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各家邀約情難卻,父母來電盼兒回
迎面跑過來一個男子,我沒見過,好像不是彌陀鄉的人。老潘認識此人,笑呵呵地錘了他的肩膀一下說道:「回來了啊?」
來人也笑呵呵地從口袋裡拿出煙就給老潘跟我們幾個分。分完煙后,拿出打火機恭敬地給老潘點上了。老潘又問道:「媳婦孩子呢?」
來人轉過身去從後面不遠處的攤位邊,把正在給孩子買朝鮮打糕的女子叫了過來。女子來到老潘面前,就輕聲細語地說道:「潘醫生好。」老潘把煙放嘴裡,伸手捏了一下孩子的臉,而那孩子沒有哭,反而想掙脫她的媽媽找老潘抱。
老潘順勢接過了孩子,並說道:「回來待幾天啊?」
來人說道:「過了年,初六就走。這次回來,想把我爸也帶走,讓他去城裡享享清福。」
老潘回復道:「接走也好,省著在家裡獨自一人,孤苦伶仃的。」
……
他們兩個你一言我一語地聊開了沒完,我們幾個就圍在他們身邊聽他們聊天。看樣子,老潘跟他們一家很熟悉,而且還可能有恩的一種。我們幾個閑著沒事,就逗弄孩子,李亮從不遠處的攤位上買了一支草莓冰糖葫蘆,送給了小孩,把他樂的咯咯笑個不停。
聊了一會,從生擒攤位邊走過來一個包裹的特別嚴實的人,手裡拎著一個紅色塑料袋,裡面可能裝著東西,鼓鼓囊囊的,顯得很沉。走到近前,我看清了,原來是生擒攤位的老闆,給跟我們聊天的人送屠宰好的大公雞的。
那個人接過大公雞后,就拉著老潘說道:「潘醫生,走,去我家,跟我爸喝點。」
老潘說道:「不去了,不去了,你們快回家陪你爸吧,我改天再去看他。」
那人再三邀請,就連孩子也奶聲奶氣地說:「潘伯伯走,潘伯伯走。」
老潘看著孩子稚嫩的臉龐,笑著跟孩子說:「潘伯伯今天不去了,改天我再過去啊。」
正在聊天的功夫,不一會兒,我們這裡就圍上來很多人,這裡面有我認識的,也有我不認識的。老潘熱情地跟他們打著招呼。有很多村民把自己買的過年用的東西,比如豬頭,肘子及其他各種美食等,紛紛向老潘送去,老潘都一一拒絕了。還有很多村民盛情邀請老潘去他們家坐坐。老潘這頭拒絕了,那頭又來了,老潘只能笑呵呵地應付著。
我對老潘在群眾心中的地位感到由衷的欽佩。老潘給他們提供一分的幫助,他們會用十分的火熱報答你,這可能就是大醫之德的現實寫照。
老潘跟圍觀的群眾聊了好長時間。期間,剛才那個男子見老潘實在沒有去他家的意思,就再次給老潘點上了一支煙后,抱著孩子跟老潘作別了。
我們幾個就圍在群眾的周圍,看他們跟老潘七嘴八舌地聊天,這家說了今年的收成,那人誇讚老潘的醫術,還有的懇請老潘一定要去他家坐坐。老潘笑呵呵地跟他們打得火熱。我們一時也不知道去哪裡。
正在我無聊地四處張望之際,遠遠地看到荊熙挽著荊老師的胳膊在逛集市。今天的荊熙顯得格外漂亮,披散的秀髮不時地遮擋住迷人的臉龐,他們走走停停時不時在某個攤位前停下詢問要購買的東西。我就這麼盯著荊熙看了好長時間,就像時光凝滯了一樣,彷彿世界都為我停止。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李亮不懷好意地笑著踢了我一腳說道:「看哪個美女入迷了?哈喇子都流出來了。」
我這才反應過來,嘴角真的有東西流出來,這次真的丟人丟大了,讓他們幾個看我笑話了。
我正無力反駁他們的時候,又不自覺地扭頭看向荊熙她們那個方向。不看不要緊,一看我的臉瞬間像燒紅了的煤炭,發燙又發紅。李亮他們幾個看我出了如此囧像,就哈哈大笑起來,並開始用各種言語埋汰我。我當時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正在我找地縫的時候,荊熙也發現了我們,正用力地揮舞著她那如蔥般的手臂跟我們打招呼。我一時羞紅了臉,快速地將頭深深地埋在了羽絨服帽子里。而李亮他們三個像沒事人似的,也揚起手臂回應著荊熙。
不一會兒,荊老師跟荊熙就來到我們面前,她手裡還拿著幾支糖葫蘆,隨手每人給我們分了一支。當我接荊熙手中的糖葫蘆的時候,不知怎麼的,手不自覺地哆嗦,差點沒拿穩。李亮他們看到我的表現,又一次不懷好意地哈哈大笑起來,而且還起鬨地說道:「今天姜明辰同學怕是中邪了吧,剛才流哈喇子,現在怎麼手還哆嗦呢?」
我被他們說的臊的不行,就想快點找個地縫鑽進去。
正當我不知所措的時候,老潘跟荊老師打過招呼后,過來打圓場了,說道:「小姜怕是太冷了吧。走,咱們去前面那個超市轉轉吧。」說著就帶頭向超市那邊走去。
來到超市后,荊熙跟他們三個跑去買東西去了,我由於剛才的窘態,不太敢面對荊熙她們,所以就獨自一個人在飲料區給他們挑選飲料。而老潘跟荊老師聊著天隨便轉悠著,全然不管我的存在。
我想這樣更好,省著我再出什麼大的囧事,到時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不過後來,我還是出了更大的囧事,一言難盡。
正在我胡思亂想之際,我的手機響了。我拿起手機一看,是我母親從重慶打過來的。接起電話后,那頭母親蒼桑中充滿喜悅的話語霎時衝進了我的腦海里。
媽媽問我:「過年回不回家啊,我的兒子?」
我一時語塞,不知道如何回答。大學本科五年,除了大一大二這兩年回家過年以外,其他的三年我不是在外打工賺取學費,就是在醫院實習,都三年沒有回家陪父母過春節了。今年研一,導師課題里有一項吉林大學白求恩醫學院與省扶貧辦聯合舉辦的醫學生下鄉支援建設活動,我義不容辭地報名參加了,又有可能回不去。
我就對媽媽說道:「媽,我今年可能還是回不了家啊。」說著我的眼淚差點掉了出來。
我母親知道我下鄉支援的事情,就不再勉強地說道:「好好工作,兒子。為你所在的地方的老百姓造福一方,我跟你爸的臉上也有光彩。」
其實父母還是希望我能回家跟他們過年的,畢竟三年多沒有見面了。就算在現在通信條件這麼發達的年代,他們也沒有用過QQ,更不可能跟我視頻通話了。每回想我了,就只能用還是我大二的時候給他們買的諾基亞手機給我打電話。
我的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農村老百姓,每年過年最大的心愿就是兒子能回家陪他們過年。但是今年這個願望有可能又要落空了。想到這裡,淚水不禁流了出來。
我跟父母就在電話里嘮了一會家常,父親聽出來我可能哭了,安慰我道:「兒子,別哭了,回不來就回不來吧,我跟你媽很好,你不用惦記,好好在那工作。……」
父親是個老實巴交的四川漢子,平時不善言語,更不會安慰人,這次破天荒地說出這些話,使我更加傷心了。
掛斷了電話,正在我傷心之際,一個聲音從不遠處溫柔地傳過來:「我陪你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