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母愛如水

  「你好，我這邊是怡馨房產。」

  電話里傳來一個年輕男聲。

  「謝謝，我是學生不買房。」宋恩詩說了就要掛電話，現在中介這麼飢不擇食了嗎，連學生都要列入廣撒網的隊列了嗎。

  「您的母親元藝女士……」

  她沒聽清後面，聽到母親元藝宋恩詩趕緊把電話放回耳邊，「不好意思，我沒聽清。」

  「請問你是宋恩詩女士嗎？您的母親元藝女士為你訂購了一套房產，讓我們在你十七歲這天為你辦理交接手續。」

  ……

  「小姐你在聽嗎？」

  「在。」

  宋恩詩身體有些不受控制的發抖。

  「是這樣的，手續需要你本人來，我們公司的地址待會我會以簡訊的方式發送到你的手機上。」

  「好的，謝謝。」

  她掛掉電話，握住季初陽的胳膊，「剛才有個房產中介給我打電話，說我媽媽給我買了一套房，讓我過去交接手續。」

  「那我跟你一塊去，省的是盲打的詐騙電話。」季初陽說。

  宋恩詩點點頭，「行。」

  季初陽提前查了位置，還真有這麼個房產公司，他感覺到宋恩詩情緒不高，晃了晃她的手，「別不開心，你媽媽是一心為你打算了的。」

  宋恩詩低著頭，「她就是為我打算的太多，才會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離開了。」

  「其實我一直沒敢問過你，你媽媽她……她是怎麼去世的？」季初陽問。

  「乳腺癌，」宋恩詩呼了一口氣，「也許是經常和那個神經病生氣，最後連個理解自己的人都沒有，所以我總覺得她沒有真正開心過。」

  「所有人勸過媽媽再找一個人照顧她，可她不願意，我也跟她提過，她也就笑笑轉移話題，我從她的眼睛里看不到亮光了，就你知道嗎完全對生活沒有嚮往的樣子，所以馮叔叔真的捂不熱她，我也能理解。」

  宋恩詩繼續說，「她看到我的時候總是笑，但是她經常一個人發獃，也許是回憶過往，也許是迷惘未來，她從不告訴我她自己內心的想法，直到她去世我才知道是乳腺癌讓我失去了她，也是最後我才知道她只剩一個胸部了，切除后的二次發病，她該有多少不順心的事，才會得乳腺癌，才會切除后又發病。」

  季初陽抱著她，「沒事沒事，不要去想了，都過去了，你媽媽她會過得很好的。」

  下了車離得很遠宋恩詩就看到了怡馨房產的門牌，她指了指門牌，季初陽點點頭，「就是這。」

  「你好，咱們是看房還是買房？」門口的迎賓女士彎了彎腰笑著說。

  「這個人跟我聯繫的。」宋恩詩翻開手機通話頁面讓她看了一下電話號碼。

  「李經理，有人找。」她沖著裡面的格子間喊了一聲。

  身材略微有些圓潤的小李從格子間抱著一摞文件，「好，我送個文件。」

  宋恩詩拉著季初陽坐到會客室，是那個男的，電話里就是他的聲音。

  「是宋恩詩女士吧？」小李倒了兩杯水放在桌上。

  宋恩詩點點頭。

  「有相關證件嗎？」他語氣平緩。

  宋恩詩把身份證掏了出來，「有。」

  「好，」小李接了身份證看了一眼，又低頭看了看宋恩詩，他斷定這就是當年買房的那位姐姐的女兒，一樣的美麗，眼眸也一模一樣，只不過比那位姐姐多了點亮光，「我去準備一下資料。」

  「你媽媽給你買房你不知道嗎？」季初陽問。

  宋恩詩搖搖頭，「我沒聽她提過。」

  「資料我是早就準備好的，」小李坐在一旁翻開文件，「咱們可以先去驗房，等驗房結束再來簽交房合同。」

  她看著小李，工牌上的職位是客戶經理，大小也是個經理，看起來卻格外的禮貌客氣，說話也是不緊不慢。

  小李開著車拉著他們去了新小區，香榭新城離她現在住的地方不遠，就在季初陽家往北走上幾百米就到了，就這幾百米就從破舊的筒子樓走到了高樓小區。

  小區的綠化很好，人行道兩側都是石頭圍著的草坪，一條高仿版的黃浦江和東方明珠還有長江大橋。

  「長江大橋」旁邊可以下去，挨著「黃浦江」是木頭走道，走起來會發出吱呀吱呀的木頭響聲。

  整體來說真的很不錯的一個小區。

  「咱們這個小區，雖然在新城不是有錢人聚集地，卻也是個安靜乾淨不錯的住所，就咱們這樓下的垃圾桶，物業都是早晚各一次的擦乾淨。」

  「李先生，這套房是我媽媽什麼時候買的？」宋恩詩跟著他身後聽他講。

  「五年前，其實說起來你媽媽還是我的恩人。」

  小李說話很好聽，但看他的面相有些嚴肅，氣質和他的語調很不符合。

  「嗯？」宋恩詩愣了一下。

  「那個時候，我才剛剛進入房地產，也是很沒有自信的一個人，接你媽媽這一單之前我剛在另一個客戶那受了挫，整個人就一個字——喪，然後你媽媽進來說要給女兒買套房，是我接的她，她說話很好，因為沒有經驗，領著她看了很多次房子，跑了很多冤枉路，但她也沒有不耐煩，就說為了女兒以後住的舒服，多跑幾次也沒關係，她還鼓勵我，萬事開頭難，新東西開始前沒有不交「學費」的，最後成功幫她用最低價拿到了這套房子，她還把裝修交給我，反正挺信任我的，給當時的我挺大信心的，如果不是你媽媽，或許我早就不做這一行了，也不會有現在的成就了。」

