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果然危挨劈
半個時辰后,蘭朵被扭捏的送出月坊樓,為了十兩銀子,壯士斷腕般的站在人前。
台下眾人均抻著脖子向身後看著,以為那個小村姑還沒有出現。
秋娘挽著蘭朵的手,對著台下盈盈下拜道:「鄉親們,這就是方才的那位姑娘。」
人群一陣抽氣之聲,眼睛全都看向了於蘭朵 。
只見,眼前女子眉毛似新月低垂,眼兒似星辰映心,唇兒如櫻桃曉露,身姿若輕風拂柳,一條拖地大擺長裙莊重富貴,與先前表演的十二名女子相較,美艷不足,嬌俏可人卻絕在其之上,簡直是仙界跌落人間的仙子。
這一效果比對,果然如同一劑強心針,激起了女子們的愛美之心。
秋娘從侍女托的小盒中,取出一隻燙金的卡片道:「於姑娘,這是本店的首張vip卡,在整個蕭國的任何一家女子月坊分店,都會擁有貴賓級的待遇,享受打折優惠。此卡,世上目前僅有三十張,皇后是第一張,皇貴妃是第二張,您是第三十一張。」
蘭朵回過頭來,眼睛搜尋著魚白,見魚白在身後一丈開外,手執著薄如蟬翼的金卡片,嬌憨的走到魚白身前,遞給魚白道:「魚管家,這『危挨劈』太過危險,我想換成銀子。」
魚白點了點頭,自言自語道:「可以,這卡片是金鉑打造,用了一錢金子不到,幫你換成一兩銀子好了。」鄭重的點著頭,伸手要接卡片。
蘭朵一下子抽回卡片,指著上面精美鏤空的牡丹花色,皺著眉頭道:「魚大管家,農女雖然孤陋寡聞,但也知道這不僅僅值一兩銀子,就這花的圖案,做工精美蕭國僅有,怎麼可能只值一兩銀子?」
魚白好笑的挑了挑眉,聳了聳肩,攤攤手道:「於姑娘好生有趣,你換的是銀子,只能以金子的重量折算,如果樣樣折算,魚某人是不是還要折算出,八折優惠中間的差價?你買了一樣東西,比別人省了五錢,十樣就省了五兩,每樣數量若是十個,豈不是每天就要王家賠給你五十兩銀子?」
蘭朵糾結著眉頭,眼睛越來越亮,有種老鼠偷油的小賊人成就感。
魚白腹中好笑,表面卻是肅然不可侵犯的模樣,蘭朵將金鉑卡片拿回手心,迴轉身去找秋娘要盒子,渾然忘了身上穿著拖地長裙,被繡花的毛邊皮靴一絆,人堪堪的向台上摔了下去,眼看著臉馬上摔成大餅平臉,身後一隻手扯著她的手,猛的借力一拉,將蘭朵整個身子扯向懷中。
蘭朵對魚白這個登徒子印象頗壞,自己被對方扯入懷中,本能的用一隻手如鐵爪鉤般支於胸前,防止二人身體如合子般貼於一處。
鐵爪鉤般的手登時觸及了一團綿軟,腦袋登時打了結般,絲毫不能動彈,蘭朵感覺自己的腦袋真的挨劈了。
為了證實自己的想法,五隻手指齊齊用力,抓了個結結實實,嘴巴驚的張開,足以塞下一整隻鴨蛋。
魚白一臉黑的攬著於蘭朵的腰,看著於蘭朵的手在自己胸前肆虐,不無戲謔道:「摸夠了沒?自己不是也有?」
蘭朵眼睛盯著魚白的胸口,神思游移道:「摸夠了。」
又覺得話里有垢病,想說「沒摸夠」亦是不妥,便鬆了手,呆立一側,頭看著地,不再言語。
心裡想著,這「危挨劈」果然兇險得很,劈得自己外焦里嫩,這堂堂的魚府大管家,竟然是個女子,還是一個喜歡調戲女子的女子。
魚白將十兩銀子遞到蘭朵的手中,佯裝鎮定道:「這是上台體驗的賞銀。」心中則如滔滔海水,無數次的沖刷,無數次的顛覆,自己隱藏了多年的性別,僅一隻龍爪手便破了功,被蘭朵識破了。
但見蘭朵毫不懷疑自己是蘭芽的身份,也許,自己即使換回女兒裝,也不會有人認得了,只是,心情分外的複雜,不被人認出,怕被人遺忘;被人認得了,又怕帶來危險,矛盾得很。
魚白輕咳了一咳,拿腔做勢的向人群擺了擺手,讓人群肅靜,將角落裡大紅的箱子拿到台前,讓人們逐一抽取,凡是抽到能被七整除的號牌,從一至十號禮物中,分別抽取一種禮物。
一男子和他的老母親一起來的,二人均抽到是八號禮品,從一隻荷包里拿出一隻白如清雪、軟若柳絮、狀似蝴蝶的禮品,男子懵逼的看著周圍人抽到的香胰子和新樣式衣裳,舉著手中之物,高聲喊道:「魚管家,這是何物件?」
魚白撲哧一聲笑了,看著四周俱都是不解的疑惑眼神,惡做劇般的走到男子面前,將東西重新裝回荷包里,鄭重的交到男子的手裡,嘆氣道:「小哥,你還是回家問問你娘親或娘子吧,女人嘛,一個月總是有那麼幾天,心煩所燥.……」
