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林鳳仙的憤怒
林鳳仙可不吃我這一套。轉頭就走，我連忙追上去。看著林鳳仙溫怒的臉龐。我訕訕的不敢說話。
走了一段路，林鳳仙停下腳步，也不看我，道：「原野，你不準備給我解釋一下嗎？」
我自知理虧，弱弱的說道：「我開始只想查清楚真相，可後來，事情的發展超出了我的想象。」
林鳳仙語氣冰冷道：「超出了你的想象？我看你是想著自己一個人完成一個案子會很有成就感，所以就去逞強了吧！」
我被林鳳仙說的有些臉紅，可心中也有些怒氣。雖然這件事是我的不對，可是事情已經過去了，而且還發展成了好事。案子我也破了，你就沒必要這麼咄咄逼人了吧。
我皺眉道：「鳳仙，我已經知道我錯了，這次沒有聽你的話是我不對，以後絕對不會這麼做了，案子我也已經破了，而且我這不是沒事么……」
林鳳仙被我的話徹底激怒了，「啪」的一聲，在大街上，眾目睽睽之下，林鳳仙給了我一個響亮的耳光。我被她這一下給打蒙了。周圍的人的目光都朝我們這邊看過來。
「看，又是一個男的被女的教訓的，妻管嚴啊。」
「什麼妻管嚴，我看了他們一路了，那女的明顯不認識那個男的，那個男的纏了人家小姑娘一路了。呸，那男的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個小流氓。」
「原來是這樣，我沒看到，這倒是不知道。」
周圍議論的話語紛紛傳到我的耳朵里，我的臉上火辣辣的，卻不是疼的，而是氣的。我剛要發火，林鳳仙憤怒的咆哮就傳到我耳朵里。
「原野，你給我搞清楚你昨天都做了什麼。你差一點就死了你知道嗎？你死了之後，你父母怎麼辦，你沒想過？你覺得我生氣的原因是因為你不聽我的話？呵呵，笑話，我是你什麼人，你為什麼要聽我的話。我生氣是因為你對自己的生命毫不負責，在鬼區，你這麼做就是找死！」
說著林鳳仙的語氣弱了下來，幽幽的看著我，道：「你知不知道，我經歷過多少個同事的死亡了？7個，我在鬼區工作滿打滿算不到兩年，卻見證了7個同事的死亡。在鬼區死亡的片警，全部都會魂飛魄散，你也想么！
你知道那種今天還跟你說說笑笑的長輩，朋友，同事，第二天突然就消失了，有的連具屍體都留不下的那種感覺么！原野，你他媽就是一個大傻逼，混蛋傻冒加缺心眼，笨蛋流氓加臭不要臉！我以後再也不管你，你愛怎麼樣怎麼樣。」
說到最後，林鳳仙的眼淚卻再也止不住了，重重的踹了我一腳，頭也不回朝人群里一鑽，等我站起身想要追她時，卻怎麼也找不到了。
看著圍觀的人群，我煩躁的揮揮手，大聲喊道：「看什麼看，沒見過小兩口吵架啊。」
我沒有再找林鳳仙，我害怕再看到她的淚臉。
回到家，我疲憊的趴在床上。回想著林鳳仙對我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匕首，在我的心上刻下無數道血痕。尤其是那一句：你知道那種今天還跟你說說笑笑的長輩，朋友，同事，第二天突然就消失了，有的連具屍體都留不下的那種感覺么！
是的，我不知道這種感覺，我甚至覺得，現在在鬼區的生活很安逸。我幾乎什麼都不用做。每天除了巡邏就是跟墨衣一起呆著。林鳳仙也是，每天……
等等，我猛地從床上爬起來，林鳳仙每天都在做什麼？這一點我從來沒考慮過，因為我很清閑，所以我下意識的認為林鳳仙也很清閑，可是，真的是這樣子嗎？
好像林鳳仙每天除了跟我講一些鬼區的注意事項，然後我剛來的那幾天帶我巡邏之外，就很少跟我在一起了，她在做什麼，我從來不知道。也沒去關心過。但有幾個細節，我還是注意到了。
前幾天，林鳳仙受過一次傷。她的右手手掌被劃開一道十幾厘米的傷口，一直到她外出之前，她都用紗布包著。我記得我問她怎麼回事的時候，她回答說切菜劃到手了，我當時說了聲以後注意點，也就沒再仔細考慮。現在一想，她不是左撇子，切菜怎麼可能劃到右手？
而且，她這次出差到底去幹什麼，我從來沒有問過。只是，她的職位是帶新人。我曾經有一次跟所長聊起過林鳳仙有沒有其他的職位，所長一臉怪異的告訴我，因為鬼區一直來新人，所以林鳳仙一直帶新人。
當時聽得我有些毛骨悚然的，可現在仔細想想，既然帶新人，那我還在第三鬼區，她出去幹嘛？
而且，好像林鳳仙在我找到墨衣這個線人以後，就很少出現在我的視線中了。
我不是傻瓜，很多事情只要一想，就可以串起來。
事情全部都清楚了，我懊惱的打了自己兩個耳光。原野啊原野，你真是一個大傻逼，笨蛋加缺心眼。
鬼區根本就不像我想的那麼安逸，只是，林鳳仙她將所有屬於我的工作都自己攬了下來。三號鬼區的所有事情，她都幫我解決了。現在看來，我根本就是穿著警服在鬼區生活的普通人。不，我可要比普通人安全多了。因為，我一直都活在林鳳仙的保護下。
