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事情未完
說著秦木匠讓我趕緊躺下。
一切按部就班重來,我頭頂上搭著布巾。
隨著秦木匠一聲大喝“行令”,爺爺手中拋出的敕令兵符,竟然憑空開始滴溜溜旋轉著。
緊接著,爺爺嘴裏嘰裏咕嚕念了一串咒語,最後一個字拉著顫音敕令隨行……
“行”字出口,很快,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四周無風自動,大地變得顫抖,我躺在地上能夠清楚感覺到,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土裏冒尖。
而啟動敕令兵符的那張黃紙,同時迸現出層層紅光,直接射入那張畫著亂七八糟的符咒中。
隨之展開,那紅光一閃,竟然憑空消失了。
一切突然又變得寂靜,死一般的寂靜,除了心跳聲,我甚至能夠聽到爺爺口鼻中呼哧呼哧的喘息聲。
看的出來,他現在非常緊張。頭上細密的汗珠子,形成細流,順著皺巴巴的老臉滴下來。
而秦木匠看上去,好像也並不是很好。目光呆滯,手上掐著一把紙錢,也忘了丟出去。
我知道,這短暫的安靜,隻是暴風雨前來的寧靜。
風雨欲來花滿樓,那種壓抑,心裏沒有任何著落。
短短的幾十秒中,給人的感覺如同度日如年。
安靜過後,一聲號響劃破夜空。這聲音,就像是古代用來發號施令的衝鋒號。不僅鼓舞人心,更讓人有一種壯士一去不複還的悲鳴。
秦木匠喊著我閉上眼睛,捂住耳朵。
我照做,但臨閉眼之前,我親眼看到,一個個身穿鎧甲的武士,正從那敕令兵符中跳出來。
他們手中拿著長矛、長槍,臉上肅穆,殺氣騰騰,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有點像複活的兵馬俑。
至於後來發生什麽,我並不清楚,直到被爺爺抱到床上。我才知道原來自己竟然睡著了。一切就好像做了一場夢,並不真實。
但是秦木匠這時把臉湊過來跟我說,你丟的半條魂找到了。
我努力爬起身子,外麵天已經大亮了。身子虛弱,就像生了場大病。
“在哪兒找到的?”
爺爺跟我說,還不清楚,不過估計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我在看秦良,這老家夥衝著我擠眉弄眼,好像有什麽話要跟我說。
我斜了他一眼,問爺爺,為什麽我半條魂都找到了,身子還這麽虛弱。
爺爺說,可能是血婚契的副作用,也可能是這幾天沒吃好睡好。他說著,就要去宰雞,給我補補。
等爺爺走了,秦木匠偷偷摸摸的關了門,湊過來遞給我一碗水,水裏飄著一層灰。還讓我趕緊喝了,對身體好。
我將信將疑,讓他先跟我說說,昨晚我到底錯過了什麽。
秦木匠坐在我床邊,開始滔滔不絕說起昨天晚上。那敕令兵符,借了近千陰兵歸爺爺差遣。除了找到我半條魂之外,門外那些野鬼當即四散而逃。跑慢的自然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
當然這些並不是重點,我想問,黎洛的屍體找到了嗎?
秦木匠正要跟我講這事,她說黎洛並未遠跑,就藏在狼牙壩上。
狼牙壩在六指峰小南,之所以叫狼牙壩,是因為那裏有座矮山,酷似狼牙。除此之外,據說那裏有狼群出沒。平日,大人都很少去,更不讓小孩子過去玩耍。
我問秦木匠,那還等什麽,事不宜遲,我們早點找到黎洛的下落,就早點解決麻煩。
秦木匠也讚同,但他現在還有一件事情,始終沒搞明白。
就是爺爺為什麽不說,那半條魂藏在哪兒了?
我看著秦木匠,反問他,你是說:“我爺爺知道,半條魂被誰收走了?”
