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3章 唇槍舌劍
答應錢奮進的邀請，進省衛生廳當防疫辦的主任，這樣的事情，在別人的眼裡那簡直就是一步登天了。要知道，在華國，就算是普普通通一個公務員的職位，也有上千人報名去爭搶，由此可見公務員職位的火爆。因為一進入公務員隊伍，那就意味著各種不錯的福利，分房子，不交養老金卻又能在退休后拿超出普通職工數倍的退休金，另外還有免費的醫療，所有法定的假期……這些，在普通人的眼裡，那就是金飯碗了，豈有不爭搶的道理？一個普通的公務員職位都已經如此火爆誘人了，更何況直接提拔為防疫辦的主任呢？
凌霄不心動是假的，他心動，因為同樣是職位，當初聶天齊給他的那些職位不過是醫院裡的醫生，或者市政府的低級職位，所以他一點也不感興趣，可錢奮進卻是如此大手筆，竟然給他一個主任干！
「這事情，我應該怎麼來想呢……張雪兒考上了名牌大學，可就算是她要進公務員隊伍，卻還要經歷一次比高考還要嚴酷的公務員考試才能進入公務員隊伍，而且是從最低級的公務員做起，而我只要點個頭就能做主任，這真的是一步登天了。」凌霄的心裡暗暗地想著。
要答應錢奮進的任命嗎？
「可是，師父傳給我內力，傳給我《黃帝外經》和陰陽戒，他是要我繼承他的衣缽，做一個俠醫，我要是做了官，我還能像以前那樣自由自在治病救人嗎？吃了官家的飯，就要服官家的管，那時候肯定沒有現在自由，束手束腳的，我豈不是辜負了師父的一番期望？不行不行，這樣可不行。」凌霄的心裡糾結得很。
如果就自身的利益和前途來考慮這件事，那麼接受任命就是正確的選擇了。可從玄機子的遺命和期望而言，他又不能答應。矛盾就在這裡，讓他左右為難，無法做出選擇。
就在心中糾結萬分的時候，凌霄已經被錢奮進拉進了會場。
「錢廳長和凌醫生來了！」不知道是誰叫了一聲，立時間會場里變得熱鬧了起來，記者們的單反相機咔咔地閃個不停。一些記者也趕緊爭搶靠近發言台的位置，你推我攘，渾然沒有半點文化人的素質。
這場景，讓凌霄的眉頭都擰成一團了。
「凌霄！」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然從前排的座位上傳來。
循著聲音，凌霄很快就看見一張熟悉的面孔，看清楚那張清秀絕倫的臉蛋，他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了，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叫凌霄的是唐美玉。
她說過她要回來，卻沒想到她會出現在記者招待會上。
凌霄正要下台去和她說話，卻被錢奮進又一把拉住了，「凌霄，你又要幹什麼啊？馬上就要開始了。」
凌霄說道：「我看見唐美玉了，怎麼，她不發言說點什麼嗎？她和我一起找到了x7n7病毒的源頭，也有很大功勞的。」
「亂子也是她造成的。」錢奮進說。
凌霄的好心情一下子又沒有了。他知道錢奮進說的「亂子」指的是什麼，就是唐美玉在紅霞溝期間發的那些微博，錢奮進還特意讓秦雲路和唐美玉接觸，讓她刪除那些微博和發布具有欺騙性質的微博內容。
在錢奮進的眼裡，唐美玉就是一個麻煩。
然而，在凌霄的眼裡卻是另外一回事。如果沒有唐美玉的那些微博，外界根本就不知道紅霞溝發生了什麼事，秦雲路所領導的專家組也就不會被推翻，他也有可能被安排一個帶頭鬧事的罪名，被關押，甚至被判有罪送去監獄坐牢。所以，在紅霞溝的一系列事件之中，唐美玉一直都是一個很關鍵的人物，她的正直，她的善良，她的堅持，還有她的敢於與病毒鬥爭的勇氣，這樣的她，還有她經歷的那些事情，以及她所做的貢獻，她完全有資格站在這個講台上，接受媒體的採訪，接受公眾的讚美！
