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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魚肉的反擊

  蘭芽看著紙條上莫名其妙、這沒頭沒腦的話,不明蕭然是何用意,但是有一件事是確定的,自己要離這個蕭玉能有多遠就有多遠,相較於蕭玉,蘭芽這是個小小農女完全是毫無反抗之力,人為刀殂,我為魚肉,瞬間被剁成肉靡那種。 

  從蕭玉對會繆柱的行為來看,就知道此人小肚雞腸,緇珠必較,可以肯定,若不是繆柱有個推算國運的使命在,繆柱不會如此簡單的受辱。 

  如果知道自己也參與其中算計她,蕭玉定會讓自己死得很慘很慘。 

  將帕子撒下一條,用細細的碳條寫道:「北蕭兵將,估兩千人,只見糧,未見草,每隔三日運糧,運糧營駐紮虎躍寺。」 

  想著想著,又在最後加了兩個字:「小心。」 

  重新纏到鼠小白腿上,叮囑道:「雷霆被人監視,不能送信,鷹小白和猴小白目標太大,也不能擔此重任,只有你身子小,不起眼兒,夜裡溜進卓蕭然的房間里,親自交給他再回來。」 

  鼠小白一翻身子,白肚皮朝上,小爪子撫著圓肚子,神情怏怏道:「我都累慘了。能不能給些好吃的?」 

  蘭芽指著空空如也的伙房道:「卓蕭然的府里要什麼有什麼,找他要去。」 

  鼠小白翻了翻白眼,感覺自己的主人小氣如斯,不如山上的毛小子大方,自己未來命運堪憂,悶悶不樂的向屋外竄去。 

  卓蕭然打開布條,越看心裡越驚,他得到的消息是,北蕭王帶了五百內衛進山尋龍脈,沒想到竟有兩千人之多,還動用了他的私衛,可見,皇帝對自己的忌諱有多深,北蕭王對自己的愁恨有多大,連掩拭都顧不得了。 

  蘭芽連夜返回了鎮上於家庄,在鎮里過起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門閨秀日子。 

  她樂得消遙自在,於三光卻捎來了信兒,第二日新房上樑,讓全家回去慶賀,招待全村擺宴席。 

  蘭芽苦笑一聲,自己沒找於三光警告他粉條方子的事兒,他倒是擺起了老爺譜,請全村吃飯?就是當年裡正蓋房子也沒有這樣大操大辦吧? 

  現在糧食金貴,不挨餓就是老天的眷顧,怎麼可能請全村幾十戶上百口人吃飯。 

  蘭芽只好答應全家回村參加上樑,於三光心裡樂開了花,給王豐王掌柜、周友才都捎了口信,要這些有體面的人給自家撐面子。 

  第二日,全家收拾停當,正要坐上車回村之時,海澤卻匆匆趕著馬車奔來,離老遠就喊道:「三小姐,留步!」 

  蘭芽心裡一突,以為是柳紫鳶發生了什麼事情,聽海澤說完,才知道是吉良和方原出了事。 

  蘭芽為了讓十多個孩子自食其力,讓他們生產速食麵,怕他們懷璧其罪,所以才限量生產,只賣給薈萃樓和鏢局,沒想到反而成了惹禍的*。 

  正因為速食麵的生意越來越好,方原和吉良便起了擴大生產的心思,想再尋找幾家如薈萃樓、鏢局一樣的長期客戶。 

  別說,這麼一談,客似雲來,供不應求。 

  事也就出在這個上面,這個方子驚擾到了幾個人,一個是沈家三少爺沈輕北;一個是府城方家。 

  兩路人馬,齊齊下手,爭相的要收買方子。 

  買方子被拒,方家發現方原是自家未死的庶子,將人綁回了府; 

  吉良急著解救方原時,通過水淼聯繫的三家妓院,吃了速食麵全部中毒,經郎中檢查,麵餅里竟含有少量砒霜,未解救出方原的吉良,反而做為主事人被抓進了縣衙大牢。 

  縣裡的於府,沒有了主事人和主心骨,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蘭芽對海氏道:「娘,你回村裡吧,我得讓於方軍和於方利陪我到縣裡去。」 

