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佛門敗類
「別一錯再錯了,到時後悔也來不及了!」戚路一邊舉劍格擋,一邊示意老吳見機行事。
「哼,你這副高高在上的面容真是令人討厭啊!神也好,佛也罷,你們憑什麼支配別人的命運?是因為你們的強大嗎?」小青突然睜大了眼睛,聲嘶力竭地喝道:「我寧願死,也不會屈服於你們!」
戚路聽到這似曾相識的話語,瞬間感到自己的心臟好像停止了跳動。這一刻,外界的聲音都好像聽不到了。
摯友的面容不禁浮現在腦海里,戚路發現自己的意識在消失,視線開始模糊,恍惚中,他時而幻覺到自己和妻子相偎在一起,時而又和后羿共同面對強大的敵人……
「小子,別發獃!」老吳的怒喝聲猛地驚醒了戚路。他看到化為蛇體的小青用那覆蓋著青色鱗甲的蛇尾奮力一掃,就將那些不知所措的府兵盡皆掃倒在地,堅硬的地面也被拂出深深的犁溝。
「我絕不會屈服!」小青發出了野獸般的吼叫,血從眼睛里流了出來。繼而她嘴巴一張,只見一道巨大的火焰噴發而出,直接沖向在場的所有人。
這憤怒的火焰所過之處,無論是傢具還是別的什麼能燃燒的東西都被劇烈的高溫灼燒得膨脹,乃至於碎裂開來,跟著落下砸向眾人,激起滿屋的塵埃和黑煙。
屋內頓時化作一片火海,眾人在驚恐聲中向著屋外拚命跑去,可小青已堵在門口,誰能出得去?
慧遠見此情形,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只聽他大喝一聲:「般若波羅蜜!」身上的那件護體袈裟頓時飛起直朝火焰中狼狽逃命的眾人罩去!
「怎麼,這和尚心生悔意,要拯救眾人將功贖罪嗎?」戚路不由一愣。
可接下來發生的事卻讓戚路大跌眼鏡,就在袈裟飛揚在眾人頭頂之時,慧遠把腳一踮,身體已飛到了袈裟上。「轟」的一聲,他擊穿了屋頂的懸樑,用袈裟包裹著身體直朝高空飛去。
「媽的,逃起命來竟比兔子還快!」戚路恨恨地罵了一句後轉身對老吳說:「你救人,我去對付小青!」
說完戚路腳下一彈,一下子躍起十幾米,如離弦之箭朝小青激射而去。
「統統給我陪葬吧!」小青嘴中又是一道烈焰噴出,火勢迅速向著四周漫延。她那堅硬的蛇尾也沒閑著,正大幅度地揮舞起來,被掃中的支撐房屋的木柱頓時像碎泥一樣,毫無抵抗力地碎裂,房屋轟然倒塌,無數的磚石斷木滾落,灰塵再次瀰漫。
「小青,別再作孽了!」戚路厲聲喝道:「你即使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也該考慮下許仕林的將來吧!」
「林兒,林兒……」猛聽到戚路這聲斷喝,小青心底的暴虐之氣在一點點消失。
「轟!」一塊碎石自屋頂崩落,劃破了小青的臉后又落下砸傷她的身體。「是的,林兒還在那禿驢手上,我要去救他!」
驚駭的火光中,小青不顧一切的向著屋頂破洞之外的高空飛去,任憑落下的碎石斷木在臉上身上劃出無數血痕,轉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呸,又放跑一個,要去追嗎?」老吳跺足長嘆。
「別愣著,快救人!」到這種時候,戚路哪有心思去追尋青蛇和慧遠的行蹤,當務之急是將所有人救出火海。生平第一次,他感覺到做英雄真是件窩囊沒勁的事。
丞相府的大火,一直燒到次日的清晨方才熄滅,富麗堂皇的相府幾成一片廢墟。可關於丞相府的種種流言,並未隨著烈焰的熄滅而消失,反而傳遍了京城的每一個角落。
坊間的以訛傳訛,難免有誇大其詞之嫌,但這都無關緊要了,重要的是天下百姓都知道丁謂是個奸佞之臣。
由於戚路和老吳的努力,在這場大火中,只有一個老媽子和一個喝醉酒的家丁被燒死,其他人只是受到了輕傷。
皇上念記著丁謂從前的功勞,並沒有處死他,只是罷免了他的相位,將他貶為崖州司戶參軍。崖州在現今的海南,在宋朝時是蠻荒之地,這對丁謂來說可算是除死刑外最讓人難受的責罰了。
初升的朝陽下,戚路和老吳坐在一間不起眼的小酒鋪里喝酒。
「我突然發現宋朝的酒,度數一點也不高。」不知道是不是室內光線帶來的錯覺,戚路的臉龐隱約有點陰鬱。
「所以武松喝了那十八碗酒,照樣能找死景陽崗的老虎。」老吳自斟自飲,「我勸你早點離開京城,不然會有更大的麻煩。」
