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真亦假時假亦真,要真說的話,這把玄鐵重劍還當真是她同溫元良之間的定情信物,不過卻是上一世里。
也不是此時,是她進了溫府後溫元良才給她的,因她初到上京,父母親都不在身邊,唯一一個依靠不過是鄭國公府,而鄭國公府子嗣眾多,她這麼一個孫女難免被人看不在眼裡,尤其是連溫元良的母親對她也是不喜的。
爾後溫元良才將這把玄鐵重劍當眾傳給她,相傳此劍為當年溫老將軍班師回朝聖上親賜,而溫老將軍又將它傳給了溫元良,溫元良再給了她,便是向眾人宣告,她趙瑾言是這個將軍府里唯一的女主人,當初她也是感動的很!
然而後來才知道,所謂榮寵這個東西,由別人賜予你,總是虛無縹緲的,因為他也可以隨時收回。
待到祖父命喪,趙家往日榮光再也不復,連同溫元良也對自己多有冷淡,更是同魏嫻汝行了那苟且之事,之後她倒下台階,傷了身子,腹中孩兒幾欲不保,將軍府中人人皆看在眼裡,卻都視若不見,后才聽聞人說,其實若早一點的話,她的孩兒還是可以保下的。
趙瑾言她的心涼入骨里,那時未曾多想,也沒有精力多想,然而如今看來,若不是她一無所有,一切都是溫元良給她的,才會在他收回給予她的一切后,跌落的粉身碎骨。
而今這把劍就在她的手中,對面是對它多有覬覦的袁思寧,也知道袁思寧這人一旦被惹急了,怕是就要下手了,她自是多有防備,只待她一有動作她便后。
袁思寧只一副就是不信的神色,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溫元良的劍在趙瑾言手上,自是氣的不行。
「你同我大哥哥以前從未見過,大哥哥他又怎麼會送給你這麼重要的東西!」卻是吩咐道:「稽沉憂,給我搶過來,若是我心情好的話,請你吃上一頓飯也是使得的。」
袁思寧向來以折磨稽沉憂為樂,加之他這人又一向桀驁不馴的利害,又怎麼可能會讓他整日里好吃好喝呢?稽沉憂他每日里是與狼狗爭食的,初時袁思寧覺得以他這麼個性子是寧肯餓死也不肯吃「狼狗的食物」,哪知他竟是眉頭都沒皺,便去做了,更令她覺得有趣。
如今她肯大發慈悲賞他吃飯,袁思寧覺得稽沉憂便該謝天謝地,使出渾身解數搶了這劍來,如此方不負她一番好勝之心。
然而稽沉憂只看了看對面一眼,眼皮子便重重的沉下了。
趙瑾言記得上一次見他,還是在大街上,那時他向她求救,而她拒絕了他,事實上也不算拒絕,而如今他要搶她手中的劍,她是萬萬不肯的,然而對上這麼一個對手,實在是棘手,不用多想,他但凡要搶,她定然是不敵的。
「稽沉憂,你是死人嗎?」袁思寧看他不動,便生出了一股子氣。
稽沉憂動了動腳,往前走了兩步,卻是恭身,「趙小姐。」
「稽沉憂。」她回禮,「你當真要搶?」
稽沉憂覺得她叫他的名字當真好聽,只是這后一句他有些不愛聽,於是他問道:「趙小姐對這把劍當真非要不可?」
趙瑾言搖了搖頭,「不過一時興起。」
「那便不客氣了。」他說罷猛的上前,從來都知他力量驚人,要不然當初也不會以一人之力對戰眾奴隸,卻不知他的身體也可以如此靈巧,幾乎是一恍眼的距離,他便從台階下快步走到台階上,趙瑾言只覺得身前壓力頓生,他的身軀傾斜,她有一瞬間的迷茫,這麼大的一個人怎麼說來就來來了呢?
下一刻,他從她手中拔劍而起,卻是只有劍仞,又回到了袁思寧的身後,卻沒有將劍交給袁思寧,他只是在看,很是認真的看,就這麼一把破劍,為何她會喜歡呢?
袁思寧見他雖然拿的並不完全,卻還是很雀躍,「一會兒請你吃大魚大肉!」袁小姐心情一好人也變得很好。
「不必。」然而稽沉憂卻並不領情意,他寧願與狗爭食也不願受他人嗟來之食。之所以會搶來這劍,不過是因為他也很感興趣。
一時佔據上風,袁思寧得意許多,便有些頤指氣使,「趙瑾言,你要那麼一個劍柄也沒什麼用,不如乖乖給了小姐我,不然我讓稽沉憂再去搶來,你可是會很沒面子哦。」
稽沉憂的眉頭狠狠的一皺,趙瑾言笑吟吟的問:「當真?若我毀了它呢?」」
「你敢!」袁思寧心下一緊,「這是上等玄鐵鑄造而成,就憑你也想毀了?
不止如此,它還是當今聖上親賜之物,藐視今上,你真的敢?」
趙瑾言玩味的默默想了想,她還當真不敢,「我可不知道它有什麼來頭,頂多便是無知吧。」
袁思寧一滯,她平生便是蠻不講理之人,然而還有人比她更厚顏無恥!
「你若不想我毀了它,就乖乖的給送上來吧。」
將費盡心思得到的東西拱手讓給他人,袁思寧當然不肯,「你未免想的有點太好!」
「那本就是我的東西。」趙瑾言繼續激她。
袁思寧的反應一如方才,「怎麼可能!」
「你不信去問你的溫哥哥呀。」她似笑非笑的往外瞥了一眼。
袁思寧哪裡敢問溫元良,硬著頭皮說道:「大哥哥才不會理會這麼無聊的問題!」
「還是你不敢?」到這會兒便是奸笑了,直把人看的發毛。
「誰說我不敢!」
「他就在你身後呢,你去問吧。」趙瑾言直截了當道。
袁思寧聞言僵硬的轉動身軀,溫元良離得她還有些遠,是在一門之隔的外面。
而那扇本來關著的門,不知何時已經大開,溫元良沉著的臉有些不悅。
袁思寧化緊張為動力,叫了一聲「大哥哥。」
「本官的劍,緣何會在你這奴隸的手中?」溫元良問的是袁思寧,他口吻清淡的如同說著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然而袁思寧卻不敢不重視,以著她對大哥哥多年的了解,此時他應該很生氣。
她一下子變了臉色,那張方才還沾著討好的笑,如今卻儘是尖酸刻薄,「問你呢,我大哥哥的劍你為什麼拿著?」那頤指氣使的樣子同方才沒什麼兩樣,只不同的是質問的對象,以及稽沉憂其實是替她頂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