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六煞來了
戚路棲息的房間和外面的大廳裝修得一樣豪華，連棉被都是商場里難以見到的駝絨被。戚路這晚睡得很舒服，等他伸了個懶腰睜開眼睛時，太陽都快要升到了正中間，明媚的陽光剛好照在自己的床頭上。
老吳進來了，就這麼悄然而至，彷彿緊鎖的門對他來說永遠都是個擺設。他一坐下來就連聲對戚路說：「這裡有鬼，有鬼！」
「有鬼？」戚路詫異地問：「你昨晚沒睡去抓鬼了？」
老吳從懷裡掏出根三寸來長的木頭丟到戚路懷裡，戚路把它撿起一看，頓時愣住了，趕緊把它放在鼻前嗅聞，臉色是越來越難看。
「這村子真的有鬼。」戚路已認出這是蟠桃木，一個普通的村子竟然有來自崑崙神山的東西，這不能不說是件奇怪的事。
接下來老吳的話令戚路更加驚訝了，「像這樣的木頭，村子里還有不少。」
「什麼？」戚路忙從床上爬起來穿衣服，「它們在哪裡？」
「它們就埋在圍繞村子那道石牆的牆角下，有的埋得不嚴實露了出來，所以被我發現了。」
「走，我們去看看。」戚路推門而出。
兩人下了樓，就看到了杜老闆，他笑容滿面地迎上來說：「兩位還沒吃飯吧，不如嘗嘗本店廚師的廚藝，他做菜可稱得上一絕啊。」
「不了，我們還有事要.……」
戚路的話還未說完，老吳就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說：「好，老闆把菜單拿來給我看看，順便給我來瓶好酒。」
戚路不禁苦笑，沒有再出聲，他無可奈何地坐到了老吳對面。
「別愁眉苦臉的，人生應該學會享受。你以前不也是個美食家嗎，怎麼現在連吃飯也沒有胃口了？」老吳遞給他一套餐具。
戚路的心被刺痛了一下，以前敵人就是利用他這個癖好讓他吃了大虧，事過後追悔莫及。
「老闆，你這裡還有房間嗎？」一個陰沉的聲音像陣寒風悄悄地撲了進來。
「有，有，房間多的是。」杜老闆趕緊上前招呼客人。
一聽到這個聲音，戚路的耳朵幾乎立了起來，但他的身子沒有動，只是把眼緊緊地盯著來人。
門外進來了五個人，走在最前面的是閎宜，六煞中只有易寒川沒出現。
戚路和老吳都臉露詫色，但他們表面上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在喝酒。
「來，這邊請。」杜老闆把他們帶到櫃檯，臉上都樂開了花，哪裡知道這幾人是殺人不眨眼的妖怪。
「你住在24號，你住25號……我們店的服務最周到了，包各位滿意。」小李熱情地分配著房間，他對一下子來了這多客人感到很滿意。
「好。」胡雷直接取出一疊錢交給小李，其他幾名妖怪則在暗中觀察著周圍的一切，當他們的目光掃到戚路這邊時，竟似不認識一樣接著看向別處。
「一萬塊，你們是要住幾天啊？」
「先住個兩三天吧，多的錢等我們走時再找給我。」
「好咧！」小李臉上掛著笑容朝里一揮手，從側門就出來幾位服務員幫他們提行李。
「不用了，我們自己來，你帶我們到房間就行了。」胡雷婉言謝絕。
小李卻突然變了臉，他攔在胡雷面前說：「客人的行李我們必須檢查一遍，不然不能住宿。」
「你這是什麼意思？」胡雷臉上雖然還是溫文爾雅，但誰都聽得出來他話中的不滿。
戚路趕緊朝老吳使了個眼色，生怕這位不知好歹的服務員惹怒了胡雷，讓他妖性大發而藉機滋事。
「我們這也是為顧客的安全著想，萬一混進來個逃犯，包里藏著武器或者毒品什麼的，我們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你……」胡雷剛想發作，小李卻搶先陪笑著說：「這是本店的規矩，所有的人都要遵守。如果各位想保留隱私的話，那只有請你們離開了。」
胡雷的臉部肌肉動了動，僵在那裡沒有說話。身後的姬嵬走上前來說：「好，你們檢查吧。」
那幾個服務員從六煞手中粗魯地接過行李箱翻了起來，他們檢查得很仔細，連箱子的內壁也摸上半天，生怕裡面有夾層藏著東西。
最終他們什麼違禁品也沒有搜到，於是把手一拍又回到了內屋。
「喂，你們這是什麼態度，東西翻亂了也不原樣放回！」魔魁忍不住呵斥起來。
「算了，兄弟你消消氣。」姬嵬低聲勸慰著他，低下頭收拾那翻得亂七八糟的衣物和隨身物品。
戚路一直坐在旁邊查看動靜，內心卻很驚訝，他沒想到平日里幾個桀驁不馴的妖怪，今天居然一反常態的忍氣吞聲。
見他們幾個收拾好了行李隨小李上樓，戚路於是收回目光喝酒，不經意間看到走在最後的胡卿雲朝他望了一眼。四目相對，戚路發現那張臉上是雙空洞無神的眼睛，彷彿世上的任何事情都不能引起他的興趣。