「什麼麻煩?」
「據說當今的天子很賞識你,準備給你個刺史什麼的噹噹。」
「哎呀,官不小啊。」戚路嘻笑著說:「要不,我們就不回去了,混在宋朝也不錯嘛。」
「我倒是無所謂。」老吳也學著戚路般嘻笑起來,「反正小丁在杭州也不至於流落街頭,回家的路費她還是有的。」
「這個美女.……唉!」戚路面色一沉,放下了酒杯說:「走吧,不回去是不行呢。」
「沒有雙子神的幫助,我們怎麼回現代?」老吳望著窗外的景色,心頭升起幾分惆悵。
「事情還沒有完,我們是回不去的。」戚路略略提高了嗓音:「我們必須立即趕往杭州。」
「你是想阻止慧遠,還是去阻止青蛇?」
「不知道,但我們得先救出許仕林和白玉蟾。」
「那個孩子嗎?你知道他活不了多久了,就算救了有什麼用?」老吳放下了酒杯,莫名其妙地看著別處。「還有那個蛙妖,你即使救了他,最後還是得死在你手中。」
「夠了!別再說了!」戚路的臉色顯得非常難看。
「好吧,閉上眼睛。」老吳見戚路發了怒,於是站起身來。
酒鋪內頓時有旋風升起,卻不擾亂任何物什,連老吳放下的那杯酒,都不曾灑出一滴。當風聲靜止時,兩人都消失了蹤影。
「神仙,活神仙啊!」正在擦桌子的酒保看到突如其來的異象,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直磕頭。
陽光溫柔地撒在漣漪粼粼的湖面上,閃著道道耀眼的金光,戚路卻皺起了眉頭。「怎麼把我帶到了西湖?」
「這裡不就是杭州嗎?」剛施完法術的老吳氣喘吁吁。
「是我的疏忽。許仕林肯定是關在金山寺,慧遠和小青也必將在那裡相會,我們應該去鎮江阻止他們。」
「哼,你逗我玩啊!」老吳雖有埋怨,但還是再次施起了法術。
這一次,他們來到了鎮江金山寺的山門前,戚路正想越牆而入,卻心頭一動,停下了腳步。
老吳說:「別急著進去,小心有陷阱。」
「我也持有同樣的看法。」戚路張眼一望,就和老吳躍到附近的一棵大樹上藏匿起身形。
「寺內怎麼這麼安靜?」戚路居高臨下,看到寺內竟然無香客和僧侶走動,不禁萬分詫異。
「慧遠和小青最多只會使用騰雲之術,應該沒有這麼快趕到這裡。」老吳喘了一口氣說:「要不你先進去試探一番,我可幫不了你了。」
戚路知道老吳接連兩次使用奇門遁甲已是元氣大傷,於是點了點頭說:「好!你自己小心。」
老吳於是從樹杈中落下,找到一僻靜之處盤腿而坐,開始調整自己體內的真氣。
戚路正準備飛身落入寺院中,就聽到寺內一片喧囂,他不由心頭一怔,趕緊張眼望去,發現山門被人打開了,裡面走出幾名僧人,他們將兩輛馬車牽出寺外。跟著有十幾名身強力壯的僧人擁了出來,為首一人抱著個孩子。
這不是許仕林嗎?戚路眼光猛地一縮,又看到白玉蟾也被他們押在當中,頓時明白金山寺的和尚已知曉了風聲,準備把白玉蟾和孩子轉移到另一個地方。
等這些僧人把白玉蟾押進車廂騎馬絕塵而去后,戚路才從樹上落下緊追而去。
只有救出白玉蟾和許仕林,主動權才能掌握在自己手裡,戚路十分明白這個道理,於是以最快的速度追上馬車,然後一聲長嘯,落在他們的面前擋住了去路。
「活得不耐煩了,竟敢擋佛爺們的去路!」一名騎馬的僧人亮出兵器對戚路大聲喝罵起來。
戚路微微一笑,「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
「媽的,原來是個毛賊!」那僧人不以為意,指著戚路的鼻子罵道:「瞎了你的狗眼,金山寺的車輛你也敢劫!」
「喔,為什麼金山寺的就不能劫?」戚路故意裝糊塗,反正慧遠也不在,這些和尚在他眼中等同草芥。
「你他媽的也不打聽打聽,在錢塘境內,誰不知道我們主持是當朝國師,他一根指頭就能要了你的小命!」
「這麼說來,我做了這筆買賣豈不是天下聞名了?」戚路嘻笑著回答:「我其實是特意趕來給你傳達一個好消息的。」
「什麼消息?」
「你們的方丈已畏罪潛逃,朝廷正全力緝拿。假如你們當中的那位把他綁到官府,包管能陞官居發財,以後就不用過那種沒日沒夜的青燈伴古佛,連塊肉也吃不上的日子呢。」
「你這廝是找死!」那和尚凶眼一翻,就從馬背上躍起,手裡的大刀如下山猛虎,照著戚路當空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