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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萍水相逢似候鳥,他鄉故知念真情

  崔阿姨推開了門走了進來,看到我醒了盯著滴流在看,崔阿姨急切到:「小夥子,你真傻啊,怎麼喝這麼多酒啊?你這是不要命了啊!」崔阿姨一邊說著,一邊用毛巾為我擦了下額頭。我顫顫巍巍地吐出幾個字:「阿姨,今天是幾號啊?」崔阿姨說道:「你們四個都已經昏睡了兩天了。在這期間,你們吐的啊,那叫一個天翻地覆啊,你這被子都換了兩床了,你現在蓋的是郝醫生家的被子。」難怪當我醒來的時候,感覺好像不是躺在自己的床上,不認識這個被子呢,敢情這是人家的婚被啊!

  崔阿姨又接著說道:「他們幾個蓋的也都換了好幾床了,這些都是郝醫生家的,人家郝醫生兒子上個月剛結婚,這新被子還沒來的及蓋呢,就讓你們幾個給糟蹋了。」

  說著,我斜眼瞅了下下半身的那濕漉漉的一片,瞬時覺得不好意思起來。

  崔阿姨一邊收拾著屋裡的狼藉,一邊對我說:「餓不餓啊,都兩天沒吃飯了,要不要喝點粥啊?」此時此刻,我聽到「喝」就不自覺的翻江倒海,腦袋一歪,哇地又吐了一地。把崔阿姨剛剛收拾好的地面再次糟蹋了。

  崔阿姨只好耐著性子,再次為我們拖地,收拾。

  等著崔阿姨收拾完了,她又坐到我的床邊,對著我說:「小姜醫生啊,以後可要愛護身體啊,別跟那群喝酒不要命的老爺們似的,喝起來沒數,還把你們灌成這樣。」

  原來,崔阿姨聽回來的老潘說,那晚喝酒,一桌子人把一箱的大泉源青花瓷喝完了后,不省人事的我們,又被叫喚了起來,挨個的倒滿了王老四大叔的散簍子。看來,終究散簍子沒有躲過去。崔阿姨感嘆到,那可是十幾斤的高度散簍子,你們也能,硬生生的都喝見底了。你看你們,現在一個個的酒精中毒了。以後沒這個量,就不要撐這個膽。

  聽著崔阿姨說著話,慢慢地我沒有剛才那麼難受了。我就問崔阿姨:「老潘醫生呢?他怎麼樣啊?」

  崔阿姨大聲喊到:「他當然沒事了,今天在王老四那裡打了一天麻將了,還沒回來呢。」

  原來,今天是星期天,老潘就給自己放假了,去王老四那裡湊局去了。

  崔阿姨接著說道:「那天晚上,是老潘背著小李,小宋拖著你,小王及秦主任分別拉著他們兩位把你們送回來的。回來的時候,你們都不省人事了,一個個地進屋就躺在大廳里。還是老劉,老郝及老郝兒子把你們抬上了樓。老郝兒媳婦給你們扎的針。這些你都不記得了吧?」說實話,我真不記得,早就斷片了,哪裡還記得這些。只是聽崔阿姨這麼一說,我的下肢不自覺的開始疼起來,可能是在回來的路上磕到哪裡了。

  崔阿姨接著問:「小姜醫生啊,聽你這口音好像是南方人吧?」說實話,我多次被我這蹩腳的川普出賣了。

  記得剛來東北的時候,一口川普出去,火車站的老黃牛們早就在心中狠狠地宰你一刀了。記得當時從火車站打車去學校,作為地道的長春人,也就需要二十塊錢左右,而我,第一次打車,就被狠狠地宰了四十多塊錢,而且還宰你沒商量。還有一次,我學精了,不打車了,改坐公交車了。拖著行李從出站口出來的時候,正準備往公交站點走的時候,一張口接了個電話的功夫,就被幾個光著膀子,上身紋著亂七八糟的東西的東北大漢強行拖進了黑車裡,限制了自由。唉,無數次的遭遇,都怨我這蹩腳的川普。從那以後,我就下定決心好好學習東北話,尤其有著濃厚大碴子味的吉林話。五年了,雖說我的口音有所改變,但是還是不是的摻雜著「噻,啷個……」等川普的雜音,這我也沒辦法了。

  這不,我的口音今天又一次「出賣了」我。每當後來想起來這段,我就禁不住笑出聲來。這次「出賣」真真正正算是口音對我五年來的遭遇最大的安慰,因為我從這次「出賣」里收穫了愛情。

  我吃力的跟崔阿姨說:「我老家是重慶壽縣的。」

  崔阿姨沒想到我家是重慶的,就吃驚地問道:「你是重慶的啊,聽你的口音不太像。」崔阿姨又說道:」我女兒也在重慶讀書。她現在在重慶醫科大學讀研究生呢!今年是研二。我前段時間一直在重慶陪她,上個月由於參加老郝醫生兒子的婚禮,才從重慶回來。沒想到在這裡遇到重慶「老鄉」了。」

  我跟崔阿姨說我也是在讀研究生,是吉林大學白求恩醫學院的,今年是研一。崔阿姨說你們都是高材生,像她那樣就不行了。

  原來崔阿姨是八六年畢業於四平衛生學校的中專生,畢業分配到鎮衛生院里,也就是現在這個地方以前是彌陀鎮。畢業兩年後,崔阿姨跟當地一個鄉村教師結婚了。後來彌陀鎮撤鎮降為鄉,衛生院也隨之改製為鄉衛生院,編製也縮小了很多,從十三人的編製一下子縮小到七人。其他的醫生護士由於縮編的原因,調走的調走,退休的退休,而崔阿姨因為家就在鄉里,而且孩子還小,丈夫又是當地小學的老師,所以就沒有調離,一直堅持了下來。直到現在,他們那一批人,就還剩下崔阿姨跟老劉醫生了。

  崔阿姨又說道:「賈醫生跟郝醫生都是半路出家,他們兩個都是老劉醫生的徒弟。而劉家妹妹跟賈姑娘都是跟我學的,他們以前是從夜大開始學的扎針,也算是半個赤腳醫生吧。而老郝醫生兒媳婦是零九年衛校畢業的大專生,她家就是這裡的,是家裡的獨女,為了照顧年邁的父母,放棄了城裡的工作,回來的。這不回來后,經老劉醫生跟我的撮合,跟老郝兒子結婚了。這不上個月剛完婚。」

  崔阿姨聊起這些來,連綿不絕,就像農村大街上隨處可見的老頭老太太聊李家長王家短似的,有說不完的話,滔滔不絕。

  從崔阿姨那裡得知,老潘醫生是這麼多年,這兒正兒八經的大專生,而且還是取得了執業醫師資格證的醫生。村裡的老百姓都叫老潘醫生「一手拿」。

  我問崔阿姨:「什麼是一手拿啊?」

  崔阿姨說:「老潘醫生看病有一手,就是見到病人後,問幾句話,隨便用手一拿患者的身體某個地方,就知道病在哪裡,開幾副葯回去吃上,立馬見好。」

  我問崔阿姨:「有這麼神奇嗎?」

  崔阿姨誇張了表情說:「當然了!老潘在這裡的人眼裡就是神醫。」

  跟崔阿姨聊著聊著,不知不覺難受勁過去了一大半,肚子也開始不爭氣地咕嚕咕嚕地叫起來了。崔阿姨見狀,笑著立馬站起身來走了出去。我知道崔阿姨是去給我拿吃的了。

  初次聽說老潘醫生「一手拿」的大名,我不禁好奇起來。難道一個鄉村衛生院的普通醫生真的有如此大的本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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