可是，錢奮進所代表的省衛生廳卻連半點表示都沒有，更甚至還在為她當初發布的那些說實話的微博內容耿耿於懷！
本來，凌霄還在猶豫，還在考慮要不要接受錢奮進的任命，接替秦雲路的職位，做防疫辦的主任，可是現在就因為錢奮進的一句話，因為錢奮進的心胸和態度，他心裡已經有了決定——別說是一個主任，就算是省衛生廳的科長、處長的職位，老子也不稀罕！
這時，錢奮進的秘書慢慢地舉高了雙手，「大家安靜，大家安靜。有請省衛生廳錢廳長主持這次記者招待會，大家歡迎錢廳長發言。」
一片掌聲響了起來。
錢奮進整理了一下西裝的領口，表情嚴肅地走到了發言台上。發言台上，早就擺好了一份事先準備好的發言稿。
錢奮進輕輕敲了一下話筒。
會場里頓時又安靜了下來。
錢奮進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你們都是來自全國各地的各大媒體的記者，會場的紀律我就不用重複了？還是老規矩，舉手發言，我只回答與x7n7病毒有關的問題。至於敘利亞的戰事，我是不會回答的，因為我也不知道誰會是最後的勝利者。」
很幽默的開場白，會場的氣氛頓時輕鬆了起來，一些年輕的記者甚至還笑出了聲來。
「相信你們都知道巴田市紅霞溝所發生的事情，前一段時間媒體炒得沸沸揚揚的神秘病毒給人民的生命財產造成了嚴重的威脅，事件發生之後，我們神衛生廳立刻組織專家隊伍開赴紅霞溝……」
錢奮進的講話有板有眼，一口地道的官腔。
凌霄聽得有些不耐煩了，他心裡暗暗地道：「這樣的發言，和新聞聯播有什麼區別啊？哎，這些當官的都是這副德行，如果要我下半輩子過這樣的日子，那豈不是無聊死了？幸好，我還沒有答應他。」
不想聽錢奮進的枯燥的發言，凌霄的視線落在了唐美玉的身上。她今天戴了一頂白色的小禮帽，帽檐上還別著一朵紅色的絲綢玫瑰花，顯得特別俏麗。她坐在椅子上，是那麼地恬靜自然，彷彿周圍的人並不存在一樣。
凌霄覺得，要是能坐在身邊，就算是台上的錢奮進就著稿子念八個小時他也不會覺得悶。
唐美玉也正看著凌霄，兩人的視線在會場里無聲地碰撞在了一起。那一瞬間，兩人的眼神交織在一起，彷彿傳遞了什麼，卻又無從捕捉的感覺。很奇特，很美妙。
就這樣默默對視，時間蕩然無存，周圍的聲音和燈光也都消失了，整個世界彷彿就剩下了她和他，他和她。
有些女人，直接從她的雙腿間進入，就能進入她的世界，觸及她的靈魂。
然而，唐美玉這樣的女人卻似一本書，需要逐字逐句地閱讀，去體會，才能進入她的世界，才能觸及她的靈魂。所以，與唐美玉這樣的女神交往，**之處並不在於進入她的身體，而在於與她相處的點點滴滴，在於那不經意的瞬間觸及她的靈魂的美妙感覺。
也不知道這樣對視了幾分鐘，最終還是唐美玉不敵凌霄的眼神，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羞澀的笑意，然後伸出一根指頭颳了一下臉蛋。
她的肢體語言很容易解讀——你在幹什麼呢，你不害羞嗎？
凌霄也笑了，輕輕聳了一下肩，可視線還在唐美玉的身上。
這時，一個人走到了唐美玉的身邊，毫不客氣地坐在了唐美玉旁邊的椅子上。看見他，凌霄臉上的笑容就沒有了。這個人，是他不想見到的人，周哲。
看見周哲，唐美玉的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見了。她似乎和周哲說了一句什麼，但隔著一段距離，再加上台上台下發言的聲音，凌霄根本就聽不見。
