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婚期
趙海栗同容憐兒的大婚定在八月十二日這一天,雖然是二婚,卻也是大辦了的。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便聽外面鑼鼓宣天,趙瑾言在床上翻來覆去,半夢半醒間聽人傳話:「小姐,蓮姨娘找你。」
她又翻了幾下身,猛的坐起,「讓她等著吧。」
如玉道:「是。」便退了出去。
未等多久,趙瑾言便穿好出去了,朝蓮姨娘道:「這個時候,你應該到外面招呼客人了,怎麼來我這兒了。」
蓮姨娘也站了起來,「還沒有多少人呢,便想過來叫小姐一同去。」
「我?」趙瑾言也是沒有想到,她來找自己竟是這麼個事情。
蓮姨娘解釋道:「你也知道我是頭一回,小姐向來謹慎,便想著能壯一壯膽子。」
原來是這樣,可她並不是個慣於惹麻煩上身的人,「父親既然將這事交到你手上就是信任你,若實在怕了便尋馮姨娘,想她很樂於幫你的。」
「這……」她猶豫道:「小姐也知道,我同馮姨娘到底不熟。」
「可我們也不熟,況且我一未嫁的小姐,卻做些拋頭露面的事情,到底不妥當。」
這拒絕的如此明顯,蓮姨娘也不好說什麼,況且她本來也沒打算讓趙瑾言去,只是叫上一叫她,免得她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
雖說趙瑾言明說她不會對付容憐兒,可難免容憐兒主動找上去,介時就算不能打擾了這婚宴,也能讓她的印象在老爺心中壞上幾分。
畢竟這是她最後一次機會了。
「是我思慮欠周了。」
「無礙,正好我也去外面瞧一瞧熱鬧,一同吧。」
蓮姨娘忙道:「好。」
待到趙瑾言洗漱完畢,兩人相跟著去了外面,正是太陽剛剛升起之際,大紅大紅的布愈加顯得艷紅的發亮。
已漸漸的有些人來到,紛紛表示著祝賀,便在一旁議論著這一婚事。
無由是讓人們開了大眼的,便是在蘇州望族眼裡也是。
不過一夜的功夫,紅綢便鋪滿了蘇州城大大小小的街道,從清晨起,八人抬的大轎從趙府門前出發,繞著這些大大小小的街道從頭轉到尾,又從尾轉到頭,卻是一道靚麗的風景。
試問有哪戶人家娶妻會花這麼大的手筆,更何況這娶的還是繼室,百年裡也只此一家了。
「父親真是花費了些心思的。」趙瑾言不無感嘆道。
蓮姨娘也介面道:「可不是,我聽說當年娶夫人的時候也沒這麼大的陣仗,這容憐兒,真是好運氣。」
語氣里不乏酸味,這麼明顯的挑唆,她哪能聽不出。
不過倒也是事實了,那時候父親同母親的家族裡對這一婚事都是不同意的,是以有多寒酸便能多寒酸。
只今非昔比,事物在變,人也在變。
她見趙瑾言只漠然望著前方,不以為意的撇了撇嘴,不平之心人人都有,這看似高深的小姐也是,她相信,不過就是需要量的積累罷了。
「姨娘該過去了,看忠伯一個人也需要人幫襯。」
蓮姨娘虛笑了幾聲,讓趙瑾言好生在這兒待著,便過去了。
同如玉挑了個陰涼的地兒,兩人坐在一旁,打量著今日來的客人,加之又帶了什麼禮物,也算是一番樂趣。
「袁老爺攜家眷到。」此言一出,便見院里突然變得靜了不少,趙海栗親自前來接待,都是行商的人,之間也多有合作。
便將袁老爺迎了進去,獨獨留下袁夫人和袁思齊兄妹三人,以及身後跟著的稽沉憂。
三人方坐好,便有人端了茶水上來,袁思齊微抿了一口,又朝著周圍晃了一圈,愣是沒有瞧見趙瑾言的下落。
袁思寧嬌聲問道:「小哥哥可是尋那趙瑾言。」
袁思齊道:「這是別人家裡,你待會兒萬不可胡來。」顯然是默認了這個說法。
袁思寧很是乖巧的點點頭,只袁思齊哪裡信她,他這妹子,自小便野生野長的,連性子都變野了。
可能讓她答應這一聲,也是好了不少。
袁夫人就在她們對面,自然也是聽見了的,「思齊,你認識這趙小姐?」
「說上幾句話,算是君子之交。」
袁思寧在一旁「切」了一聲,又「呀」了一聲,原來袁思齊不知何時踩了她一腳。
「女兒家的,這畢竟是在外面,儀態什麼的都要注意。」袁夫人皺眉說道。
袁思寧只得應了,心裡不住的埋怨袁思齊。
他到底坐了沒多久,就借口走開了,只是趙瑾言現下坐在角落裡,還是特別隱蔽的那種,他便是長了三隻眼也看不到,只好問了忠伯,兜兜轉轉才找到了天台上正淺笑低吟的她。
「我卻說你在哪裡,原來竟在這上面。」
從案板上拿起未曾開了口的酒,倒上滿滿一碗,置於袁思齊面前,「瑾言方才就瞧你在尋人,卻不知你在尋我,罪過罪過。」
說罷利落的端起另一碗,一飲而盡,「就此謝罪了。」
袁思齊驚訝道:「你這酒量還真是男兒也不及的。」
「是嗎?」前世里溫元良是個愛喝酒的,男兒本色,他愛如此,她便也得了這一嗜好,只這身體到底不同,她酒量雖沒先前好,放到現在也是不差的。
挑眉一笑,溫意流轉,「別說你也不及得。」
「我……」剛待出口時,那酒已近在眼前。
「你什麼?」微醺的氣息鋪面而來,有些醉人。
他端過她手中的碗,也學著她方才的樣子喝下去,臉色一白,他是不會喝酒的。
又一紅,這紅純粹是因為酒的作用了。
便聽見趙瑾言止不住的笑了,前一世里雖不曾見過袁思齊,然在閨閣中也常聽說,袁家小兒是個潔身自好,不好酒色的少年郎。這樣一看,似乎有過之而無不及了。
只是本身氣質使然,不過剛剛有些失態,如今倒除了臉色微紅,卻也沒什麼了,反而帶了些與往常一本正經不同的魅態。
看他唇白皓齒,眉眼秀麗,便生出了一股想要調戲的心思。
失笑間抬眼便見遠處一著婢女裝又弱不禁風的人移步而來,同容憐兒刻意裝出來的弱不同,那弱是透到骨子裡的弱,這樣的人,趙瑾言只見過一個,便是容憐兒的婢女喜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