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蠻荒之地
南喬坐在一塊還算平整的石頭上,背靠著露出泥土的山壁,頭上的烈陽經過稀鬆的枝丫照在身上仍然有些灼熱。
南喬低頭看看自己腳上穿的粗糙簡陋的草鞋,不舒服的動動胸前圍著的因為天熱已經貼在皮膚上的獸皮,再看向遠處山下的平地處,錯落排列著破爛的獸皮木樁搭建出的棚子,期間時而呼喊著跑過的沒穿衣服的小孩子,還有從中走過的只腰間圍著獸皮的野人,南喬想哭,南喬欲哭無淚。
「哎!」這已經是她今日在心中第百八十次的嘆息。
此刻,她多想指天大罵:「你個賊老天!忒不辦人事了!」可她知道這樣做,除了浪費力氣,讓這些遠古人覺得自己真的瘋了,毛事解決不了。
南喬很憋屈,這幾日她還在心裡埋怨過自己當初發昏,給自己起的名字不好,所以如今被折騰成這樣,南喬,南邊的喬木,本想今生做結實的一棵樹,兀自頑強的活著,沒想到啊,逆水行舟剛到坦途,忽然來個斷崖式急轉彎,她倒血霉了。
想當初,她本就是一個出生就被遺棄的孤兒,在孤兒院孤苦伶仃千難萬難的長大,總算上了大學,讀了植物學的研究生,眼看著就要混出人樣了,一次外派的野外考察失足后就成如今這樣了。
她寧願當初事故讓自己咔嚓一下嗝屁的利索點算了,如今這個境況,自我了結,下不去手,好好活著,有點無力招架,畢竟她現在的情況不是辛辛苦苦幾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她是直接回到了遠古蠻荒時代。
不能想,想起來都是眼淚,大概十多天前,她失足掉下山谷后,朦朧中第一次睜開眼睛,就見她面前站著一直血腥怪鳥,長相類似禿鷲,體形卻比禿鷲大幾倍的醜陋兇狠的鳥,那怪鳥瞪著圓溜溜的眼珠子,鳥喙伸在她腦袋前似正考慮要從哪裡下嘴吃她,那時,初醒的她發出了慘無人寰的喊叫。
然後「嗖」的一下,一個她也沒看太清的物事,大概是一個削尖的木棒什麼類似的物事穿過了怪鳥的身體,她總算撿回了一條命。
怪鳥倒下后,還沒有咽氣,原地撲騰撲騰著,嗓子里發出嘎嘎的尖利叫聲,南喬盯著那鳥,不敢鬆口氣,不明白自己怎麼會被放在一個土坑裡,身上也不知裹的什麼東西,散發著怪異的氣味,極不舒服。
當她掙扎著虛弱的抬起自己的胳膊,想從坑裡爬出來,竟發現胳膊不是自己的胳膊,腿不是自己的腿,觸感卻無比的真實,南喬嚇得直哆嗦,啊啊震驚的說不出話,越慌亂就越爬不起來。
再然後,南喬覺出頭頂又出現一片陰影,她抬起頭來,一個長相高大魁梧面目兇殘,上身赤裸,下身圍獸皮的野人出現在她前方。
那野人逆著光,上前抽出穿透鳥的木棒,噗的一聲濺出了好多血,南喬覺得有些甚至灑在了她的臉上,然後再次用力把木棒插在了鳥脖子附近,這次那鳥瞪著一雙眼睛終於不動了。
南喬此時並沒有覺得自己安全了,眼看著那野人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向她抓來,倉惶的南喬終於受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再次發出慘絕人寰的叫聲后,暈了。
昏昏沉沉間,覺著有人把她從坑裡拉了出來,然後抗在了肩上,晃晃蕩盪中她終於失去了最後的意識。
再次醒來,又是一番驚嚇,她躺在一堆雜草上,一群野人圍著她指指點點,然後一個長相蒼老嚇人的年老野人,遞過來一碗不知名果殼裡面,裝著的不知道是什麼的液體,示意她喝。
她驚惶的躲避,旁邊的另一個有些年紀的女野人看著她就哭,用力的抱著她要強喂,另一個年輕的男野人嘰里呱啦對著她的也不知道說著什麼,神情焦急又指責,怎一個混亂了得。
最後她想她是在做夢,虛弱的她也架不住他們的逼迫,一閉眼睛被灌下了苦澀的液體,然後很久之後等她再睜開眼睛,仍是這個光怪陸離的地方,未知的人。
這段時間,因為前面她一直昏昏沉沉,所以不太記日子,南喬估計自己已經來到這裡十多日了,刺激受的多了,她也就淡定了,也不再害怕了,雖然還是聽不懂她們說什麼,但連蒙帶猜的,南喬也大概知道了自己的境況。
