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虎頭蛇尾
出了門謝煜在莫念念耳邊小聲嘀咕著。正所謂兵貴神速,他二話不說立刻帶兵去查封古玩軒,雖然證據尚需完善,但不可錯失良機,先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一隊人馬迅速包圍了此地。掌柜見狀忙來到謝煜跟前神色慌張:大人,不知小人所犯何罪,竟如此大動干戈?
「有人舉報你涉嫌殺人,特來查明」謝煜懶得和他多說,立刻搜查。他知道此舉十分冒險,必須趕在他們銷毀證據之前速戰速決。謝煜四處巡查,希望賑災銀一案能有些線索,當他走進裡屋的倉庫,發現滿目琳琅的琉璃器皿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刺目。一時間忽然明白他們所說的光亮到底所指。順著光線照射的方向,謝煜敲打了幾下,發現地面有異常,隨即命人剖開地面,掌柜急忙阻攔怒不可遏「謝煜,總是你是護國將軍也實在欺人太甚,天子腳下豈容你胡作非為,老夫定要去敲那登聞鼓討個公道。」
「行,你要敲就敲吧,那也等我搜完了再去」謝煜拍了拍手頗為輕蔑,氣的那掌柜臉都綠了。地面撬開后謝煜命人守著外面自己帶領一些人拿著火把進入地道,果不其然,這裡直通難民所且堆滿了運送的糧車。如他們所述車子十分沉重,就連謝煜想推動它們也十分吃力。片刻謝煜上來后命人將車子運出,足足花了兩個時辰一百輛糧車全部見了光。
謝煜死死盯著掌柜,目光如劍,冷意逼人。「這些作何解釋?」
「不……不過是一些運輸的車輛,我店裡家大業大多幾輛車有什麼稀奇的?」
「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謝煜即刻命人劈開車輛,一時間眾人驚愕,這百來輛車裡層全是足足的銀水澆築。此時有人來報賀泉已經在郊外找到了那些屍體,之前已經讓南風比對過就是之前失蹤的那幾個力氣大的難民,因著轉移白銀多少有些不放心這掌柜便滅了口以絕後患。這下人贓並獲由不得他們不承認。「全部帶走」謝煜滿載而歸,此舉雖有些冒險但他早已籌謀好如果今日一無所獲,好歹那幾具屍體也可定了掌柜蓄意殺人之罪,也不會落人口實就算多少有些打草驚蛇,若非如此可能事情進展更為不利最後不了了之,當務之急還是先解決好賑災銀一事。
按照謝煜的吩咐莫念念帶著南風埋伏在柴房一側,說是會有收穫,也不知道他葫蘆里賣什麼葯。深冬夜裡,冷煞眾人,這麼個月黑風高夜謝煜是想凍死她嗎、看著一旁在寒風中勉強維持佯裝無事的南風她心中竟暗暗有些佩服。嘖嘖,兄台不虧是高手,就是淡定。
「上」還沒等莫念念反應過來,爭鬥已然開始,南風一個箭步衝上前去阻止著前來暗殺的黑衣人,刀起刀落的瞬間,這歹人功夫路子有些熟悉啊。待到南風將他擒住摘下面紗莫念念大吃一驚:何戟!怎麼會是你?何戟面色沉重默然不語。
「姑娘,我還要向侯爺復命,先行一步」南風將他帶走後莫念念仍站在原地許久。望著天空,群星黯淡,雲遮了月。這裡看似平靜卻暗浪陡升,曾經出生入死的同伴尚且都能背道而馳,還有什麼是能夠相信的,忽然間覺得十分寒冷,不是來自這數九隆冬,卻是從心底而生的冷冽。寒意似乎沁入了骨髓,一片凄涼蕭寂。
正屋內燈火搖曳,窗上投射出兩人的影子。一位頎長俊朗,一身形魁梧這樣的畫面曾經在很多地方都曾出現過,大漠的軍帳里,沙場的並肩廝殺中以及大宋的街頭比比皆是,只是這一次或有所不同。
