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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反目

  「趙小姐,到了地兒了。」一侍從打扮的人循著容得水的吩咐同轎內的人說道,然而許久都沒有回應,那侍從不得再叫了一聲,照常沒有反應。


  他只好掀開帘子,陡然撞見趙瑾言正坐得筆直,眼睛閉著,不由沒了主意,「大人,容小姐她睡著了。」


  挪榆的笑聲響起,趙瑾言從容的起來,躍下轎門,「我不過是眯了一會兒,竟已經到了地兒。」


  又瞧了瞧身後的狀況,不由扶額,「容大人,進去吧。」


  兩人便踱步進了府里,忠伯本是要關門的,趙瑾言卻道:「他們都是沒有惡意的,不過是想瞧一瞧所謂天朝禮法,不必如此。」


  忠伯略有遲疑,卻見趙瑾言悠然自得,反倒安下了心,遂同容得水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大人,我家老爺已經等候多時了。」


  彎彎繞繞之後便到了會客的大廳,待走近了才看清楚,正中間主位上坐著的是趙海栗,而左側坐著的則是陸老爺夫婦,瞧他二人額頭上已有汗珠,想必等候多時了。


  右側坐著的便是新任趙夫人,已懷身孕三月有餘的容憐兒了。旁邊站著的分別是蓮姨娘,馮姨娘,連同趙紫瓊。


  而院中排成一排排的則是府中的下人們。


  見容得水過來,趙海栗也不免站起來迎接,「老夫恭候大人多時了。」


  容得水自然也一回禮,同趙海栗和陸老爺一一打了招呼。


  容憐兒自趙海栗身後道:「一夜未見,瑾言卻憔悴成這個樣子,莫不是心虛?」


  話畢眾人的眼光都集中到了趙瑾言的身上,她感受著那形形色色的一點也不掩藏的打量的目光,不禁駐足,她昨夜沒睡好,方才又小眯了一會兒,是有些精神不振。


  並沒有急著反駁,這種事情越是反駁別人越覺得你是呢,便道:「那瑾言是不是也可以說夫人你亦是心虛而想將目標轉移到我身上呢?」


  容憐兒未曾料想她竟然將話頭轉到她身上,一時說道:「胡說,你休想再陷害我!」


  趙瑾言無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氣,幽幽的看了容憐兒一眼,「夫人難不成就這樣容不下瑾言?」


  「我……我哪裡有。」這話說的容憐兒自己都覺得心虛。


  「罷了。」趙瑾言一揮手,「今兒個容大人是來判案的,總不能耽擱了大人的時間。只是你到底是趙夫人了,說話總要有夫人的架勢。」


  容憐兒覺得這簡直是對她赤裸裸的羞辱,明擺著說她成了夫人也沒有夫人的氣勢,再看眾人眼裡或諷刺或鄙視的目光,恨恨的瞅了趙瑾言一眼,又拉了拉趙海栗的衣袖,叫了一聲「老爺」,明擺著很是委屈的樣子。


  只見大庭廣眾之下,趙海栗咳了一聲,「容大人百忙之中抽空來,就不再耽擱時間了。」


  容憐兒只好不清不願的就此止住了,只低下頭,眼珠子轉了轉,虛笑了幾聲,「說來也是,是我不知輕重了。」


  容大人進了一步,巡視著院中的人,想著就連身為疑犯的趙家都有如此之勢,自己也不免一番裝腔作勢,「本官既然承了此案,當為受害者討一個公道,上次既說到要將與此案有直接或間接聯繫的人逐一排除,今日便開始吧。」


  又朝趙海栗說道:「也多虧了趙老爺配合。」


  趙海栗並未多言,只同蓮姨娘使了個眼色,蓮姨娘便站了起來,福了個身才說道:「容大人,早在昨日消息傳來時老爺便吩咐我將府中下人逐一清查,好為大人減輕負擔,然經一番查驗過後,並無人有絲毫不妥行徑。


  至於剩下的人,便不在我能查的範圍之內了。」


  容得水點了點頭道:「有勞了,只不知這位姨娘案發之時在何處。」


  蓮姨娘笑呵呵的道:「深更半夜的,自然是在房裡休息,這些我身邊的人都是可以作證的,大人不信可以問的。」


  容得水連連道:「自是信的。」


  蓮姨娘話一轉,卻是轉到了容憐兒的身上,「按理說那時正是新夫人同老爺的洞房之夜,本不該疑,只是夫人既然身為一家主母,當為小輩們起帶頭作用的。」


  容憐兒只頭高高揚起,「那時我自然是和老爺在一起的,這話早先我便說過,如今又當著老爺的面,自然是真的。」


  容得水點了點頭,「不知趙二小姐呢?」


  趙瑾言斟酌了斟酌話語,才道:「那日我方醒來,晚間也是昏昏欲睡的。」


  「你胡說!」容憐兒一鼓作氣般,倒好似等的就是她這句話一般,「你若在屋裡睡覺,可這木簪怎麼會在出現在那天台上!」


  趙瑾言驀的走近,抓住容憐兒握著簪子的手,凝神看了許久,輕笑兩聲,「不過一枚簪子而已,夫人你是否小題大做了。」


  容憐兒只當趙瑾言無話可說,心裡不免得意,「這可不是普通的簪子,這是你趙小姐的木簪,是你母親十歲那年送給你的生辰禮物!」


  又靠近她小聲說道:「我記得清清楚楚。」


  那真是上輩子的事情了,趙瑾言也記得不甚清楚,也不過是容憐兒很是喜歡,卻因著母親給予自己的東西本就少,她自然不肯,卻沒想到,容憐兒竟然記得這般清楚。


  一時分不清楚是該笑還是該哭,「那又怎麼了?」


  容憐兒冷哼一聲,卻是傳了如玉上來,趙瑾言看著那個相伴她十四年有餘的人,眼裡卻沒有絲毫光芒閃過,沒有一點點意外,在綺夢居里,唯一一個能近身接觸到她的所有物的人,唯有一個如玉了。


  該說什麼好呢?早在上一世的時候就該知道,連口口聲聲說愛你的枕邊人都能一朝反目,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她忽然閃過一絲笑意,卻氣勢逼人,從容憐兒手中拿過木簪,徑直走到如玉的面前,輕輕劃過如玉的髮絲,竟有幾分憐愛的意味,「你想要說什麼呢?」


  「奴婢……」


  「噓~」她示意她閉口,又挑過她的下巴,「我猜猜,你是想說本小姐將木簪賜給了你嗎?」


  「不……」如玉的話音里已有了一絲輕顫。


  卻聽「咔嚓」一聲,那簪子從中間裂開了一條縫,被折成了兩段,趙瑾言又將其摔到地上,不輕不重的聲音卻讓如玉霎時白了臉。


  她知道方才該是小姐給自己的最後一次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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