南喬知道自己是穿越了,就是時間跨度有點大,直接回到了遠古蠻荒時代,她是從他們所用的器具,和偶爾看到的動物來確認得出這個結論的。
萬幸的事,這裡人的長相,並不是曾經歷史書上的猿化人長相,仔細端詳和現代的人沒太大的出入,但是身材竟然都很高大,年輕的男人看起來都很健壯,女人身高也很高,但是身材普遍乾癟,大約是因為惡劣的條件生活中自然選擇下的結果,而因為生產力的低下,大多數人面龐黧黑蒼老。
南喬穿過來十多日了,還不知道自己長什麼樣,南喬對這個一點也提不起來興趣,原因是多方面的。
其一,看自己這枯瘦的胳膊,細竹筷的腿,身高150左右的樣子,說的好聽站起來還不到其他人胸口,說的講事實點就是現在她的身高到這裡其他人腰部往上,真不想知道自己長什麼鬼樣了,知道了糟心,不知道還能拿自己看起來皮膚比別人白很多也細膩很多,安慰下自己現在長得還是個人樣。
其二,這裡的生活條件太差勁了,自從認清自己現在的生活時代是遠古,南喬對食物味道已經沒有追求了,可是儘管吃的是沒鹽的野菜湯,沒鹽的不知道什麼烤肉,仍然吃不飽。
大多數時是野菜湯野菜團充饑,偶爾得的肉也並不多,還是自己現在的家人特意優待她的情況下,她吃肉的時候比別人多,兩三天能吃一次,南喬是真沒想到自己混了二十多年,一朝竟然回到比孤兒院生活時還慘一百倍的境地,慘到已經無力吐槽。
這段時間,南喬大概知道了,這個遠古的群居部落的一些規律,男人們一般都是白日里結隊出去打獵,而女人們大多是白日里出去採摘一些野果和野菜,只有身份或情況特殊的人沒有出去,大家的勞動所得是按怎樣分配因為南喬現在和他們語言不通,所以還沒有鬧明白。
這裡的人,也是以家庭為單位生活的,但是家庭組合形式有些隨意,有的人家是一夫一妻和子女,有的人家是一夫二三妻,還有一妻兩夫的組合。
而南喬所在的家庭,據她這麼久的觀察,那日她醒來在她旁邊哭的女人應該是她的「母親」,而床邊年輕的還不健壯的男人應該是她的「哥哥」,這麼多天她沒有見過她的父親,她猜想應該是已經不在了,而根據那個年輕男人的面龐,看起來還有些稚嫩,她猜她現在這具身體的實際年齡應該不大,也就十四五歲的樣子。
南喬推測,前段日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南喬現在的這具身體應該是去世了,被抗上了山頂放在土坑裡,類似於是後世的天葬了,只等著還於自然,塵歸塵土歸土了。
然後不知怎麼的她就穿過來了,在她要被怪鳥吃掉時,被部落里的不知道什麼人救了后扛回來,估計她活著回來給這具身體的母親和哥哥也嚇夠嗆。
而這具身體,南喬這幾日感受了下,也沒有覺出有什麼大毛病,只是時常頭暈,乏力,虛弱,南喬猜測可能是以前長期缺鹽所致,在這幾日南喬強迫著自己喝了一些動物血之後,她覺得自己的癥狀已經減輕了很多。
能看的出來,這具身體的母親和哥哥還是很疼她的,南喬來了的這麼多日子,還只能聽懂幾個簡單的音節,例如她的哥哥別人都稱呼他類似於「雲川」的發音,而稱呼她為「昭華」的發音,她想這就是他們的名字了。
她想她的「母親」和「哥哥」因為她的死而復生還是很開心的,從他們的表現看,對她也是頗為疼愛,因為前幾日她的「母親」曾在白日勞作回來后,一遍遍的撫摸她乾枯的頭髮,吃東西時,還總是把為數不多,除了分配給「哥哥」的,更稠的一份遞給她,她的「哥哥」偶爾回來后,身上也會藏著不知名的果子送給她吃。
南喬想她的「母親」和「哥哥「,應該也對自己現在失去了記憶還不會說話感到很苦惱和擔心,在她猜測自己的身體虛弱是因為缺鹽,用僅有的詞加手勢像他們比劃著她需要動物血后,他們很驚訝。
但是之後間隔一天她的」哥哥「就會給她帶回一碗來,說來令人難以置信,南喬竟然在這兩個遠古人的身上感覺到了久違的親人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