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消滅蜮妖
「不可能,這不可能!」蜮妖的臉因痛苦而扭曲變形。
老吳冷道:「認栽吧,你的剋星到了。」
蜮妖吃驚地看著這名驀然出現的中年人,轉眼間他身體劇烈地起伏著,地上的影子也在快速的擴展,到最後他又一次消失在眾人的面前,只留下光禿禿的箭桿插在地面上。
「想逃嗎?」中年人縱身躍上了屋檐,目光所及之處,他手中已撒出一把褐色的粉末,在地上形成一個封閉的圓環,環中瞬間升起騰騰烈火。
「啊!」又是一聲慘叫,圓環中的地里騰地竄出一道亮光,沒命地朝著高空飛去。
中年人眼疾手快地張弓射箭,迎面截斷了那道光芒。光屑碎散,蜮妖的身體再次被射落到地面。
蜮妖喘息著把箭拔出自己的身體,咬牙切齒地說:「我還以為蜮民國的人都絕種了!」
中年人輕笑著從屋檐掠下,老吳忙和眾人介紹:「小戚,這就是我請的幫手,他叫桑林戈。」
「桑姓?你是蜮民族人的後裔?」陳繼先遲疑地問。
桑林戈微笑著點頭,眼睛卻一直在盯著那隻蜮妖。
陳繼先恍然大悟,他記得某本道教古籍中記載著南蠻之地有座蜮山,那裡生活著一個奇特的民族,舉族姓桑,據說祖輩曾拜神箭手后羿為師,所以世代善射。
蜮山周圍遍布沼澤,澤中隱藏著許多害人的蜮蟲。它們潛伏在水中,只要有人獸從岸邊經過,就用嘴巴含取沙子暗中射擊,凡是被它射中的人獸,片刻過後就會發病,如果不及時搶救的話還要丟了性命。
陳繼先說:「小戚你的朋友真有能耐,竟然請來專吃蜮蟲的高手,妖怪這次怕是插翅難飛!」
桑林戈笑著回答:「那不過是謠傳,我們族人也和大家一樣吃五穀雜糧長大的。」
一席話說的陳繼先臉紅不已,這時他們聽到蜮妖怪叫著說:「你布的是什麼陣法,竟然讓我不能借影遁形!」
桑林戈說:「這不是陣法,我不過是在你藏身的周圍撒了芥藍種子碾成的芥粉,所以能有效地剋制你藉助影子行動的自由。」
蜮妖仰天長呼:「為什麼,為什麼!我藏匿了一千年,還讓碰到了冤家對頭!」
戚路問他:「我們燒毀的屍體是你的同伴吧?」
「他是我哥哥,可惜千年前沒能躲過天災,結果被天雷擊死。」
「好極了,馬上你就能到陰曹地府和他作伴。」桑林戈已抽出一支箭矢搭在了弓弦上。
「看來我躲的過天災,卻逃不了人禍!」蜮妖指著陳繼先罵道:「都是你這賊道,如果不侵擾我的長眠,我又豈能被你們發現!」
陳繼先回罵他:「多行不義必自葬!你殺了這多人,今天就要有報應!」
「我的手,可沒沾染你們人類的血。如果殺人的話,我還需要偷偷摸摸地吃死屍的器官來補充元氣嗎?」
戚路嘆說:「真是巧舌如簧,我耳中已聽到衚衕里那些死去女子的冤魂在哀吟,那是找你索命的地獄之歌!」
「少和他廢話,讓我先解決了他!」桑林戈手中的弓已彎成滿月。
「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好,就算我死,也要你們統統陪葬!」蜮妖厲聲尖叫,面容顯得格外的猙獰,在他腳下不知何時已升起藍色的鬼火,蓋過了桑林戈所撒芥粉燃燒的火焰。
桑林戈眼疾手快,弓中之箭也在藍焰騰起的瞬間「嗖」地射了出去,只見箭矢穿過蜮妖的身體,就像射過透明的虛影,隱沒在黑暗深處。與此同時,蜮妖的身影快速地陷入地里蹤跡難尋。
桑林戈冷著臉走上前去,將手中長弓一揮,就將燃燒的鬼火盡數掃滅,他掉頭囑咐大家:「留心自己的影子,蜮妖最擅長利用影子來暗算對手!」
戚路聞言急忙低頭,就發現一隻血手從自己的影子中伸出直朝他的腳踝抓來,戚路連忙舉手就是一張靈符貼去,但那符文像是貼在空氣中,並無任何實質的觸感。
桑林戈又是一箭射在那隻手上,立馬就聽到一聲慘叫,血手又縮回地里。桑林戈跟著縱身躍去,在半空中又是一箭落下,扎進一塊凸起的黑石邊,地里頓時發出凄厲的哀嚎,蜮妖從隱身處跳了出來,雙眼猩紅,和傷口流出的血是同般顏色。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蜮妖忽然一躍而起,鬼爪直朝桑林戈襲來,帶著凌厲的陰風,所過之處飛砂走石,迷得人眼都不易睜開。桑林戈大驚,本能地揮弓相格,這時他才發現眼前的蜮妖沒想像中那麼容易解決。
兩人短兵相接,桑林戈的精妙箭術完全無法發揮作用,一時竟成相持之勢。兩人相鬥捲起的罡風波及之處,在走廊的牆壁上留下一道道長痕。
老吳想助桑林戈一臂之力,就悄然繞到蜮妖背後,持短刀對準他的腦袋砍去。可是蜮妖背後彷彿長了眼睛一般,先是左手快速打掉他的短刀,然後一腳把他踢飛在地,讓老吳趴在地上痛得直叫喚。
