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當年的往事
將她誇張的反應收在眼裡，沈知言並未搭理。她的目光緊緊的盯著前面的那個人，雖然黑色的鴨舌帽幾乎遮去了他半張臉，但是卻仍舊能將她心底的思念給填滿。
而見她沒反應，陸文茵正想再接再厲時，便聽見了自己的名字。於是她趕緊整理著裝，在眾人的矚目下，慢慢的走到台中間。
「大家好，我是陸文茵。」簡單的自我介紹后，在得到笛雲的示意后，陸文茵便直接開始了試鏡。
她今天要試鏡的這個橋段，是女主角得知男主角跟前女友在一起時，獨自在咖啡館落淚的場景。因為害怕她哭不出來，在進來之前，jack甚至還想塞瓶眼藥水給她。
不過陸文茵只是笑著搖搖頭，即使四年沒演戲，她也不至於退化到這種地步。
這段戲完全沒有台詞，全靠她的動作來表達內心的情感。而且除了一張椅子，現場沒有任何的道具。所以陸文茵幾乎是要進行無實物的表演，甚是不易。
此時此刻，全場所有的目光都匯聚在了她的身上。畢竟陸影后的大名如雷貫耳，對於她要如何來演繹這一段戲，大家自然是期待滿滿。
只見，陸文茵慢慢的在椅子上坐下，她微微的轉頭，似乎是在看著窗外。時間彷彿就在這一刻停止，場內沒有一個人敢發出聲音，似乎就連呼吸，都會打擾到她。
而就在這個時候，陸文茵動了！
她有些茫然的抬起頭，接著舉起手，似乎是接過了什麼東西。然後，她的眼睛就這麼盯著自己的手掌出神，彷彿那上面有什麼困難的東西，讓她難以抉擇。
「她在點單。」沈知言悄悄的在心裡說道，陸文茵演繹的女主角，雖然沒有露出半點的悲傷。但是卻透過在咖啡館坐著忘記點單，直到服務員出現才反應過來的場景，將女主角的心情更加的具體化。
果然，沒過多久，陸文茵便做了一個舉杯喝水的動作。只不過，明明是很簡單的動作，在她做起來卻是分外的艱難。只見她的雙手有些顫抖，在嘴邊停頓了一會兒后，又默默的放回了桌子。
而她的眼淚，也在這個時候，毫無徵兆的落下！
在全場的驚嘆中，陸文茵就這樣靜靜的流著淚。她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是卻讓所有人都能聽到她的悲鳴。她的悲傷就這樣肆意的蔓延著，籠罩著每個人的心靈……
「啪啪啪！」
不知道是誰帶頭鼓的掌，等到陸文茵表演完后，全場已經是掌聲雷動。沈知言站在人群中，沉默的看著陸文茵淡然的鞠躬道謝。她想，輸給這樣的女人，的確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
當初，想必霜霜就是因為這樣，才選擇去的美國吧？
因為陸文茵的突出表現，笛雲當場便宣布她就是這部電影的女主角。而接下來的試鏡，也不知道是不是借了陸文茵的好運氣，進行的很是順利。
至少在笛雲看來，除了女二的人選不盡人意外，其他的角色都很令他滿意。
試完鏡出來，陸文茵就看到jack正在外面焦急的踱著步。她好笑的走上前，在jack期待又緊張的目光中點點頭，「過了，回去吧。」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jack立馬笑開了花。他興奮的拉著陸文茵往外走，不停的詢問著試鏡的細節。在得知是笛雲親自拍板通過的時候，更是得意道：「不愧是影后，虧我還想給你準備眼藥水，簡直是多此一舉！」
對此，陸文茵則是笑笑沒有說話。其實在試鏡之前，她也沒有把握自己一定能哭出來。甚至還想好了，如果哭不出來，就換一套表演的形式。
但是就連她自己也沒想到，僅僅是坐在那裡，那種悲傷的情緒便已經瀰漫開來。彷彿又回到了那個下著鵝毛大雪的冬天，那麼的冷，那麼的讓人心如寒灰。
直到現在，陸文茵還記得，那年冬天是前所未有的寒冷。新聞里說，那是史上最冷的冬天。當時她還嗤笑著鄙夷，不就是個冬天，再冷又能冷到哪裡去？
