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叛逆的青春
43
剛過完17周歲的生日，現在得到的禮物是懷孕17周，四個多月了，簡直就是笑話。
我問醫生最快什麼時候能動手術，醫生說，你這個還比較複雜了，要做流產做好階段是10周內，你這都四個多月了，真的要做，要進行引產。先做檢查，再拿些葯回去吃，最快也要兩天後手術，有個等待時間的。
我心想兩天？明天我就要回學校了，後天就要上課；我沒有選擇，就算天塌下來，也得先把手術做了，拖到後面越難辦。一下午樓上樓下跑，做完了血常規、尿檢、心電圖、白帶常規等檢查；然後醫生開了一些葯，叫我回去吃藥，後天再過來複查。
我跟著小強回到了他住的地方，一下午光各種檢查我自己帶的錢花的也就差不多了。
我跟陳小強說：「今晚我就住這了，我跟三嬸說我是回學校的，所以我現在哪裡也去不了」。
「沒事，你不嫌棄就好」。
晚上睡覺，陳小強自己去打地鋪，讓我睡他的床，我還有些挺不好意思的。
「小強，你睡了嗎？」，我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著。
「沒有，你怎麼了」小強立刻就回了我。
「你到床上來睡吧，地上涼，別感冒了！你過來，我們說說話」
「哦，那也好，地上確實有點冷」。
「小強，謝謝你收留我！」
「你謝我幹嘛，其實……」，陳小強支支吾吾的好像有什麼話想說，但又不敢開口。
「你知道嗎，其實我大概知道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
「小丫，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是真心要傷害你的，我也沒想到成這樣，請你原諒我。」陳小強突然握住我的手，明顯感覺他的手在發抖。
「小強，我不怪你，真的，我有點冷，你抱著我」。
「我……」
陳小強伸出了手臂，我轉過身就這樣依偎在他胸口，這一刻我覺得很心安，是這一個月來覺得心裡最踏實的時候。
「小強，你知道嗎，我甚至都想過我不讀書了，現在開始我們就一起打工，一起生活。可是我們都是未成年，結婚證都辦不了，我們也養不好孩子，想到這些，我還是堅持不要這個小生命，他來的時間不太好。」
「小丫，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你，以後不管你去哪裡，我會永遠在你身邊」。
「好啦，我都說了不怪你，我又不傻，看到B超單，算算日子我就知道了，再說也就是元旦的時候我找過你一次，雖然我喝醉了，啥都不知道。我要恨你，我就不找你了，真要怪你，白天的時候就跟你吵一架。」
「現在成這樣，那你學校那邊怎麼辦？」
「下午就跟老易發了信息，不過他沒批，說我最近請假次數太頻繁了，不管了，過完兩天再說吧」
「哦，那我到時候陪你回學校」
「不用你送我，你上你的班，對了，小強，你老實回答我，你愛不愛我？」
「那當然，只是我不敢跟你表白，怕被你拒絕，那朋友都沒得做了」
「傻瓜，你都不表白，你怎麼知道我會不會拒絕你。」
「其實有很多的話，我一直藏在心裡，從沒跟任何人提起過，從小學剛認識你的時候，我就暗戀你，一開始你主動找我說話，在我最難過的那段日子，你總是跟我玩，逗我笑，我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喜歡上你的。
可是後來發現你和隔壁班的男孩子好像關係很好，還記得因為你我還和他打過一架吧！那時候你告訴我，他是你男朋友，我是感覺無比的失落的。後來，聽到你爸爸的事，我就知道你肯定很難過，我就去找你，結果就在乒乓球台那裡看到了你，我沒有說過多的安慰你的話，因為那個時候，我知道你只是想靜靜；後來你和杜亞飛鬧彆扭鬧分手，我看你整天不開心，我還建議你們去和好，我那時候就覺得，只要你幸福快樂就好。
後來發現你變得愛打扮了，還經常去KTV，我也沒有去問你為什麼，我相信你做事有你的苦衷，看到每次你還能回家，我就放心，其實你不知道，你唱歌唱幾個小時，我都是在外面等著的，等到你回家，我才離開的。
後來就初中畢業了，因為我家裡的原因，我就不讀書了，就開始打工；聽說杜亞飛要出國了，我猜到你會去送他，你肯定難過，我就偷偷躲在一邊等你，然後送你回去。
再後來，你每次回來找我玩，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元旦的時候，你找我喝酒，因為你說杜亞飛正式跟你提出了分手，我知道你難過，你想一醉解千愁，我也陪著你。你喝醉了，你就一直跟著我，我只有把你帶到這裡來，說了你別不信，是你主動親的我，然後……
從這以後，我就告訴自己，我陳小強今後一定要對黃小丫好。」
陳小強一句一句慢慢的把埋藏在心裡的話全部講給我聽，真的很感動！我根本想不到他默默的為我做了這麼多事情。四年來，我卻一直把他當著好朋友，哪怕現在就躺在他懷裡，我也還不是她女朋友。
「小丫，你睡了嗎？我以為你睡著了」
「沒，講的這麼精彩，哪裡睡的著，真是天意弄人，你說我們兩個苦命人，是不是老天都想我們在一起。」
「黃小丫，做我女朋友吧」
「不要，你這麼傻，誰做你女朋友」
「那做什麼啊」
