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自負
「我並不是想讓他跟我走,只是想著自由,應該是他需要的。」趙瑾言吶吶言道,卻透著濃濃的不自信。
袁思寧只覺得她在趙瑾言面前也有揚眉吐氣的一天,這個機會還是她親自送給她的呢,沒有人比她更了解奴隸,沒有人比她更了解稽沉憂,「當枷鎖已與他本身融為一體,你以為身體的自由與否很重要嗎?
你口口聲聲想救他,然而救了他,你讓他怎樣活?在無數人的白眼與謾罵中。」
「有雙手雙腳怎麼就不能活了?他與袁小姐養的那些奴隸本就不一樣,他有自己的意志。」趙瑾言依稀還記得初見那日他那雙滿是堅毅的眼睛,似有無窮無盡的力量,讓她在無數人當中注意到他,不是因為他的相貌。
亦記得她被群狼圍攻時他伸出的友好雙手,不坑一聲為她擋下所有危險。
這樣一個人,這樣一個滿是求生欲的人,怎麼可能會活不下去!
「是嗎?」袁思寧道:「拭目以待了。」
便讓人帶來了稽沉憂,上次相見時還未過年關,他奉袁思寧之命搶了她的劍,后又給她,再和她一道毀了那劍。
如今也不過相隔十日,舊傷又添新傷,而他卻還是一如既往的予之淡漠,似對他的身體毫不在意。
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人,是袁思寧身邊待的最久的奴隸。
如果說一切都緣自於同溫元良相同的相貌,那不得不說,稽沉憂他也不想。
誰人不想是獨一無二的呢?稽沉憂更是,他也有自己的傲骨。
隱隱之間有若桃李之色走近,趙瑾言蹲身問他:「若給你一個機會,你可以離開這裡,你會嗎?」
那讓他渴求已久的聲音再次出現,稽沉憂舔了舔自己乾裂的嘴縫,「不會。」
因為沒有你……
因為他還有事要做……
因為他要等的人還沒有等到……
「我知道了。」
趙瑾言背過身去,對袁思寧說:「我服輸。」
賭馬一說,是她贏,可後者,她輸了,輸的徹底,輸在自以為是。
「哪裡。」袁思寧說:「是我輸了。」
趙瑾言從未贏得這樣憋屈過。
袁思寧從未輸得這樣暢快過。
「索性這馬我本來就不會騎,給你就給你了。」袁思寧大方言道。
迎面是隔了許久不見的袁思齊,冷不防看到自家妹子,內心一緊,別是又惹了什麼事情。
「哥哥,你怎麼來了?」袁思寧看看袁思齊,又看看趙瑾言,頓時不高興了。
她只往兩人中間一擋,目露不滿。
袁思齊止步,「聽聞有人要馬場里的馬,我就來看看。」
馬場的馬本不外賣,不過卻是由自己馬場里的人失誤所得,他便想來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補償的,畢竟這匹馬的品種難得,輕易他還是不想舍了的。
又看向場內的人,「不知是哪位想要馬?」
「是這位小姐。」李全說道,指向的正是趙瑾言。
趙瑾言頷首,「袁掌柜。」
袁思寧很是錯愕,他以為如她這般女子該是不喜舞刀弄槍,更不論說騎馬了。
「許久未見……」他想再怎麼躲,還是遇到了,不過趙瑾言拒絕他的那日,便開始用心同父親學習經商,三個月是一點點別的都沒想,他以為該是可以忘記了。
時間再久點的話應該會……
是很久了,趙瑾言粗略算了算,三個月有餘,「不過剛見就給你惹了麻煩。」
「哪裡,是我馭下不嚴。」袁思寧看向那馬,「如此,便送給你了。」
「無功不受祿,還是銀貨兩訖的比較好。」趙瑾言這樣說道,便讓表哥掏銀子。
東門茲有些不情願,「袁公子一片心意,你就收下了。」
相比起有前車之鑒的溫元良,東門茲覺得,不逛青樓的袁思齊也順眼多了。
袁思齊是了解趙瑾言的,並不強送,馬這事兒算是告一段落了。
直至看到稽沉憂時,袁思齊質問的眼神看向袁思寧,「怎麼到這裡也帶著他了?
別嚇著了來往客人。」
袁思寧靈激一動,拉著袁思齊的胳膊道:「這回可不是我要帶他的,是有人要見他呢,還想從我手中搶走他呢!」別有深意的看向趙瑾言,又堪堪收回。
這樣明擺著的暗示,袁思齊哪裡看不懂,只又看了稽沉憂一眼,就掠過了這個話題。
「大好時光,不如打獵。」馬場深處,是叢林,叢林深處有鳥畜,不過一般是不對外開放的,「今日就當是袁某請各位的。」
趙瑾之道:「承蒙袁掌柜一片好意,東門兄,你看如何?」
「在這裡憋屈許久,是時候大展拳腳了。」東門茲道。
「李全,取弓箭來。」袁思寧吩咐道。
「哥哥,我也要去。」袁思寧最是喜歡打獵,眼看著她哥將她給明晃晃的忽視了,立馬嚷嚷道。
「深冬時節,也不過就是些鳥蟲,你就不要去了。」袁思齊一錘定音,將袁思寧的小心思給絕了。
不過袁思寧哪裡是那麼容易就乖乖聽話的,不過待趙瑾之三人離去不久,便也跟在後面去了。
趙瑾言坐在帳篷外,看本來還算是熱鬧的地方一下子少了四個人,略顯空曠。
「冷嗎?」趙瑾言問道。
稽沉憂抬頭愣愣的看著他,他以為她不會再同他說話,畢竟不識好歹是他,片刻遲疑後點頭。
「冷就進去吧。」趙瑾言看向一望無際的叢林深處,「是我錯了,很抱歉。」她低言道,后便走向遠方。
雙福雙喜不過遲疑片刻,就跟了上去,卻聽得她說:「你們在此陪著五妹就好。」只好又堪堪停下。
稽沉憂從地下緩緩站起,慢慢跟著,並沒有上去,只在目所能及之處……
你以為稽沉憂會跟你走嗎?那你也太不了解他了!
當枷鎖已與他本身融為一體,你以為身體的自由與否很重要嗎?
你口口聲聲想救他,然而救了他,你讓他怎樣活?在無數人的白眼與謾罵中!
枉她自言生有兩世記憶,所思所想還不如一個小姑娘。
說來不過是自私罷了,強將自己的心思加到別人身上,卻忘了問被給予的那個人需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