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她來了,要借種
我以為是爺爺出來接我了。
回過頭,發現身後根本沒有半點他影子。
但卻有很多熟麵孔。
二狗子,前年上山逮兔子讓黑瞎子給舔了,剩下一堆骸骨,七零八碎。他們家條件不好,紙人紙馬都是爺爺白送的,再加上他生前單身,又是橫死,特意找爺爺紮了個女伴一起伐送了。
此時見到,對方鼻孔塌陷,半拉腦袋縮進身體裏,沒有脖子,實在嚇人。
還有下槐村張大爺,生前對我不錯,也是去年走的,紙人紙馬還是我給扛去的;穩婆,也是下槐村的,死那天我去了,是給人接生之後死的;還有還有李三、趙四、修鞋匠……
那些個熟悉的麵孔,影影綽綽,一股腦全都站在我身後觸手可及的地方,跟我打招呼。
如果他們還活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們明明都已經死了。
我忍不住扯著嗓子尖叫,嘹亮的聲音劃破昏暗的天空。
說也怪了,之前明月當空,現在竟然陰雲密布,給這夜色增添著一股恐怖。
我嚇得魂都沒了,那種感覺形容起來,隻覺得氣短胸悶,很想尿尿……
“爺爺…救命…”
我大聲喊著,嚇得根本不敢睜開眼睛,轉身要跑。
就在這時,有人抓住我肩膀。那力氣就像是鉗子,將我往後拽去。
我以為是二狗子或者張大爺,卻聽到爺爺的聲音。他讓我莫怕,跟我來……
這次真的是爺爺,看到他之後,我差點熱淚盈眶,有救了。
可當時隻覺得腿上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腳下一軟,就要攤在地上。
還好爺爺攙著我,並且拉著我跑到後院曬場。
那裏有個公用磨盤,以前經常有人趕驢在這裏磨豆子,現在很久沒人用了。不知道爺爺帶我來這裏幹嘛?
見他二話不說,從兜裏拿出紅線,一頭綁在磨盤把手上,一頭綁在我腳上。並且嘴裏喊著讓我快推。
被爺爺這一聲冷喝,我如醍醐灌頂般驚醒。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推著磨盤快速轉圈。
一圈、兩圈、、、我發現,三圈下來,這腿如灌了鉛似的沉重。
滿頭大汗,整個身體跟水澇似的,渾身被汗水浸透了。
按理說,這磨盤我以前也推過,碾子上沒糧食,根本沒那麽沉,百十圈也不成問題。
可現在,就跟推座山似的。
我看向爺爺,他老人家,手捏著下巴不知道在琢磨什麽。
等我說推不動了,爺爺從兜裏又摸出一張黃表紙,剪成紙人的那種,上麵紅色朱砂墨汁不知塗畫了些什麽。但我知道,爺爺懂些個門道,隻不過不經常顯露。
當黃表紙貼在磨盤上,爺爺當即大喝:“小子,快把拴著紅繩的鞋子脫下來!”
我不清楚這到底啥子用,於是隻能照辦。
見我脫了鞋子,爺爺衝上來,一把拉住我胳膊往外甩,同時一腳踹向磨盤的推手。
那磨盤頓時咕嚕嚕自己轉起來。同時我落在地上,蹲了個屁墩,抬頭時,正看到那些黑影追著磨盤上的鞋子跑。
我嚇得後脊梁骨都跟著發寒。不過看情況,總算擺脫了那些髒東西。
看我還坐在那傻愣著,爺爺拉著我就往家走。路上他問我,你怎麽回來了?不應該是在瞎婆子那嗎?
我把他走後在瞎婆婆那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爺爺聽後,臉色凝重,叨叨著:“連那個瞎婆子都沒辦法,看來這件事情,還真是難辦了!”
他老人家說完,忽然扭頭看我,看我的眼神有些古怪,隨即說道:“不對、不對啊……”
“什麽不對?”我被爺爺的眼神看得有些發蒙,不知道他有沒有法子救我。
隻是爺爺幹脆沒給我解釋為什麽不對,一拍大腿問我:“娃子,你跟爺爺詳細說說,落下什麽話沒有?”
我不知道爺爺讓我詳細說什麽?隻能把在瞎婆婆那發生的事情,又說了一遍。
直到聽我說臨走時婆婆讓我喝了碗水,回來讓他另請高明的話,爺爺抓住話茬,問我,喝了什麽樣的水?
“滴了兩滴燈油,說也怪了,婆婆還真有本事,竟然用我頭發絲就能挑燈芯.……”
說到這,爺爺當即打斷我罵道:“原來如此,你個瞎了眼的八婆,竟然搞到老子頭上了,好好好,我要是不把你個臭比撕爛了,老子跟你姓。”
看爺爺那麽生氣,而且嘴裏很惡毒的罵著瞎婆婆,我很詫異,他到底怎麽了?