「做你老婆要不要」
「老婆，你好壞……」
「老公，是你好笨」
這一夜，我和陳小強直接從朋友變成了要相互攜手一生的人。
44
3號在房間呆了一天，哪都沒去，加上吃了葯身體也不太舒服，原本下午就要動身回學校的，老易還說，4號要是不來上課，後果自負！可是我有我的苦衷，但是我又不能說。
4號小強請了一天假，陪我去醫院，一大早就開始做各種檢查，折騰了一上午，最後說下午才能動手術，中午就躺在觀察室打針，醫生說手術麻醉費三百塊還沒交，陳小強又跑回餐廳找領導預支了工資，等他回到醫院我已經進了手術室。
過程的痛苦，不想在提起，我也從來沒有抱怨，自己做的孽，自己承擔後果！
我故意把手機關機，我知道今天學校找我的人肯定很多，晚上開機，顯示未接電話十幾個，未讀信息十幾條。老易信息說，你這種無故曠課的行為，已嚴重影響班風紀律，對系裡面也影響不好，已通知你家長來學校，你儘快回校做檢討。
我根本沒想到，老易這麼狠，曠課一天就把我家人叫學校去了。
5號中午到了學校，一進宿舍門，宿舍里一群人，我三嬸，班主任還有室友；大家都很好奇這兩天我去哪裡做什麼去了，可是我什麼都不能說。
先說話的是三嬸，「丫丫，你說你這孩子，從小一直挺懂事，這次怎麼撒謊騙我們呢，你說你2號回學校了，易老師說你這幾天根本不在學校，你說你去哪裡了。」
我站在一邊低著頭，不想說任何話，回來的路上，我就想好了，什麼都不說，大不了就不讀了，就算被誤解被罵被打，都不能屈服。
「黃小丫，這樣吧，你把東西收拾一下，你跟你家人去我辦公室，我們不影響其她同學休息。」老易說著就讓大家散了。
我放下書包，就跟著三嬸還有老易就走出了宿舍，穿過教學樓去了教師辦公樓，因為是中午老易辦公室也沒有其他人。
「丫丫，你告訴嬸嬸，你這兩天去哪了，你不說，我今天就不回去。」嬸嬸很生氣的質問我。
我依然沒有開口，氣的嬸嬸直搖頭。
「黃小丫，從你入學以來，老師還是很看重你的，讓你做班上的心理健康宣傳員，推薦你去舞蹈隊，好事都讓給你，你看看你現在鬧得，你讓老師怎麼給其她同學一個交代？」老易開始把我抖露我老底，「你看你上個月跟我請了四次假，一次比一次長，這次居然還曠課一天半，按學校制度，那是要記大過處分的呀！」
「易老師，丫丫平時回家真的是挺懂事的孩子，真不知道今天她是怎麼了，說來也可憐，她很小時候她父母就離婚了，這些年一直是我帶著她，以前她去哪裡，去多久都會跟家裡說的呀！真是越大越不懂事了，哎……」
看我一直不開口，老易突然說：「黃小丫，你現在不想說也可以，你回宿舍寫事件過程書、反省書和保證書，明天把這「三書」交給我，我再請示系裡看給什麼處理意見。」
「我不寫，隨便學校怎麼處理」，這是我回學校說的第一句話。
「丫丫，你這什麼態度，你違反校規，做錯了事不認錯，還這樣叫板，這麼多年的書真是白讀了你啊，不讓人省心啊，你說你爸你媽要是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那會多傷心。」三嬸一下子說到了我的痛點，即使我誰都可以不在乎，可是鬧成這樣，真的對不起爸媽，尤其是爸爸還在監獄里沒出來。
老易看硬的不行，就跟我說軟的：「黃小丫，如果你不思悔改，拒不認錯，我就是想給你求情都不好辦了。」
「易老師，不用你為難，讓學校把我開除吧，反正我也不想讀了，我說真的」。說完我就跑出了辦公室，我實在是不想在聽到他們在我眼前輪番的轟炸，原本身體就虛弱，現在還像個犯人一樣被拷問，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回到宿舍安靜的睡一會，其它什麼都不重要了。
三嬸和老易很快就追了出來，眼看他們就要追上了，我拚命往寸金湖跑，一邊跑一邊說：「你們都別過來，什麼都別問，我什麼都不想說，你們再過來，我就一頭栽到湖裡去。」
果然他們都站在了原地不敢動了，距離我有十來米的距離。
「丫丫，你快回來，千萬別做傻事啊，嬸嬸不罵你了，你快過來」，三嬸一時又氣又急，拿我也沒任何辦法。
「我說過了，我什麼都不想回答，我也想好了，這個學我也不上了，你答應我，我就過來。」
「我怎麼答應你啊，不說你爸你媽不同意，你叔要是知道了，他肯定也不會同意的啊，再說當初你叔想了多少法子才把你弄到這讀書，哎……」
「可是當初我也說過了我的想法，你們聽了嗎？你們知道我喜歡什麼嗎？我那麼想去學舞蹈，你們就是不讓我去；現在我也想好了，從今以後，我搬出來自己住，自己養活自己，你們也不用管我了，憑我是生是死，不連累你們。」
這可能是這些年我對三嬸說的最嚴重的話，我知道這些話說出去收都收不回了，這一刻起我註定成了一個叛逆的角色。
老易一招不成，又生一招：「小丫阿姨，孩子在這個年齡段是比較叛逆的，這樣吧，看樣子今天是問不出什麼緣由了，你先帶她回去，這幾天算請假，直到她想明白再回來，帶「三書」回學校，學校還是會給她一個改過機會的，你看這樣行吧！」
三嬸順著也就回道：「好吧，真是給老師添麻煩了，我帶她回去一定好好做她的思想工作」。
這場戲就這樣以待定的方式收場了，接著又是收拾書包，跟著我三嬸回家，一路上我依然是一聲不吭。
沒想到回到家裡，他們就不讓我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