而就是在那個寒風刺骨的晚上，她親眼看到姜驥跟安如霜抱在一起。他們在大雪裡相擁的身影是那麼的溫馨，溫馨的讓她甚至有流淚的衝動。
陸文茵當時就想，新聞里果然沒說錯。今天冬天，真的是最冷的。
她不記得自己去了哪家咖啡館，只知道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服務員已經將菜單給遞了上來。幾乎是盲目的亂點了一種咖啡，等到端上來時，才發現是她最討厭的意式特濃咖啡。
也許是那咖啡實在太苦，又或許是外面的雪景太過刺眼。反正等到陸文茵發現時，自己已經是淚流滿面。她就這麼靜靜的坐在咖啡館里，默默的流淚。最後如果不是服務員遞來紙巾，她都不知道還會在那裡哭多久……
而也就是那次之後，她跟姜驥的感情便走到了盡頭。在得知安如霜去了美國之後，她便毅然的踏上了娛樂圈的道路。儘管那是——姜驥最討厭的地方。
「茵茵，你在想什麼？」都已經走到了車子面前，但是陸文茵卻還是獃獃的站在原地。jack沖她揮揮手，「在愣什麼？上車了。」
「哦…就來。」聽到他的聲音回過神來，陸文茵趕緊鑽上了車。果然，人年紀一大就容易陷入回憶。那麼久遠的事情，沒想到直到現在都還記得這麼清楚。
有些自嘲的笑笑，陸文茵想，也不知道那個時候的陰影到底是有多大……
「阿哲在姜氏，要過去嗎？」jack有些猶豫的問道，如果陸文茵說不願意的話，那麼他就自己過去把姜潤哲接過來。畢竟每次見到姜驥，陸文茵的情緒都總是不太穩定。
「去吧。」不在意的擺擺手，陸文茵知道jack在擔心什麼。但是在她看來，其實並沒有什麼好逃避的。既然她決定了出演笛雲的電影，就做好了跟姜驥糾纏的準備。
所以只是去接個兒子，實在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車子一路開到姜氏，考慮到電影的選角還沒公布，陸文茵並不想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所以她便讓jack上去接姜潤哲，自己則在車裡等。
只不過，明明是接一個人，等到jack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成了三人行。陸文茵毫不意外的挑挑眉，這個結果，顯然一開始就已經在她的預料之中了。
「試鏡怎麼樣？順利嗎？」姜驥一看到陸文茵，便忍不住開口問道。雖然剛才在路上已經聽jack說過了，但他還是想要聽陸文茵再親口說一遍。
「過了。」對於姜驥這幅明知故問的模樣，陸文茵也不打算拆穿。打開後車門，把兒子抱上車后，便轉身問道：「你不上去？」
jack已經點燃了火，但是姜驥卻仍舊站在車外，怎麼看都不像是要離開的模樣。他有些尷尬的摸摸頭，呵呵的笑道：「我看著你們走。」
無語的上了車，在關上車門后，陸文茵毫不猶豫的讓jack開走。只不過還沒等車子發動，姜驥的手便急忙的探了進來，「茵茵，謝謝你。」
有些意外的看著姜驥，陸文茵顯然不太明白，他這突然的道謝是怎麼回事。不過在聽到姜驥接下來的話后，便又恍然大悟了。
「我原本以為，這電影，你不會接的。」當時，在接到陸文茵質問的電話后，姜驥便覺得她肯定不會再接演這電影。所以在得知她去試鏡的時候，心裡除了意外更多的是驚喜。
這部電影就是以他跟陸文茵為原型來拍的，既然陸文茵決定出演，那麼是不是也意味著，她已經原諒了自己一些？
「公是公，私是私，這點我還是分得清楚的。」忽略姜驥黯淡下來的目光，陸文茵又繼續說道：「更何況，笛雲的名氣擺在那裡。單憑這點，我就沒有拒絕的道理。」
「是嗎？原來你是這樣想的……」掩飾不了面上的失落，姜驥就這麼看著陸文茵的車子絕城而去。原以為，事情已經出現了轉機，沒想到，竟又回到了原地。
那句「晚安」至今仍令他悸動不已，卻不想，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