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哀莫大於心死
大清早，民政局的門口便已經人滿為患。長長的隊伍里，充斥著喜悅的氛圍。即使早上的風還帶著涼意，但每個人的臉上都溫暖如春。
陸文茵跟姜驥出來的時候，外面的隊伍還沒有絲毫的鬆動。見到有人從裡面出來，大家都好奇的望過來。不過，在看到他們離開的方向時，卻又不約而同的回過頭。
離婚窗口冷冷清清，與對面的熱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也正因為如此，陸文茵跟姜驥的離婚手續也辦得十分麻利。眨眼之間便已完成，連半點猶豫及反悔的機會都不留給他們。
「怎麼，有問題？」
手續都已經辦好，但是卻不見陸文茵跟姜驥離開。工作人員疑惑的看著他們，莫不是想當場反悔？
這種例子也不是沒有，上一秒還鬧的你死我活不可開交，下一秒便又甜甜蜜蜜永不分離了。鎮定的收回視線，他抬了抬手，語氣平淡道：「結婚請到對面登記，現在去外面排隊應該還來得及。」
哭笑不得的看著工作人員，現在連民政局的幽默細胞都這麼高了？生怕他再誤會，陸文茵趕緊搖搖頭：「我們沒有事了，再見。」
落荒而逃般的出了民政局，上一次來，還是同姜驥辦理結婚證的時候。那個時候自己裝作不以為然的模樣，其實心裡緊張的要死。明明拍過那麼多的照片，偏偏拍結婚照時，卻連微笑都找不到角度……
而如今，卻恍然如夢。
「東西我已經讓人搬出來了，家裡那邊，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去。」
他們這次離婚，沒打算隱瞞任何人。所以對於姜家，陸文茵想，她也需要一個確切的交待。捫心自問，嫁到姜家這麼多年，她的心也不是石頭，早就被捂得溫熱。
現在要離開，也當有始有終。
「不用了，我會解釋。」對於陸文茵的建議，姜驥想也沒想便拒絕了。從民政局出來時，他便沒說過一句話。如今開口，就連聲音都帶著莫名的寒氣。
「既然都離婚了，這些事也用不著你操心。」疏離的語調，讓陸文茵有些適應不過來。而姜驥卻是淡然自若的繼續，一句比一句冷淡。
「至於兒子的撫養權，我不會放手。」此時的姜驥彷彿又回到了商場上叱吒風雲的模樣，他直視著陸文茵的雙眼，語氣里沒有一絲溫度：「畢竟是我姜家的種，我暫時還沒那個肚量，讓他把乾爹當親爹。」
「你什麼意思？」
什麼叫做「把乾爹當親爹」！陸文茵震怒道：「姜驥，我跟路白不是你想的那樣。兒子的撫養權我也不會放棄，至少，我不希望他成為跟你一樣的人！」
「是嗎？」眸光中的黯然稍縱即逝，姜驥抬起頭，臉上滿是自信：「既然如此，法庭上見。」
直到姜驥的車尾消失在視線中，陸文茵才慢慢從震驚中回神。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跟姜驥演變成這般的局面。朝夕相處好幾年的人，突然變得如此冷漠，她再強大的內心，也沒辦法馬上接受。
但是轉念一想，這些，不就是她想要的嗎？
姜驥會變成這樣，正是她一步步緊逼的結果。現在卻因為姜驥的冷淡而感到傷心……陸文茵自嘲的笑著，這樣的自己，跟犯賤有什麼兩樣？
陸文茵跟姜驥離婚的消息，很快便傳了出來。而這一次因為沒人阻止，所以幾乎是以光速侵佔了各大報刊頭條。網路上的話題熱度高居不下，全民都在猜測，是什麼導致了他們的離婚。
尤其是之前復婚的消息傳的沸沸揚揚，陸文茵跟姜驥甚至一度成為最佳夫婦的代言人。如今爆出大冷門離婚，讓眾人傻眼的同時，對背後的原因也更加的好奇。
而顯然，比他們更好奇的人，只會越發的按耐不住。
即使已經臨近深夜，姜家大宅卻依舊燈火通明。一大家子人，從老人到孩子此時都圍坐一堆。而在正中間接受審問的，自然是離婚風波的主角——姜驥。
「所以，因為這件事情，她就要跟你離婚？」薑母的語氣除了意外，還有止不住的怨憤。在她看來，姜驥跟路白的事情再怎麼樣，也是男人之間的戰爭。
而路白，只不過是為自己的戰敗付出了應有的代價。
況且，這一切都是因陸文茵而起。就算她對路白再感到愧疚，又怎麼能忍心這麼來傷害姜驥？
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薑母的眼神里充滿了心疼。即使姜驥的臉上平靜無比，但她的兒子她知道。若不是真的傷了心，又怎麼會毫無所謂？
哀莫大於心死，悲莫過於無聲。對姜驥而言，最大的悲哀莫過於徹底的失望。如果不是已經對陸文茵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他又怎麼能夠如此平靜的面對……
「兒子，不管怎樣，我都站在你這邊。」薑母知道，陸文茵跟姜家所有人的關係都很好。上次離婚，幾乎成了姜驥單方面的批鬥大會。
所以這次，她也沒對家裡人抱什麼期望。兒子是她生的，她不心疼誰心疼？就算是姜老太太親自開口，她說什麼也不會再讓陸文茵跟姜驥復婚了！
「你想好了嗎？」
發話的是姜老太太，即使已經將近八十，她的精神依舊很足。尤其是那雙眸子，目光犀利直達心底。似乎什麼秘密都能夠一眼看透，瞬間戳穿！
「我想好了。」沒有平日里的弔兒郎當，姜驥的語氣是難得的鄭重。他用四年的時間，去維繫這段感情。可惜到最後，也敵不過路白的一雙腿。
他曾經想過，如果真的可以，他甚至願意賠上自己的雙腿！這樣，陸文茵是不是就能少些愧疚？
可是，陸文茵卻根本連挽救的機會都不給他。每次都是這樣，單方面的就對他判了死刑，連上訴的機會都沒有。這麼多年，不僅陸文茵累了。
姜驥，也累了。
「想清楚就好，你們年輕人的事我也不想管。只是阿驥你記住，人這一生會有很多看不清的時候。但是無論如何，你的心都不能模糊。」
姜老太太的話有些意味深長，旁邊的人都聽的似懂非懂。倒是姜驥認真的朝老太太點點頭，「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