之前還那麽敬重瞎婆婆來著。
老頭跟我解釋:“就算那女人想借你的命,按理來說你也不會見到陰魂,更不會惹鬼上身。你也看到了,現在顯然有人在你身上動了手腳。”
動手腳?爺爺既然這麽說,這動手腳的人肯定就是瞎婆婆。
也隻有她給我喝了那碗水有問題。
不過聽到爺爺突然耐著性子跟我解釋這麽多,我估計,他也清楚,早知道,當初就應該教我一些本事。至少也不至於像現在這麽被動。
我問爺爺現在還有啥子辦法嗎?
老頭歎了口氣,跟我說,莫放在心上,我這就去找那個瞎婆子算賬。
可現在是大晚上,我勸爺爺還是明早再說吧!
然而老頭執拗,是鐵了心要去找瞎婆子弄個明白。就把我送回家,讓我待在床上哪兒也別去。
臨走時又不放心,拿了一對童男童女過來放在我床邊,還把之前貼在碾盤上的黃表紙,貼在了我床頭上。
“瓜娃,這下你不用怕了,安心睡覺,我去找那個瞎婆子算賬去,回來在想辦法解除你那個血婚契。”
說完,爺爺殺氣騰騰的往外走。
我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黎落的事,現在算是解釋通了。她找我,就是為了紮個替身躲避陰兵的追查。可是我想不通,她到底有多大冤屈不願意離開。現在更搞不懂,瞎婆婆揪我頭發,不是救我,難道是害我嗎,可無冤無仇的,她為什麽害我?
這些困惑,讓我非常迷茫,心裏慌亂,坐立不安。躺下也根本睡不著,翻來覆去的。
一個人在房間裏很怕。哪怕開著燈,也覺得好像有無數雙眼睛在偷窺我。無所遁形感,就跟不穿衣服似的,被人看光了。
就在爺爺走了一小會兒後,房間裏忽然變得陰冷起來。
我總覺得她來了,可突然又覺得眼皮很沉,很想睡覺,而偏偏意識卻是清醒的。
我記得,小時候睡覺總能遇到這種感覺。明明已經清醒了,可起不來,也說不出來話,更沒有行動能力。
老人說,這叫鬼壓床;無神論認為,這是一種輕微癔症,是靈魂和肉體之間產生的差異,計算失誤。
可我卻不這麽認為,因為有些東西,科學是解釋不通的。
就像這種鬼壓床,在床底下放把剪刀或是斧子,事情就能緩解。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你不得不信。
果然,黎落真的來了。一襲白色長裙,束腰素裹,身材豐盈的無可挑剔。
還記得,她故意讓我把那紙人的胸弄的大一點,再大一點。看來她對自己的身材,一直不滿現狀。
我盯著她看,對方嘴角翹起,臉色慘白,雖然很漂亮,可畢竟那是紮出來的紙人,看上去五官生硬。就像畫裏看到的美女,永遠無法跟現實相比。
黎落站在門口,並沒有馬上進來,眼睛一直盯著我床邊的童男童女看,好像很忌憚似的,不敢過來。
我知道那是爺爺特意用來對付她的。
隻不過,對方眼神陰冷,好像早料到了會有防範。沒有任何征兆的朝著我撲過來。
她這一撲,那童女呼騰一下燒著了。黎落嚇得連連後退,我剛鬆了口氣以為她能離開的。
卻沒想到對方竟然從懷裏摸出一把短尺,朝著童男拍去。下一秒鍾,童男也不複存在,變成了一灘灰燼。
黎落冷笑一聲:“雕蟲小技,也拿來對付我!”
話落,對方的臉,朝著我一點點逼近,眼神詭異,更帶著一股莫名其妙的錯覺。
“我說過,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還想逃嗎?”
黎落伸出手,朝著我臉蛋摸過來。隻是就在觸及的刹那,我床頭上的紙人,嘭嘭嘭,三道紙人接連破碎。
那燃燒的火球,竟然直接朝著黎落拍過去。
對方被打得措手不及,臉上猙獰,對我凶著:“你為什麽也這麽對我,為什麽,到底是為什麽?”
黎落瞪大了眼睛,頭發被剛剛火球擊中,無風自動,雙手直接掐著我脖子,好像要把我活活掐死似的。
我以為,自己今天恐怕完了,被掐住喉嚨的感覺,除了窒息,還有慌亂。
我怕了,怕死,這一刻終於體會到了死亡降臨帶來的恐懼。
潛意識裏,我都已經沒了反抗,可黎落竟然鬆手了。
“你以為我會讓你這麽簡簡單單就死了嗎?不可能,永遠不會,除了借你的命,我還要借你的種……”聲音傳進我腦袋裏,讓我有點蒙,她跟我說,借種?
我恐怕自己聽錯了,借什麽種?
直到她扒了我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