對方點頭,還說,我懷疑一件事情。你爺爺用的敕令兵符,分明就是敕令鬼符,我現在敢肯定,他是盜門中人。
又是盜門!到底是啷個回事,你有啥子證據,拿出來說。
秦木匠從懷裏摸出一本泛了黃的舊書丟給我,讓我沒事的時候可以瞅瞅。
他說完就出去了。
我躺在床上,較有興翻看著這本所謂關於江湖雜學的書籍。
書是誰寫的,上麵隻提到一個人,明燈。聽上去好像是出家人,但我更關心書裏麵內容。
道教據說上下傳承六千多年曆史,早在伏羲氏、女媧氏就有陰陽八卦之說,其道家初期宗旨是以趨吉避凶尋找健康長壽之秘。到後來仰觀天象,俯察地理,從天文學到風水學,可謂記錄了幾千年來發展史。
值得一提的是,道家傳承至今,大小門派各異,更是千奇百怪。不過不管怎麽傳奇,也是萬劍不離其宗。例如茅山派和正一道,旁支又有大茅派、三茅派、火居道士。北宋時,又有茅山、江西龍虎山、閣皂山被稱為三大符籙派。
至今大小門派更是層次不窮,元門、玄門、湘西趕屍匠、背屍人、抬棺的八仙,爺爺的紮紙匠,瞎婆婆的旁係神婆、穩婆、半仙。除了打著正義旗號的名門正派,其中還有一些邪惡門派,邪惡法術。
苗族盅術,既救人又害人;養鬼術據說是來自茅山,卻是一種非常邪惡的法術;還有來自東南亞的降頭師;各種門派雖然五花八門,但我還是看到了秦良幾次跟我提到的盜門。
盜門並不是單純的盜墓團夥,而是有組織、有信仰、有門派的一種傳承。
據明燈記載,盜門沒人知道從何時興起,也沒人知道這個門派有多少成員。他們雖然也是盜墓,卻跟一般盜墓者又有不同,因為他們隻盜大墓。
從書中我能看得出來,明燈對盜門也並不是十分了解。所以隻做了簡短的介紹。
可即便如此,明燈卻提到了盜門中不外傳的新秘,盜門中人,各個身懷絕技,降妖除魔,畫符驅邪。雖然沒提到紮紙匠,卻說到了“敕令鬼符”和紮紙匠一門“敕令兵符”有異曲同工之妙,行令者可操控上千鬼兵幫其掃除一切障礙,亦能幫其方圓百裏搜魂。
合上書本,爺爺在門外喊著吃飯。
我答應著,下了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秦木匠給我喝了那碗水,所以才讓我身體恢複很快。
吃飯的時候,爺爺和秦木匠喝了一小盅。爺爺問道:“你打算什麽時候去找那丫頭?”
秦木匠朝著我瞥了一眼,眼珠子轉了轉說著:“後天是月圓夜,就後天好了。”
爺爺沒說話,我接著話茬道:“那正好,明天去把張拐子的喪事辦了。”
爺爺點頭,秦木匠說,你不說我都忘了,徐半仙在我那訂了一副桃木釘的棺材。
桃木釘?眾所周知,桃木有避邪驅魔的作用,尤其是雷打桃木,效果事半功倍。
之前就聽說張拐子死的蹊蹺,現在我更好奇了,就問為什麽要用桃木釘?
爺爺這時聲音變冷,讓我沒事不要瞎打聽,該忙什麽忙什麽去,還讓我上午出去多曬曬太陽,對身體好。
我哦了一聲,看著秦木匠在那揶揄,白了他一眼,快速把碗裏的飯全都扒進了嘴裏。
飯後,我跑出去曬太陽,走著走著,不知道怎的,竟然走到了苗玉姐家的成衣鋪子。
苗玉姐正在做活,跟前圍了不少人在那排隊,大多都上門的生意,幾乎每天如此。
這些人來,做活是假,大多數都是奔著苗玉來的。
隻是今天我總覺得,苗玉姐好像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怎麽怪。
可能是被這些人圍著,她有點不適應吧。
我想了想,把身上穿著的汗衫撕了一道口子,然後也加入了隊伍當中。
苗玉姐看到我之後,竟然衝我拋了個媚眼。
這讓我始料未及,什麽情況啊?她從來不這麽大膽的。大家都知道苗玉姐漂亮,卻非常本分,從來都不會跟人多說話。
不然某些人,也不會打著縫衣服的旗號,來找苗玉姐聊天。
我也沒多想,咧嘴朝著苗玉笑笑,叫了聲苗玉姐。
對方嗯了聲,腳上縫紉機踩得嗡嗡作響,手上動作麻溜,很快就把那件開了線的褲子砸好了。
這褲子是中藥鋪夥計的,對方個子很矮,顯得黑瘦。二十好幾了,托了幾個媒婆,也沒找到對象。我知道他喜歡苗玉,不然也會褲子開襠縫了一次又一次。
大家叫他方黑子,隻是苗玉姐從來不這麽叫他,而是叫他方小哥。但是今天不知怎的,她開口一句方黑子,把所有人都幹楞了。
她喊著方黑子褲襠補好了,下次幹什麽事情,小心著點。
說完,我竟然親眼看到苗玉姐朝著方黑子身下瞅了兩眼。
這事兒,就我覺得蹊蹺,至於其他人,都笑個不停。尤其是弄得方黑子臉上青紅不定,燥得慌,拿著褲子就跑了。
然而這事兒還隻是個開始,苗玉姐今天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平日溫文爾雅,笑不露齒,廢話更是不多說一句,因為她也曉得,這些人來,並不是單純的做活。
可今天,不管是誰,苗玉姐都會送上一句,常來玩啊!
如果不是她坐在縫紉機前,我肯定以為,她站在窯子底下。
等這些人都走了,我喊著苗玉姐,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