頓時，戚路的心莫名地傷感起來，想起了他和胡靈芸之間的恩怨。
老吳卻波瀾不驚，笑嘻嘻地問剛才一直冷眼看熱鬧的杜老闆：「老闆，店裡平常沒什麼客人吧？」
「那裡，你們是運氣好，平常都是顧客爆滿。」
「是嗎？」老吳似有不信地說：「那怎麼大中午的，就我們兩個人吃飯？」
「吳先生你就有所不知了，客人都忙著去挖寶了，哪有心思吃飯。」
「挖寶？」戚路奇怪地問：「這裡有寶藏？」問話間他突然想起昨夜那個叫老孫頭的人也說過有寶藏的事，還給他念了句奇怪的詩。
「當然有寶藏了，而且是大大的寶藏！」小李送那幾個妖怪進房間後下來聽到戚路詢問，就連蹦帶跳地跑過來回話。
戚路笑了起來，「難怪這裡住宿這麼便宜，原來你們挖寶發了大財。」
「戚先生，你這就誤會了。」杜老闆一本正經的向他解釋：「這寶藏只能外人挖，我們發不了這個財。」
「為什麼？」
「寶藏埋在這裡幾千年了，我們祖輩都沒有發現，可幾個來遊玩的年輕人隨便去逛逛，就撿到了幾件青銅器，你說我們村民是不是無福享受？」
「那也只是人家運氣好啊，不可能人人都能撿到寶貝吧？」
「這你就錯了。」杜老闆非常嚴肅地說：「自從那幾個年輕人開了張，後面來玩的遊客都或多或少找到了些值錢的東西，可等到村民去尋找時卻一無所獲。」
「這麼說來，你們村子里到處都埋著寶貝了？」戚路當然不相信，從他不屑的表情就可以看的出來。
「那也不是，寶藏主要集中在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
「先生想知道什麼地方很容易啊。」小李湊了過來，帶著誘惑的嗓音說：「只要你買張藏寶圖，保准你也能發財。」
「啊，還有藏寶圖，價錢肯定會貴吧？」戚路忍不住笑了起來。
「一點也不貴，只要十塊錢。」
「十塊錢，你開玩笑吧？」戚路詫異地看著他，以為碰到了瘋子。
「好吧，給我來一張，我都迫不及待地想發財了。」老吳居然掏出了十塊錢交到了小李手中。
「好的，你稍等。」小李立馬跑到櫃檯后，從抽屜里拿出一張圖紙塞到他的手裡。
戚路湊過頭看去，發現這就是張用A4的紙複印的圖紙，上面畫著整個村子的地形圖。
「那裡有寶藏？」老吳有點不高興了，覺得自己上當受騙了。
「就在這裡啊。」小李壞笑著指向地圖裡的一個地方。
那是村東頭的池塘，老吳盯著這個地方不作聲了，他看到在池塘這兩個大字下面有五個小字：寶藏所在地。
戚路帶著嘲笑的口吻說：「你是說寶藏埋在池塘里？」
「是的，只要你水性好，就能在淤泥里摸到寶貝。」
戚路哈哈大笑起來，他端杯喝酒，不再理小李。
「我說的都是真的，你怎麼不相信？」小李激動起來，一張臉漲得通紅。
「這麼容易找到寶貝，為什麼你們不去？」戚路又不是傻子，當然不信他的話。
像是要證明小李的話一般，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四十開外的中年人走了進來。他頭髮濕漉漉的，臉上沾著泥，左手拿著把洛陽鏟。
杜老闆一見到此人就笑著打招呼：「寧先生，今天這早就收工了？」
「是啊，摸到寶貝了自然要收工。」這姓寧的客氣著回應。
「恭喜恭喜，是什麼寶貝啊？」杜老闆示意小李拿條毛巾給寧先生擦臉。
寧先生那緊握的右手張開了，戚路的眼睛頓時直了，那是錠金元寶。他差點就叫出了聲，感覺到自己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杜老闆倒是面無表情地問：「這元寶是在池塘里找到的？」
「是的，第三錠了。」寧先生肯定地點了點頭，帶著炫耀的口氣說：「就潛了三個來回就得到了。」
戚路呆了，杯子舉到唇邊卻喝不下去了，他似乎有點不相信，於是走到他身邊說：「寧先生，能把你的寶貝給我看看嗎？」
這姓寧的頓時警覺起來，他打量著戚路，眼中已有警惕之色。
戚路不禁有點尷尬地搓著雙手，杜老闆倒是微微一笑說：「這小夥子也不是外人，你就給他看看吧。」
寧先生遲疑了一下，就把金元寶交到了戚路手中，眼睛卻時刻不離這個寶貝。
戚路知道他怕自己見財起色，就裝作不經意地瞧了幾眼后把元寶還給了寧先生。「寧先生，你真是好運氣啊。」
「那裡，有的人比我更發財。」寧先生敷衍了一句，攥著那錠元寶回房歇息去了。
「你是不是有些動心了？」杜老闆笑眯眯地看著他，就像盯著即將落入陷阱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