「我該說的，都說了，你們再問我，我也回答不出來了。」錢奮進的笑著說道：「我想，你們早就想將我這個老頭子趕下台了？好，不用你們開口，我把這個發言台讓給你們最想採訪的人，他就是凌霄，現在讓我們歡迎凌霄發言。」
會場里再次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卻不知道是在感謝錢奮進結束了他的發言，還是歡迎凌霄上台發言。
聽到錢奮進念他的名字的時候，凌霄就莫名緊張了起來，再加上掌聲一催，他就更緊張了。這時，他看了唐美玉一眼，唐美玉沖他溫婉地笑了笑。就是這一笑，他彷彿得到了一種神秘的力量，心中的緊張也頓時減輕了許多。他大步向發言台走去。不就是站在台上講幾句話嗎？它還有初入紅霞溝時面對致命病毒可怕嗎？
咔咔咔，閃光燈閃個不停。
凌霄避開那些晃眼的閃光燈，對著話筒說道：「我就是凌霄，我沒有稿子，所以我的話不會很多。我會回答你們的問題，你們可以提問了。」
很簡單的開場白，就像是他的人一樣，簡單直爽。
他的話音落下，好幾十個記者都舉起了手來。
凌霄指了唐美玉身後的一個記者，「這位記者朋友，你有什麼問題要問我呢？請講。」選擇這個記者，是出於一種在回答問題的時候，可以看見唐美玉的原因。
被凌霄點中的記者說道：「凌醫生，看上去你很年輕，你是已經成年了呢，還是未成年呢？」
凌霄愣了一下，隨即說道：「等會兒這個記者招待會結束之後我再給你看我的身份證，現在請你問與x7n7病毒相關的問題。」
「不是的，我問這個問題就是與紅霞溝的病毒有關啊。」被點中的記者面帶譏諷的笑意，「之前的媒體報道你是一個中醫，將你和你的醫術都吹得非常神奇，可我是一個有常識的人，中醫比西醫要難一些，而就算是學西醫，也得好幾年的時間，你這麼年輕，怎麼讓人相信你的醫術啊？所以，站在我的角度，我是不相信你攻克了x7n7病毒，你的那些事迹不真實，我懷疑很多關於你的報道都是炒作，是這樣的嗎？」
凌霄的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這已經不是質疑了，簡直就是赤果果的諷刺打擊了。他的視線忽然落在了周哲的身上，周哲的臉上與那個記者有著相似的譏諷的笑意。他忽然明白了過來，這多半是周哲用錢買通了記者，要他當眾出醜！
果然，他剛剛想到這點的時候，不等他回答問題，也不等他點誰來提問，又一個女記者牙尖嘴利地道：「是啊，我還聽說你自己制的小病丸賣伍佰元一顆，這簡直就是天價葯嘛，你有報物價局批准嗎？如果沒有的話，那就是暴利銷售，是違法的。」
「凌醫生，請問你是從什麼醫校畢業的呢？能給我們展示一下你的畢業證書嗎？還有，你行醫，有相關部門發放的執照嗎？」
「凌醫生，有消息說紅霞溝的村民鬧事是你帶動的，這是真的嗎？」
「凌醫生，你花了多少錢來炒作呢？這些炒作都是為了你將來謀取更大的利益嗎？」
「你說你自己是神醫，是根據什麼標準呢？」
「凌醫生……」
突然間，起碼七八個記者一齊向凌霄發難。這幾個記者七嘴八舌，一個個都牙尖嘴利，語氣尖酸刻薄，富有攻擊性。凌霄就像是一個被他們堵在牆角的俘虜，遭受著他們的唇槍舌劍的劈砍戳刺，鮮血淋漓。
周哲臉上的譏諷的笑意更濃了，「跟我搶女人？哼，姓凌的，你還沒有資格呢！」
這幾個記者的幕後主使，正是周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