  海氏送走了一臉憂色的蘭芽,帶著其他的人回了於家村。而蘭芽則馬不停蹄的跟著海澤回縣裡。 

  坐在車裡沉默了半天,蘭芽問海澤道:「沈家現在誰在主管鎮上之事?沈輕北?」 

  海澤搖了搖頭道:「聽輕影公子說,沈輕越走後,沈輕東就來到了鎮上,應該是沈大公子主事了。」 

  沈輕東,柳紫鳶的未婚夫,如今的陌路人,沈家未來的當家人,只怕,相較於沈輕北,更不是個好對付的善茬。 

  蘭芽轉念一想道:「輕影公子還在薈萃樓?」 

  海澤回道:「吉良一出事,水東家就求輕影公子回到沈輕東身邊,打探裡面的消息。」 

  蘭芽不由頭疼道:「笨啊,如此一來,沈輕影與水淼,水淼與於家的關係想瞞都瞞不住了。唉,沈輕東如今只怕又多了一個把柄在手了。」 

  到了縣裡於府,若大的府門前,圍著一群鶯鶯燕燕、環肥燕瘦、花枝招展的妓子,遠遠的就讓人眼花繚亂,晃得人呼吸逼仄。一呼吸,又是香風拂面,熏得人頭暈眼花。 

  姿態也是各異,有拿著席子倒在地上的,有用帕子煽著風的,還有一群哭哭啼啼、好不熱鬧,引得無數的男子駐足,對著妓子們品頭論足,婦人們則是怒目而視,時不時啐上一口唾沫,夫婦一起的,女人緊緊扯著自家男人衣裳,生怕被這些狐媚子勾了魂去。 

  蘭芽下得車來,從懷裡掏出一百兩銀子銀票,遞給海澤道:「將銀票給白郎中,告訴他,凡是說吃了於家速食麵而病的妓子,都可免費到他那裡醫治,所有診費、藥費全部於家給出,只有一個要求,必須拿著吃的速食麵包裝和漆印子去,讓果子將所有收集上來的速食麵貼上標籤,做好記錄,等我去檢查。」 

  海澤得令而去,蘭芽分開眾妓子,站在府前的台階前道:「諸位美人,我是於府的小少爺,諸位放心,只要是於家的責任,絕不抵賴;現在就可以到白氏醫館去救治,待我查明真相后,還會給予一定的補償。」 

  一個本來躺在地上哼唧的老鴇立馬來了精神,問道:「你說的是真的?一個人能給多少補償?我是早晨給女兒們做的面中的毒,足足幾十號人,一夜沒開門了,今夜也不能,明天也難,賠償少了可不行。」 

  蘭芽見老鴇說話雖然中氣十足,但一看不是做偽,嘴唇慘白乾澀,眼睛暗淡無神,蘭芽湊到老鴇耳邊說道:「媽媽還是先將姑娘們領回去吧。若是讓外面的老爺知道哪個姑娘中了砒霜毒,以為粘了晦氣或是以後生不得孩子,怕是光顧的恩賞或贖身銀子都要打水漂了。賠償的事,待事情查明之後,您一個人來談不就成了,至於分給姑娘多少,就是您自己的事兒了。」 

  老鴇眼睛登時一亮,將帕子一拂,掐了蘭芽如水的小臉兒一把,笑道:「小個子不大,鬼精靈一個,想勸我回去?茶水錢得賞些吧?」 

  一股濃重的香氣飄入了蘭芽鼻翼,刺激得蘭芽顯些打噴涕,蘭芽忙掩了掩鼻子,頭稍偏向一隅,從懷裡抱出三十兩銀子銀票遞到老鴇手裡道:「媽媽說的是,去吧,領著姑娘們全去喝茶,莫要裝做弱不禁風的樣子了,別把恩客都嚇跑了,輕微的砒霜毒吃燒焦的饅頭就能解,重些的也不打緊,我一會兒就讓白郎中親自到樓里去診治。」 