「我說過,即使我死也要你們陪葬!」蜮妖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隨後高舉雙手,從他手中瞬間升起一個燦爛的光球,強大的妖氣撲天而至。
「不好,他要燃燒自己所有的真元和我們同歸於盡!」戚路終於明白蜮妖的險惡用心。可是已經遲了,劇烈的氣流已捲起除蜮妖外在場的所有人,把他們拋向高空。
「轟」的一聲,定在半空的戚路居然直落在地,他以手支撐著身體在狂風中站立起來,然後咬破食指,以手為筆,在空中畫起血符,指尖勾勒過處,顯出一道道金色筆畫,他每畫下一筆,風勢就減弱少許,蜮妖手中的光球也跟著黯淡一分。
陳繼先在旁邊是看得目瞪口呆,他心裡清楚的知道,單憑戚路臨空畫符這一式,就在法力上遠勝自己。
陳繼先咳起嗽來,猛然間感覺到自己老了,也許眼前這個神秘的年輕人,才是繼承降妖伏鬼衣缽的不二人選。
隨著空中的符咒越來越多,一股凌厲的氣息呈排山倒海之勢朝著蜮妖壓來,蜮妖本已耗費太多真元,怎經受得住這一擊,立時被戚路的符咒鎮壓在地,而懸在半空的眾人也平安飄落到地面。
蜮妖拖著打散了架的身體,艱難地站起來,他眼中閃過一絲悔意,喃喃地說:「我真不應該救你……」
「你說什麼?」戚路眼中閃出一絲惑色,只可惜他永遠也無法聽到蜮妖把話說完了。因為在這時候,丁曉嵐突然撿起老吳掉在地上的短刀,發了瘋似的刺向蜮妖的心窩!
可憐的蜮妖至死也無法相信自己會死在名弱女子之手,他緩緩地倒下,一雙魅眼仍舊在死死地盯著丁曉嵐。
看到蜮妖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戚路驚訝地回望丁曉嵐,怎麼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蜮妖的身體化為點點碎屑,隨風飄散,在即將化為塵土的骨架中有顆酒杯大小的珠子在骨碌碌地轉,最後成為清水滲入地里。
老吳默默地撿起短刀站到戚路身邊,眼神直勾勾地看著戚路,眸中透著幾許不安。
戚路也無言地站在原地,因為他知道老吳的眼神意味著什麼,剛才那顆珠子就是蜮妖修鍊千年的內丹,人死丹亡。但這都不是重點,戚路心裡明白,只有沒妄殺過生靈的妖才會擁有如此晶瑩剔透的內丹!
「舅舅,我好怕!」丁曉嵐驚叫著朝陳繼先跑去,陳繼先趕緊張開雙臂,把她攬入懷中輕聲安慰。
可戚路的行動更快,瞬間就拉住丁曉嵐的手,把她拉離陳繼先的懷抱。
「戚路,你幹什麼?」丁曉嵐花枝亂顫。
「蜮妖罪不致死,你為什麼要殺他?」戚路問。
「他是害人的妖怪,他讓殯儀館不得安寧。」丁曉嵐顫聲說:「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怕他逃脫,情急之下就拿刀……」丁曉嵐話聲哽咽,一時竟說不下去。
「曉嵐,沒事了,一切都過去呢。」陳繼先溫言安慰,向她走過來,可是卻被老吳擋在中間。
戚路怒喝:「你還要演戲到什麼時候!」
「演什麼戲?我不懂你說什麼。」丁曉嵐可憐巴巴地看著眾人,陳繼先和桑林戈也是不解地看著戚路。
「動手!」
隨著戚路一聲厲喝,手中一張靈符已貼在丁曉嵐的印堂上,老吳也沒閑著,他幾乎同時配合著戚路在丁曉嵐後背貼上靈符。
「小戚,你簡直是胡鬧!」看到戚路如此對待自己外甥女,陳繼先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陳師傅,不,陳大師。」老吳手撫著下巴笑著說:「稍安莫躁,馬上就讓你見真章。」
陳繼先猶自疑惑不已,丁曉嵐已在那邊狂笑不止。
「妖孽,還不快顯出原形!」戚路單手翻飛,一道咒語快速從嘴中誦出。
「啊!」一道黑煙從丁曉嵐張開的口中飛騰而出,落在地上凝聚成形。
「真是丟臉啊,又給你看穿呢。」站在眾人面前的是那夜和戚路、老吳交過手的瘦老頭,陳繼先扶著不醒人事的丁曉嵐,驚訝地望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戚路嘆道:「原來你才是元兇,殯儀館那些自行走動的屍體,還有莫名其妙就死在衚衕里的女子,都是你所為,蜮妖不過是替你背了黑鍋。」
「挺聰明的嘛,早知道你這麼難對付,我應該在你初進殯儀館時就把你殺了。」瘦老頭略帶惋惜地說:「你是什麼時候識破我身份的?」
「我還是不太聰明,直到昨晚才對你有所懷疑。」
「喔,說來聽聽。」瘦老頭臉上有種幸災樂禍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