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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禁足

  她感覺到她的呼吸越來越微弱,也越來越艱難,而握著她脖子的那雙手卻越來越緊。


  趙海栗似乎忘記了這是哪兒,她的腳被迫離開了土地,在空中撲棱。


  而身後,蓮姨娘同一眾下人,皆低下了頭,似沒有看到一般。


  一瞬間,她好像回到了那個雪與血相融的早晨,溫元良同魏閑汝正赴雲雨,她從台階上滾落下來,滾到很遠,身下沁出血來,她努力的呼救,期寄著有人救她,只是沒用的,便是她喊啞了嗓子,到最後都發不出聲音了也沒有。


  她自詡為良人的丈夫,擁著別的女人,芙蓉帳暖。


  而身為溫元良身邊副將的王秉臣,居高臨下的同她說道:「噓,別吵著將軍。」


  其餘的人,便如同今日趙府下人一般,聽不到,看不見。


  到最後,是她自己一步一步爬出去的,爬出了那個牢籠,再進去另一個牢籠,不,是地獄。


  可這次,她不要再那般軟弱好欺。


  「可是你敢嗎?明晃晃的背負上一條人命,你敢嗎?分說我剛出生什麼都不懂時你不敢,便是現在,你怕是更不敢吧!


  趙海栗,我不僅僅是你的女兒,我還是當朝首輔的外孫女,還是溫家未來的兒媳婦,更是祖父看重的孫女。你敢嗎?」


  趙海栗猛的放手,趙瑾言跌坐在地上,冷笑漣漣,似是在嘲笑著他一般。


  趙海栗額頭滿是冷汗,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究竟做了什麼,之後便是臉色鐵青。他竟然被一黃口小兒威脅!


  這個時候,蓮姨娘上前來,替他擦了擦汗,「小姐是有錯,可錯不致死,依我看,將小姐禁足就好,老爺也不必發這麼大的火。」


  台階鋪好,趙海栗便順著下了去,沉著聲說道:「就依你所言,將小姐帶回到屋裡,禁足半月,任何人不得來見。」


  說罷便甩袖離去,手心徒留殘汗,他竟在她的眼裡看到了殺氣,這個女兒著實不能留了。


  正如方才所言,她不僅僅是趙家的子孫,還是東門氏的外孫,溫家定下的媳婦,明著不能來,可以暗著來,索性離預定的婚期還有兩年之久呢。


  蓮姨娘有些愧疚的說:「瑾言,姨娘能做的只有這些了。」


  這是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呢,明明是她唆使著趙海栗來這兒發了好一通的火,到最後還道是她幫了她,當她趙瑾言是傻子?

  只是「姨娘確定要和我為敵?」


  蓮姨娘愣了一下,又道:「小姐說什麼呢,我怎麼不懂。」


  趙瑾言也不明說,只道:「不懂便好,我也不懂姨娘將我困在這綺夢居里安的是什麼心。」


  蓮姨娘不覺的將脊背挺直了些,打著馬虎眼兒就告退了。若可以選擇,她也不想與趙瑾言為敵,


  可衛辭讓她這樣做,至於用意,則不是她能看懂的了。


  「還不同我回去,杵在那裡做什麼?」趙瑾言經過如玉身邊時說道。


  谷無憂正在偏房裡熬藥,她會做的東西著實不多,不過生火這種事情相對來就比較容易了。


  見到趙瑾言回來,遠遠的朝她打了一個招呼,又將已經有些許溢出的葯端下來,倒進了碗里,端了過去,立在了一旁。


  趙瑾言忍耐著苦澀的味道,小口喝著葯。


  如玉跪在下面,小姐沒有發話,她不敢起來。


  卻是睜著眼睛說起了瞎話,趙瑾言邊小口抿著邊道:「無憂的手藝倒是好的。」


  得了讚揚的谷無憂自然很是高興,卻眼尖的瞥見了趙瑾言脖子處的紅痕,「痕迹這樣深,一定很疼吧。」


  「我以為沒有呢,要不怎麼沒人看得見,也只有無憂你一人看得見了。」


  谷無憂聽得一頭霧水,不知所以然。


  如玉下意識的抬頭看去,眼眶泛紅,她好像又做錯了。只是當時她也怕得厲害,老爺那樣子太可怕了,她不敢上前去。


  「我這裡不留無用之人,你既然在這裡待的如此委屈,不如就離開吧。」


  「不要。」如玉一下子就爬到了趙瑾言的面前,「奴婢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小姐你不要趕我走,不要……」


  「出去,我不想看見你!」趙瑾言不顧她的身體,一腳踢開,如玉抹了抹眼淚,「好,小姐不想看見奴婢,奴婢這就離遠點,但是小姐不能不要奴婢。」


  趙瑾言是除了容憐兒之外唯一一個知道她的秘密的人,況且離了她,誰來給她主持公道,誰來讓她的孩子名正言順的出生?


  所以她不能走,哪怕是賴著,也不能走,小姐想要拿她出氣,她也只能受著。


  便又跪在了外面,整整一日里,如玉難受的要死,卻還是堅持了下去,到了第二日,還是這樣,只是她的膝蓋處卻不如先前那樣單薄。


  第三日的時候,趙瑾言終於鬆了口,讓她在外院里待著,她內心裡有一陣竊喜,有一陣悲哀,還有一陣怨恨,卻到底是留了下來。


  自有傳言道是如玉失去了趙瑾言的寵信,早不如原先那樣,是風風光光的大丫鬟了,不過是個打雜的,更有不知道哪裡來的風言風語,將她之前所做的事情傳了個十之八九。


  沒了人護佑,她一個丫鬟,只能承受著,卻是後來發生的事情了。


  趙瑾言將葯喝了以後吃了兩顆蜜餞,安安穩穩的坐在窗戶旁吹著小風,看起了書,不時瞥過如玉的身影,嗤笑兩聲,若她敢就此離開,她還高看她兩分。


  這人留著她還有用,不僅是為了籠住忠伯的心,只是她如今這樣待她,仗著的不過是她不敢也不能離開她了。


  算起來當她解了禁之後,就該將如玉和陳厚的事情給辦了。如今被困在這一方土地之中,少了許多煩擾,倒倍感清閑。


  只不知道的地方,容憐兒正急的在院子里不斷的踱步,因為她也被禁了足,容家發生那麼大的事,這兩日也早就傳遍了,這麻煩事兒趙海栗是不想管的,卻不能不管容憐兒,便以「孕婦需要好好修養」的名義控制了她的行動。


  正焦頭爛額間,她心思一動,同伺候著她的人說道:「秋天到了,我還沒放過風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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