我很想馬上給林鳳仙打個電話，誠懇的告訴她，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但最後，我只編輯了一條簡訊。內容只有六個字：對不起，謝謝你。
躺在床上，全身沒有一絲力氣。想著自己所做的一切，很想笑。虧我還覺得自己的能力有多強，別人在鬼區根本活不下去，我卻在鬼區混的風生水起。現在一想，我到底做過什麼呢？
幾次陷入生命危險之中，每一次都是別人救我，如果只有我自己的話，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手機「嗡嗡。」響了兩聲，來簡訊了。我以為是林鳳仙的，打開手機一看，原來是老媽。上面寫著：兒子，開視頻聊天，你前一段時間教我的，我可是學會了噢！後面跟了一個得意的表情。
我不禁有些莞爾。前一段時間，家裡買了電腦，於是我就交給老媽玩QQ微信，其中就教給她如何視頻聊天，當時她怎麼也學不會。沒想到我這走了還沒多久，她就學會了。
既然老媽發話了，我當然以最快的速度拿出筆記本電腦。在鬼區派出所工作的人，每人都會配一台筆記本電腦，而且這些筆記本在市場上還不便宜。
打開QQ。就看到一個頭像在閃動。上面顯示視頻聊天請求。
我點了同意后，老媽就出現在屏幕上。
「看看，我能直接看到咱兒子了，哎呀，要說這現在的科技就是發達。」老媽興奮的對著屏幕指指點點，老爸坐在老媽旁邊，嘲笑道：「也就你，一天到晚離不了孩子，孩子要工作，哪有這麼多時間陪你折騰。」
我鼻尖一酸。對自己的行為越發得後悔了。家裡，可就只有我一個孩子。
老媽不理會老爸，朝我揮揮手道：「兒子，工作怎麼樣，你不知道，那天你說你做到一級警司之後，本來我們挺開心的，可你大叔家的一個外甥，人家是三級警司，聽說是做了什麼販毒團伙的卧底，才提上來的。
你不是在做什麼危險的工作吧？如果危險的話，你可千萬別做，哪怕你沒有工作，也比家裡人成天擔心你強。知道么？」
我有些心虛，但也不敢說什麼，只能含糊其辭的應兩句。
也許是因為剛學會視屏聊天的原因，老媽的興緻很高，一直拉著我扯東扯西的，老爸就在一旁微笑著看著老媽與我聊天，偶爾嘲笑她幾句。
我很享受這種時光，陪著父母，也能讓我心中的愧疚感減少一點。
就這麼跟她們聊了不知多久，我的手機鈴聲響了。我對老媽做出個抱抱的動作，道：「媽，你先等我一下。我去接個電話，很快就回來。」
老媽被我逗樂了：「多大的孩子了，還要抱抱，羞不羞。」
我做了個鬼臉，起身去找手機。但當我看到手機上的標註時，我被驚的呆了一下，手機「啪」的一聲直接摔到地上。我一直到最後，都沒接那個電話。因為手機上的標註是……老媽。
我顫抖著將手機撿起來，鈴聲再一次想起，我揉了揉眼睛，上面的標註依然是，老媽。 我偷眼望了望房間。老媽在跟我視頻，那這個……
如果是手機掉了的話，為什麼老媽剛才在視頻里不給我說？怕我擔心？丟手機有什麼好擔心的。
我猶豫了片刻，按下接聽健。「喂？」我喂了一聲后便不再說話。
「兒子，不是說以後每天都給媽媽打電話么，這才多久就忘了？」電話那邊，老媽的聲音顯得有些失落。
「啪。」我實在無法遏制心中的震驚，將手機遠遠扔開。
「喂喂，兒子，說話啊，怎麼不說話。」電話里，老媽的聲音不斷傳來。
我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腦袋裡一片混亂：怎麼回事，老媽在跟我視頻，那，這個給我打電話的到底是誰。那是老媽的聲音，我絕不會聽錯。可是……
我快步沖向手機，腦袋裡傳來陣陣眩暈感，三四米的距離中我竟然跌倒了好幾次。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將手機抓起來。
我把手機貼在耳朵上，老媽的聲音已經徹底失去了冷靜：「兒子，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啊兒子。」
「媽，我沒事，剛才睡著做噩夢了。然後你突然打電話把我驚醒了，那一瞬間，有點分不清現實與夢境。」我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
「媽，我前一段時間教給你的視頻聊天，你學會了嗎？」我莫名其妙的問了這麼一句。
「你嚇死我了，沒事就好，你最近太累了，記得好好休息。視屏聊天啊，我會了啊，只是，你又沒有電腦，會了也不能開視頻啊，問這個幹嘛？」老媽疑惑的問道。
對啊，派出所派發筆記本的事，我從沒給老媽說過，而且，她根本不知道手機也能開視頻。所以，她根本就不可能對我提出視頻聊天這個要求。
「老媽。我還在睡覺，最近真的有點累了。我就先不給你說了啊。一會醒了給你打電話。」
「嗯嗯，知道了，兒子，你最近別太累了，注意身體。如果工作忙的話，就先不要回家了，事業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