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入侵者
見戚路回來了,胡雷頭也不抬地說:「我們老大了?」
「他說要自個兒逛逛,所以我只好先回旅館呢。」
「那閣下怎麼不陪他,是不是巴不得老大被人殺了?」
戚路強忍著心頭怒氣,將剛才和易寒川一起發現兇案現場的事向這幾個妖怪說了一遍。
閎宜放下了手中的撲克牌,走到門口眺望了一眼說:「以現在的角度,只要大哥不走進那些巷子里,我們能隨時看清他的身影。」說完他回望一直在看他們打牌的老吳說:「那麼,等下就麻煩你了。」
老吳聳了聳肩,一言不發地上樓回房間了。
「你們瞧他這副拽相,根本就是不把我們當回事。」胡雷頓時不滿地叫了起來。
戚路一怔,趕緊上樓去找老吳。
進了房,戚路看到老吳坐在拉開的窗帘旁,邊喝酒邊盯著窗外的雪景。戚路朝外看了一眼,見到易寒川落魄的身影在雪地里行走著,緊張的心情也舒緩了不少,他坐到老吳旁邊勸道:「你何必跟他們一般見識。」
老吳沒好氣地回答:「你以為我喜歡這樣啊,跟這些妖怪呆久了,難免都沾染了一身臊氣。」
「現在是困難時期,鬧分裂只能讓敵人的陰謀得逞。」
「放心,我有分寸……」老吳笑了起來,「這姓易的已經回來了,我睡個覺休息一下。」
戚路忙把眼光望向窗外,果然看到易寒川踩著積雪往旅館的方向走來,於是他拍了拍老吳的肩膀說:「別睡了,我們一起下去和六煞會合。」
「唉,還要陪他們啊?」老吳坐著不想動,明顯是不想出門。
「真要人家誤會我們嗎?」
「算了,就遷就他們一回吧。」
戚路見老吳答應了,趕緊拉他出門。臨到自己的房間時,兩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
「裡面好像有動靜。」
「是的,好像有人。」老吳低聲回道。
兩人相互間使了個眼色,老吳就輕俯下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門鎖打開,猛地躥了進去。
隨後擠進來的戚路愣住了,房間里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難道這是我們緊張引起的錯覺嗎?戚路帶著疑惑的眼神察看著房內的一切,沒發現任何被擾亂的痕迹。正當他暗地裡鬆一口氣的時候,卻突然發現右面的牆壁上有耀眼的金光射來!
「不好!」戚路剛想拈符迎敵,人又一次愣住了,他發現金光閃爍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字,一個大大的「逃」字!
還沒等他有所反應,這個字就在牆上消失了蹤跡,緊跟著光芒也黯淡了下來,彷彿房間從沒有出現過異常狀況。
「怎麼又是個逃字?」老吳對戚路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胡卿雲死的時候也寫了個逃字。」
「我現在嚴重懷疑那不是狐妖寫的字,而是兇手留下的,他似乎是在向我們暗示著什麼,而不是底下打牌的那些妖怪。」
「逃,還能有什麼特別的含義?」戚路反問了他一句:「難道是讓我們離開這裡嗎?可是破不了這個幻境,我們怎麼離開,他留下這個字又有何意義?」
「是的,我們無法離開。我嘗試著找出幻境的製造者,但這是徒勞無功的舉動。」
「這說明製造幻境的人法力遠在我們之上,所以你發現不了他的行蹤。」
「是的。」老吳突然面有憂色,「為什麼剛才我們在隔壁居然沒有發現一點動靜?」
「唉,這隻能說明他是個可怕的對手。唯一能夠肯定的是,他和我們一樣是神。」
老吳贊同戚路的觀點,如果是妖的話,以兩人之力是不可能發現不了妖氣的流動跡象。但他又提出了新的疑問:「神族中的一分子,哪他何必對我們遮遮掩掩?再說了,我們在神族的人緣不是太差吧,他犯得著戲弄我們?」
「你可別忘了,曼珠說的那個惡魔。」
「是啊,這才是最奇怪的事。」老吳有點感慨地說:「居然有我們不認識的神出現在世上,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戚路無法回答,老吳接著問他:「我們下一步該怎麼做?」
「不知道。」戚路老實回答:「我們只有靜觀奇變。」
「都到這般危險的時候了,你們還想坐以待斃嗎?」一聲發自肺腑的嘆息從窗外傳來。
兩人驚的把頭朝外望去,瞬間整個臉部表情都僵住了。窗外有個年輕男子飄浮在空中對著他們微笑,而這人居然是在道觀的暗道里,當著眾人的面成功逃脫的服務員小李!
「你……到底是誰?」戚路因緊張說話都結巴起來。
小李如幽靈般飄蕩著,臉上依舊是那副接待客人時的殷勤笑容。「再不走的話,你們只能和那些妖怪一起掛掉了。」
「放肆!你在威脅我嗎?」老吳一聲怒喝,人已如驚鴻般掠起,手中的短刀直朝小李刺去!
