無有身份之人出面,亦難以接出她來。」


  確實,要不是柳如煙如今年紀到了,煙雨樓也不會讓其出閣。可是,像柳如煙這樣極具名氣的花魁,就算出閣之後,也能為青樓帶來不菲的收益,不說別的,就說其梳攏之夜所能賺取的銀子,就不是一筆小數目,貪鄙的老鴇又豈能輕易放手?

  賈清道:「謝兄若是不介意,我可以代謝兄出面,命人將如煙姑娘贖出,如何?」


  謝國偉立馬問道:「難道賢弟就不擔心名聲?」


  說起來,謝國偉自己都知道戀上青樓女子,並將之娶回門是一件影響名聲的事。況且賈清年少,而且還有意科場,應當更注重自己的清名才是,又豈肯為他出面做這樣的事?


  賈清搖搖頭,笑道:「不然,愚弟倒不認為此乃敗壞名聲之事……況且謝兄莫非忘了我跪於大明宮外之事了嗎?」


  謝國偉思之,不禁笑起來。也是,相比較於那事,替一個青樓女子贖身,已經算是十分守禮之舉了。


  「難怪人言賈賢弟乃當世之至情至性之人,吾不如也!」


  謝國偉嘆道。不知何時,他對賈清也以賢弟呼之了。


  「如此,此事就勞煩賢弟費心。所需銀兩,明日我就差人送到貴府。」


  對於謝國偉所言銀子一事,賈清也未拒絕。他知道謝國偉不是手中拮据之人,不然也包不了柳如煙四五年之久。


  況且,他若是殷勤過甚,萬一讓謝國偉產生誤會,覺得他有所圖謀,那就不好了……


  再用數語將此事說定,三人才真正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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