人群中有反映快的男子哄堂大笑,女子們俱都是紅了臉,原本對魚白看謫仙的悠悠心念,一瞬轉換成了看惡魔的嗔嗔怨責,對這個長相俊俏、語言邪惡的少年又愛又恨了。
男子顯然是未成過親的,一臉的懵懂,卻又不想被大家笑話,將東西珍重的遞給了白髮蒼蒼的老母親,一臉恭順道:「俺沒娶娘子,自然是孝敬老母親。」
老母親恨鐵不成鋼的打了呆兒子一把,自己一把年紀了,如何用得上?忍受不了眾婦人羨慕的眼神,牽著兒子急急的走了。
蘭朵站得累了,見看熱鬧的人群散得差不多,月坊的女子忙碌的接待著入店相詢的女客,時不時請教著魚白問題,蘭朵忙對魚白道:「魚管家,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魚白看了看天色,點了點頭道:「天氣漸晚,你確實該回了。」
看著蘭朵不舒服的扭捏著,魚白扶著她入得剛才美容的耳室,親自幫她擦了粉、卸了妝容,摘了釵環,只餘一條粉色的飄帶,又將一套月坊女人一套最普通的裙裝遞給蘭朵道:「你的衣服已經被扯壞了,換上這個吧,裡面的中衣胸衣是貼身之物,脫下來也不能再賣出去,你就穿著吧。」
瞟見角落裡帶著泥的單層夾鞋,上面還縫著一塊黑色的難看補丁,喉頭有些哽咽,轉過頭去,吸了吸鼻子,輕聲道:「鞋子粘了灰,再賣給女客就是不尊重客人,你也穿回去吧。」
蘭朵有些膽怯,又有些忐忑,前幾日以為魚白是男子時,他所有的舉動可以看做是心懷叵測、圖謀不詭;現在得知對方是女子時,突然覺得有些愛寵若驚、不知所措。
從到家吃魚給銀子,到現在給銀子又送東西,蘭朵覺得自己走出店都是同手同腳的。
走出店二三十步,店中的一名女子追上來,面色不善的將一包糕點扔到蘭朵懷裡,沒好氣道:「這是魚管家怕你餓了,讓給你的。」
蘭朵還未拒絕,女子已經忿忿的離去,這氣來得莫名其妙。
蘭朵只好拿著匆匆趕回於家村。
回到家,院子里的一片肅靜,這在平時是不敢奢望的事情,卻正合蘭朵的心意。
屋內,海氏正一臉憂色的坐在炕上,蘭香和大林一臉氣憤的圍坐在身側。
海氏的幾個孩子能幹,即使最小的大林,都能出去打魚、撿糞、掏鳥,家裡的柴自然不缺,屋裡被燒得熱氣騰騰。
蘭朵費力的脫掉靴子,擠在海氏身側,狐疑的看著幾個人的臉色,問道:「那屋裡的人呢,都到哪去了?娘怎麼不高興?」蘭朵討厭紅杏,將她簡稱為那屋的人。
海氏苦笑著搖搖頭道:「沒啥,是你姐心裡不透亮。你周家大表哥要納妾,納的是一個不上檯面的妓子,周家卻要大操持,在鎮上擺喜酒,你奶讓各房回去,商量著如何過禮。你爹想自己去,紅杏姨娘說我病了,抱著二欣一起去了。」
去老宅是假,在各房面前以正室的姿態出現才是真。蘭朵氣的一拍炕席,忘了手上繭子被去角質去得狠了,這一拍突然就覺得痛了一下,嘶了一聲,抬手看手心,粉色的指寇就露了出來。
蘭香驚異的抓住蘭朵的手,翻手看著白晰的手和漂亮的指寇,再抬眼,又見到蘭香白晰的臉蛋和一身精緻的衣裳,狐疑的看著,等著蘭朵解釋。
一家幾口幾雙眼睛同時看向蘭朵,蘭朵乾笑了兩聲,撓了撓頭,將十兩銀子和捨不得吃的糕點放在炕中央道:「娘,今天鎮上女子月坊開張,我幫了點兒忙,這是工錢。」
海氏一臉緊張的抓起蘭朵的手,一臉哭喪道:「朵兒,你不會被人騙了吧?這女子月坊,會不會如縣裡的春香樓?咱將銀子快快還了老鴇子,咱於家的閨女就是餓死,不能賣身做那不知廉恥之事.……」
蘭朵臉上烏黑一片,好傢夥,自己只是穿著月坊女子最尋常的工裝回來,就被娘一頓懷疑加嘮叨,若是說出王家和魚白來,娘這病估計吃上十顆還魂丹都無濟於事了。
蘭朵只好隱藏了大部分細節,包括魚白是女子之事,呵呵笑著挽住海氏的手道:「娘,你別自己嚇自己,這女子月坊不是青樓,是專門做女客生意的雜貨鋪,有胭脂水粉、衣裳小衣,足有上百種的物件,但生意卻是慘淡得緊,老闆病急亂投醫,想出奇招來引女客上門,將我打扮得漂亮讓貴人們醜醜,好買他的香胰子、胭脂水粉,是蘭丫介紹我去的,一般人去還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