  老鴇撲擼著身上的衣裙,一扭腰肢去招呼著環肥燕瘦的女兒們打道回府。 

  見呼拉拉要走三分之一的人,旁邊幾個看熱鬧的小乞丐大聲道:「有錢人假仁假義的,誰知道過後會不會認帳,不到手的銀子就不是自己的。」 

  老鴇頓時又猶疑不定了,盯著蘭芽的眼睛,又要蘭芽的承諾與口供了。 

  蘭芽一眼就盯准了其中一個穿著襤褸、面色猙獰、眼睛亂轉的半大小子,上下審視一遍,冷笑道:「我於家的速食麵送的都是大客戶,還從來沒施捨過乞丐,你也中毒了?既然中毒都是先救性命,為何不先治病反而訛銀子?」 

  見蘭芽反而將矛頭對準了自己,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小乞丐大著嗓子叫道:「你管我是怎樣中毒的呢,反正你得先賠我銀子。」 

  蘭芽皺著眉頭,在鼻翼處煽了煽風,一臉嫌棄道:「得了銀子就先去吃好的了?一身的肉味?他們花多少錢雇你們來的?說出來,我雙倍給你。」 

  旁邊的一個胖小子懟了懟小乞丐的胳膊,明顯心動了。 

  小乞丐眼神瞟了瞟旁邊了一個衚衕處,蘭芽向於方軍和於方利使了一個眼色,二人一閃身閃到了看熱鬧的人群中。 

  蘭芽好言相勸道:「收人錢財,與人消災,人之常情,你只要告訴我是誰指使你的就好了。雙倍的銀子,我說話算話。」 

  胖小子再次懟了懟小乞丐,小乞丐臉上一片猶豫之色。 

  蘭芽加了一把火道:「這宅子原來的主人是誰,你們常在街面上混的不可能不知道,以王家的底蘊,在縣衙里不可能沒有自己的人,縣太爺也會給三分薄面,找不到原凶,勢必會找些替罪羊,這挑撥離間的首當其衝……」 

  小乞丐嚇得臉色一白,彷彿已經看到自己被打得血肉模糊、屈打成招的畫面。 

  正在天人交戰之際,於方軍和於方利已經押了一人前來,被押之人,打扮得如同尋常府邸的小廝。 

  小乞丐如遇到救命稻草般指著小廝道:「是他,是他下的砒霜,還讓我們在這兒煽風點火,讓事態越鬧越大,一發不可收拾才好。」 

  蘭芽當機立斷的對另兩家妓院的老鴇道:「老位媽媽先回去,兩天後定會給出滿意的答覆。還是那句話,該於家的責任,於家定不脫罪,中毒的,都先送到白郎中那治病,銀子都算我的,至於賠償,得三日 后調查真相后給予答覆。」 

  說完,向於方軍一使眼色,於方軍從身上拿出銀子,給二人分了下去,老位老鴇也如同先前的那個老鴇一樣,回家聽信去了。 

  蘭芽則將小廝關進了柴房,如此這般那般的吩咐 了一遍。 

  入夜,小廝打碎了裝湯的粗瓷碗,用鋒口磨破了繩子,愴惶的向府外逃去。 

  轉過大街小巷,直到回了本家,使勁砸開了門,直奔主子房間。 

  見到了主子,撲通一下跪倒道:「夫人,不好了,於蘭芽那個小賤人回縣裡來了,直接逮了馮二他們的錯處,將小的供出來,幸虧小的跑的快.……」 

  女人上去就給了小廝一個耳光,手掌氣得哆嗦,怒氣沖沖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如此千栽難逢的好機會,還沒有好好利用上,便宜了於蘭芽那個小娘皮、賠錢貨。」 

  一道人影從府中撤了出來,蘭芽神情怏怏,原本以為小廝會逃回沈家別院,沒想到卻是劉春華的人,以劉春華的膽量,蘭芽隱隱覺得,這其中,只怕與方家、沈家都脫不了干係。 

  人為刀殂,我為魚肉。 

  你焉知魚在臨死之前,不會用魚鱗划傷持刀人? 

  蘭芽眼色一眯,腹誹道:劉春華,是你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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