  小李說了很多，他或許真的也對這個在逆境中給了自己信心的人很感激吧，所以就算現在自己已經是個經理，他也很客氣的去服務一個高中生。

  「我媽媽她很溫柔。」宋恩詩說。

  「看得出來，她很愛你，」小李繼續領著他們往前走，「這個小區是你媽媽看過戶型，物業，綠化最滿意的一個。」

  北邊的最後一排角落的那個單元，他們進了單元門，小李摁了電梯，「咱們這個是兩梯兩戶，電梯之間有一道防火門，如果不開門，鄰居之間也是互相不打擾的。」

  電梯停在了9樓，「這個是複式的套房，9樓也相當於18樓，而且這棟樓在最後一排，前面是地下停車場的入口和休閑廣場，所以採光很好。」

  小李打開東戶901的門。

  「這個房子的裝修都是你媽媽自己為你設計的，裡面的牆面木地板柜子之類的硬裝都是裝修完通了一年的風，」他從門口鞋柜上拿了三雙鞋套遞給他們，「裡面的沙發茶几床你媽媽為你在一家傢具商城交了十萬元的定金，你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來選。」

  整個房間都是暖黃色的牆布，吊頂上的星星燈是她給媽媽看過的那種，知道她愛光腳下來跑所以全屋鋪的木地板還有地暖。

  一樓裡面的卧室竟然還為她改了一間嬰兒房，有小圍欄圍起來的小滑梯和海洋球，還有毛毛毯，精緻的小床。

  「整套房子元姐就把這間房子裝修了一下，用得全是最好的材料，說是萬一你以後大意忘了給她外孫女準備樂園，所以她先幫你準備了，」小李站在門口，「她還說你小時候最喜歡在遊樂園裡玩滑梯和海洋球，所以以後不能委屈她的外孫。」

  看完了整套房子，上面有三個房間，樓下有兩個房間其中一件改成了兒童房，聽小李說房子上下加起來大概有300多平，現在的房價比以前漲了不少，現在如果買這套房子可不是一般家庭能負擔的起的。

  他們回到了房產公司，小李準備好一系列的資料讓宋恩詩簽名，她手抖著怎麼也簽不下去。

  「你沒事吧？」季初陽擔憂的問，他看不出來宋恩詩有任何不對勁，她很平靜，平靜的有些不正常。

  「你幫我簽吧。」宋恩詩看著他。

  「我？這……你媽幫你買的房子，交房我來……簽名字不合適……吧。」季初陽說。

  「你簽吧，反正都是咱們的。」宋恩詩說。

  季初陽笑了，他看著這個天真的小姑娘，如果自己真是個騙子，這不轉頭就把她賣了嗎。

  他牽上宋恩詩的名字，小李合上文件，「那交接手續就辦好了，傢具商城你們直接去拿著身份證就可以選東西了，」他剛走出門，「對了你媽媽還有一封信留給你。」

  宋恩詩抬起頭看著他，她接過信拆開信封。

  展信快樂我的寶貝

  可能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媽媽已經不在你身邊了，但要相信媽媽永遠愛你！

  因為媽媽自己的婚姻不是太成功，所以才要為你打算好，給你買房子是為了讓你有個自己的家，就算媽媽不在你身邊，但不管什麼時候，你都能有個避風港。

  嬰兒房看到了吧，雖然我還沒有機會見到，但希望你滿意媽媽的安排，記得小時候每次帶你去室內遊樂園玩你都鬧著不想回家，索性先為我那外孫女準備好，雖然媽媽說這些話不合適，但媽媽沒機會等到你長大了啊，所以不要介意你還未成年就給你說這些。

  媽媽希望你永遠開心快樂，不管發生了什麼，一定要開心，不要學我，什麼事都放在心裡堵著，這也是媽媽從小把你往樂天派培養的原因，雖然最後你還是跟媽媽喜歡藏心事的性格有點像，但媽媽真的很希望你能健康長大啊，所以為了媽媽，好好生活。

  希望你能找到一個真心喜歡你，能帶給你幸福的人！

  愛你卻無緣陪你長大的媽媽！

  宋恩詩捏了捏鼻子，酸的真想把它割了，季初陽幫她帶上帽子蓋著她的臉，一言不發的把她摟在懷裡。

  淚水不受控制的流了出來。

  直到今天她依然能收到媽媽提前為她準備好的驚喜和愛意。

  我可不可以自私一點，你先不要急著投胎，這一生你為了我受苦了，下輩子做我的女兒，我來好好照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