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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家法

  方走到書房門口,便聽到裡面一陣喝罵的聲音,忠伯在門外見到趙瑾言,忙拉她道:「小姐,你可算是來了。」


  「可是誰惹到了父親?」趙瑾言問道。


  忠伯一時來不及解釋許多,只囑咐說:「你進去后切勿頂撞老爺,他正在氣頭上,或許會有些口不擇言。」


  這話說得如此明了,方知針對的便是她了。


  陰暗的書房裡,趙海栗背對著她,看不出神情,趙瑾言是有些忐忑的。


  只叫了一聲「父親」,便立在了一旁。


  「你們都出去吧。」


  「是。」


  便只剩下了趙海栗同趙瑾言父女二人,一時寂靜無聲。


  「父親找瑾言來可是有事情?」她開口問道,趙海栗也順勢回過頭來。


  臉龐上滿是陰鬱,「跪下!」


  她很是不解的依言而行,周文王以孝治天下,在位許多年裡,皆以太皇太後為尊,是以上至朝野,下至尋常百姓家,皆為效仿。


  父母之言,無論對錯,不可違逆!甚至被寫到了《大周法紀》里。


  趙瑾言也不例外,更何況她的內心裡對這位父親其實是有幻想的。


  「你倒是說說你這些日子裡做了什麼好事!」趙海栗手指著她的鼻子喝道,眼裡滿是對她的失望。


  可她也是不知道的,不過是去了袁府一趟,後面發生的許多事情,卻也不該傳到父親耳里。


  可哪知趙海栗雖不關注,卻有耳旁風呢。


  「瑾言不明白,還請父親明示。」


  「狡辯!」他是篤定了這女兒是打算瞞著她的。


  「你是真當我老了還是聾了,外面發生的許多事情我不知道?」隨手將一張紙扔過去,赫然便是袁思寧遞到周府里的狀子,忙跪地伏身。


  「父親,這事情你需聽我解釋。」


  趙海栗卻不容她說半分,「早在事發之時,我便知道了,你倒是了得,膽大包天,同你那母親真是一路貨色!殺人這等事情都敢!」


  「不,我沒有。」她忙反駁道:「便是有也是我的事情,同母親又有何干係!」


  只是一腳踢過去,直將趙瑾言本伏地的身子倒向一旁,卻還不解氣,又將桌上的茶杯摔去。


  「你沒有?我又管你有沒有!總之是將我趙家的面子都丟盡了!

  便是你那母親,別人不知,我卻哪裡不知道,不是她,我也不至於今時今日到這地界窩著,生不如死!」


  這是趙瑾言第一次從父親的口裡聽到關於母親的話語,滿是埋怨,也是才曉得,父親一直是怨著母親的,卻不知道是為何。


  身體上的疼痛遠遠不及得心靈上的震撼,以及她百般想忽視的委屈。


  「父親既然早就知道,卻沒有想過救女兒嗎?」


  「哼!」他只一聲冷笑,「你自己犯下的事情便自己去承擔,左右不過一個女兒,我趙海栗可不在乎!」


  趙瑾言只連連後退,彷彿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她稱之為「父親」的人。


  以前她只覺得父親待自己是冷淡了點,也只是本性使然,卻不至於要她性命的。


  可自醒來十幾日里,每每見到父親,卻沒有一次是不受傷的,而這傷還是他親手給予的,不曾有半點愧疚,更理所當然,如今卻說出這種話來。


  「原本就是女兒做錯了事情,父親教誨的是。」口裡雖認錯,心裡卻是涼涼的。


  趙海栗的臉色到底是好看了些,說來他生氣也不單單是因為這事,前幾日同老爺子書信一封,將他要迎娶容氏的心思說了一番。


  可老爺子二話不說將書信原原本本的給退了回來,這也罷了,他本就知這事不會如此簡單便被父親應允的,只是卻還帶回來一句話。


  趙老爺子說:「若你真想娶容氏,便去尋了瑾言的同意,瑾言同意了,本國公便也同意了。」


  當即便氣得發抖,他最是厭惡這個女兒,如今自己的婚事,反倒要一個後輩來拿主意,讓他怎能不氣!


  又想到這蘇州十幾年裡,卻事事還是擺脫不了上京的控制,更是一腔怒意無法發泄。


  如今發泄出來,心情也好了些。


  「為父打算過幾日便迎娶容氏進門,你認為如何?」


  趙瑾言錯愕的抬頭,不解為何突然轉到了這上面,更詫異母親前腳走,父親便要娶別人進來,莫不是盼望這一天許久了。


  卻也只道:「這是父親的事情,女兒不敢妄言。」


  身體微微動了一下,便覺得有些疼來,方才父親那一下,踢得果真是半分力氣都沒留。


  趙海栗是有求於人的,雖然這「求」的心不甘情不願,可他要想娶容氏進門,還非得讓這女兒鬆口。


  便也好言好語,「你且說上一說意見便行,容家女兒年芳二八,又生得性子極好,你也該是喜歡的。」


  她只諷刺的笑笑,「父親當真要聽女兒的意見?」


  趙海栗以為她是鬆口了,便道:「當真。」


  微微偏過頭去,她自作主張的站了起來,「女兒認為,容氏,娶不得。」


  又見趙海栗的臉色果真變得不好,不緊不慢道:「父親乃祖父膝下嫡次子,同那容氏門不當戶不對是一回事,便是暫且不論,就是女子婚前失貞這一條,便夠不得了。


  今日她能同父親,他日又何嘗不能同其他人?」


  這話真是針針見血,趙瑾言是一點情面都沒有留的,不管是趙海栗的,還是容憐兒的,可想而知趙海栗的臉有多精彩。


  「放肆!」


  趙瑾言這回沒等他開口,主動跪下道:「女兒方才便說不該妄議父親的事情,只是父親開口了,我也只得實話實。」


  趙海栗臉色鐵青,走到趙瑾言的面前,「你當真不要改口?」


  「此乃女兒心底之話,如何能改?」


  深深的閉上眼睛,他又將一腔怒火壓下,「為父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且從那紙上寫上『同意』二字,我便饒過你這一回。」


  「瑾言自小便受母親教誨,自認做不下那心口不一之事,還請父親諒解。」


  「好!很好!」又將忠伯叫了進來,「傳令下去,二小姐言行有虧,丟盡我趙家顏面,著家法伺候,便將所有人叫來看看,忤逆我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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