小李只是身形輕晃,就躲過了老吳的攻擊,他面不改色地說:「你們的神魄不覺醒的話,就沒有資格做我的對手。」說完,他身形又是一晃,直朝遠方奔去。
「想逃,沒那麼容易!」老吳一咬牙,縱身緊緊追上。戚路一愣,也跟著飛身而去,他本能地察覺到,這個服務員小李是神祗假扮的人類,只要抓到他,所有的秘密都能大白於天下。
樓下正在打牌的魔魁皺了皺眉,就放下手中的牌說:「我剛才好像聽到樓上的那兩個傢伙在驚叫。」
姬嵬頷首應道:「我也聽到了,會不會是兇手來找他們麻煩了?」
說完幾個妖怪的眼睛都向樓上望去,可是上面靜悄悄的,什麼聲響也沒有。胡雷譏笑一聲,滿不在乎地說:「這兩個自高自大的傢伙,不吃點虧是不會低聲求我們的。管它上面發生了什麼,你們還擔心他們是啞巴,出了事不會叫嗎?」
「胡兄弟說的是,真要是有什麼意外,他們會喊救命的。」魔魁重新拿起了牌,幾個妖怪正準備接著玩牌的時候,就看到易寒川從外面回來了,他們忙站起身和老大打招呼。
易寒川掃了一眼,問道:「那兩個崑崙的傢伙跑哪去了,怎麼沒和你們在一起?」
「他們在樓上自己的房間里。」閎宜把戚路進房前和他說的話向易寒川複述了一遍。
「照你這樣說,他們是看到我回來了,怎麼還不下來?」
胡雷不陰不陽地回了一句,「大哥,你不覺得這兩個傢伙喜歡擺臭架子嗎?我看他們是根本不想和我們在一起,嫌我們礙事。」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說風涼話!」易寒川罵了他一句,就上樓去找戚路。
閎宜眼中露出擔憂的神情,他試探著說:「我們要一起去嗎?」
「別管他們,我們接著玩牌。」胡雷冷笑著說:「最好大哥上去是看到的是兩具屍體,這樣我們也能消除心腹大患。」
聽到兄弟們的背後言論,易寒川輕嘆了一口氣,他來到戚路門前正準備敲門的時候,臉部的表情就不由自主地抽搐起來,因為他看到房門是虛掩著的。
易寒川暗吸了口氣,伸手推開了房間,竟沒能看到戚路的身影。這下子他神情緊張起來,趕緊到隔壁去敲老吳的門,卻沒有任何回應。
易寒川來不及思考,伸出食指對著門鎖一指,房門就在他的妖法施展下打開了,他依舊是沒能看到戚路和老吳的身影。
易寒川大驚失色,就在他考慮是否叫兄弟們上來的時候,突然聽到對面自己的房間里有「嘎嘎」的聲音傳了過來。他頓時心下一緊,又把手往自己的房間一指,門開了,那嘈雜的聲音隨著門的開啟也跟著驟然消失。
易寒川驚魂不定地來到門前,就驚訝地看到有個人背對著他坐在椅子上。
「我等你等得好苦啊!」說話間,這個神秘出現的陌生人轉過了身子,面對易寒川嘿嘿冷笑起來。
這是個身穿古代戰盔的怪人,渾身閃著刺眼的金光,雖然他長著一張野獸的臉,但易寒川卻沒能從他身上察覺到任何妖魅之氣。
「接受神的懲罰吧!」腰間的佩刀被金甲人從刀鞘中抽出,閃著攝人寒光的刀刃上有鮮血在不停滴落。
他就是殺害胡卿雲的兇手!易寒川驀然醒悟過來,他正想轉身叫樓下的兄弟上來同他一起擒拿兇手,可話到嘴邊就深深地咽了下去。
因為他看到金甲人的盔甲間有濃濃的白霧冒了出來,籠罩在房間里,讓易寒川的視線變得模糊起來。
眼看危險將臨,易寒川突然鎮定了下來,他右手一抖,那把鍛煉成兵的蟠桃木劍瞬間出現在掌中。
「就憑這把垃圾武器就想與我對戰嗎?」金甲人滿是不屑的神情。
易寒川冷笑一聲,說:「我現在明白了,為什麼胡兄弟死前沒能傳遞出任何信息。你這霧就是阻斷他和我們之間聯繫的罪魁禍首。」
「果然是崑崙的叛徒,一般的妖怪認不出崑崙神霧!」金甲人的眼神中有了一份讚許之意。
「這不是普通的霧,它所籠罩的地方相當於一個和現實隔離的扭曲空間,困在裡面的人是無法向外界傳遞出任何信息,同時它還能擾亂敵人的視線,你大可藉助神霧的掩護除掉你的敵人。」
「既然知道的一清二楚,我勸你放棄抵抗,這樣的話,我還能讓你死得舒服些。」
「你可別忘了,我可是仙蝶出身,即使雙目失明也能通過耳朵察覺出敵人的方位,你的神霧是迷惑不了我的!」說話間,易寒川身後那雙妖異的蝶翼在悄然張開。
「是嗎?那你就試試看吧。」金甲人話語中滿是不屑的神情。
「鏘!」
劍影閃爍,劍鳴之音響徹整個空間,易寒川手中的木劍化為一道電光,斬向了敵人所處的位置。
劍刃輕易地刺穿了金甲人的身體,他如粉末般破碎,皮肉盡皆散去,身體已成一副骷髏。
易寒川臉上的得意之情還沒展現出來,人就僵住了,因為這時那怪人的骨手已如鬼魅般地穿透了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