「侯爺,對不起」
謝煜沉默半晌背過身去開口言道「什麼時候開始的?」
何戟沉默半晌開口道「自您去軍營那時我就已經……」
謝煜深深的舒了一口氣,隨即言道「罷了,你走吧」
「我背叛了您害您被聖上責罰,您不殺我?」何戟面露驚訝。
「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我早已把你當做生死兄弟,今日之事我是萬萬不願看到的。如今算是全了這份情誼吧」
「只是我想知道你為何這樣做?」謝煜仍心有不甘。
「是…呃…」何戟正欲言說不料利刃飛過划傷了心口,虧的謝煜眼疾手快使其偏離三分何戟的要害,南風立刻追了出去。
卻沒成想刀上淬有劇毒其毒性霸道難解,怕是回天無力。謝煜強忍悲痛扶起何戟,他撐著最後一絲氣力斷斷續續吐露著「侯爺,是蔡攸以舍妹性命要挾,若是不聽從他的意思就不給舍妹解藥。但無論如何我都背叛了您,我死有餘辜,只望侯爺替我照顧好舍妹」語畢何戟眼神開始渙散,渾身開始呈現紫色的毒斑慢慢的就像睡了過去一樣,屋子裡驟然間一片死寂。謝煜此時目光如炬,怒火攻心,攥緊拳頭青筋驟起。他發誓定要讓蔡攸為今日之事付出代價。
莫念念這才明白怪不得謝煜讓她將今日行動告知何戟,原來他早就有所懷疑。畢竟現在證人是連接案件之間的樞紐,否則這事說不通。只是不知何戟什麼時候就已經與他們分道揚鑣了更不會料到他竟如此決絕自行了斷。等她趕到時眼前之景已讓她不知如何撫慰謝煜的悲傷,只能默默的陪伴。
許久,待一切安置妥善。莫念念緊了緊身上的外披,使勁搓了搓自己的雙手不停的呵著氣。窗外的風吹的門窗咿呀作響,今夜似乎格外的冷。
蔡攸並未料到謝煜會來這一招釜底抽薪,只見鄭通灰溜溜的從蔡府出來。一看就知被蔡攸痛批了一頓,臉色青一塊紫一塊的,沒好氣的對下人吼著。
「公子,咱們接下來怎麼辦?」一位精明幹練大概二十多歲的年輕侍衛與蔡攸說著。
「既然事情已經暴露,那麼鄭通不過就是個棄子。好在謝煜搜到的的帳簿並非全部,另一半還在鄭通手裡,你知道怎麼做。」看似溫柔風雅的外表平淡無波說出的話竟如此令人膽寒。
「屬下這就去辦」。
「另外,去查查那枚戒指和那個掌柜什麼來頭,鄭通這個飯桶竟然連身邊人的底細都摸不透就敢讓他辦事,真是死有餘辜。」蔡攸雖然表面平靜,卻能時時感受到他眼底的怒不可遏。
謝煜知曉這賬目不可能只有鄭通一人的財務往來,他雖為戶部尚書卻也不敢如此大膽。此事定是有人指使,而這件事與蔡攸脫不了干係。謝煜一邊將所有的證據和事情因果向聖上稟明。一邊即可派人前去穩住鄭通,卻還是晚了一步,鄭通早已撞死在獄中,留下遺書承攬了所有罪責說他自己因為貪財利用難民所建密道運輸銀兩給古玩軒從中洗錢讓這些黑錢通過倒賣古董流向市面,有負皇恩,罪該萬死。此事很難再繼續深入。雖然帳簿中確有記載與蔡家有所牽連,但因著只有半本,內容多有殘缺皇上因蔡攸進獻美人有功竟視若無睹,只定了蔡京一個失察之罪甚至誇獎了蔡攸清正自省主動避嫌並且在公道面前不為其父求情不偏私堪為百官表率,再聖上心中的地位甚至有超過蔡京的意思,官家還賞賜了不少東西。
聖意難測,謝煜縱使心中再有不甘此刻也只能忍耐,他明白雖然此次勝歸來,可官家不會希望朝中一人獨大,他如今風頭正盛。藉此一事正好敲打一番,讓雙方制衡,以此來鞏固皇權。在廟堂里這麼多年這點帝王心術他怎會不知,所以想扳倒蔡家並非一朝一夕之事,尚需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