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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繆柱來蹭飯

  蘭芽笑道:「大舅,這是俺爹孝敬姥姥的,你可推託不得。我還要和你談生意呢!」 

  海大壯驚疑道:「生意?」 

  蘭芽藉機將銀子塞到海大壯手裡,笑道:「我路過咱村邊山腳下的時候,看到不少前幾年受災死掉的枯果木枝,以後你砍了,我爹六文錢一擔收。你若自己砍,花四五文從別人那收也成,我爹都要,也是六文錢。」 

  「尋常柴禾三文錢大天了,你真肯六文收?」海大壯又問了一遍,見於三光點了點頭,便歡喜的對著自己的兩個兒子海石頭和海石子道:「這回你倆淘小子有活計了,別成天遊手好閒的,勤快點兒,掙夠了錢給你倆說媳婦。」 

  十四歲的海石頭臉色一紅道:「爹,俺啥時候遊手好閒了,俺天天不是背著籮筐撿糞球子嗎?」 

  八歲的海石子小胸口一拔道:「爹,俺也沒遊手好閒,俺天天去捉螞蚱餵雞。」 

  海大壯的媳婦孫氏笑著摸著蘭芽的小腦袋道:「撿糞、捉螞蚱你們還當大事了?沒聽你姑說,你芽兒妹妹,八歲就能自己山上山下的跑,啥都懂,還能打獵找吃食,你姑家可見著日頭了,以後再也不用擔心挨餓了。」 

  海石頭一挺胸脯道:「我也行,我天天撿柴禾去,一天十擔就能賣幾十文錢,夠咱家買好幾十斤雜麵了。」 

  海大壯警告海石頭道:「你以為果木遍地都是啊,山腳下也不過上百擔,幾天就完事了,不行往山裡去啊,你可沒有芽兒的本事,別干逞強的事兒,聽著沒?」 

  海石頭登時蔫頭搭腦了,嘀咕道:「沒有柴我是不是又要去撿糞了?」 

  孫氏瞪了一眼兒子,便不再理會不想撿糞的兒子,將幾人讓回了主屋。 

  海氏歸心似箭,無奈姥姥說啥也得吃完飯再走,於是,燉了家裡的一隻瘦公雞,又弄了一個涼拌菜,裡面竟然有一朵黑耳子,蘭芽遲疑的挾起黑耳道:「舅,咱這山上還有木耳呢?」 

  海大壯看著蘭芽夾起的黑耳道:「這是黑耳子,咱這山腳下雖有,但為數不多,幾家一搶就沒了,山上應該有不少,但這東西有些毒,誰家也不敢多吃,也就拌冷盤的時候放里點借借味兒。」 

  有毒?怎麼會有毒呢?木耳可是高營養、高價值的東西。 

  蘭芽想起前世看到過的一篇報道,不禁笑道:「舅,你們吃的時候是不是到樹上現采,然後直接拌了冷盤吃?」 

  海大壯點了點頭道:「這玩藝只能現采現吃,時間長了就幹了,又硬又脆,吃不了了。」 

  「舅舅,這東西叫木耳,不僅沒毒,還很有營養,炒燉都行,但是鮮吃有毒,只有晒乾了以後,成了干耳,然後再泡水發了,這樣就沒毒了。」 

  海大壯驚奇道:「真的?那豈不是冬天也有菜吃了?」 

  蘭芽笑著一挑大指道:「說得太對了,不僅木耳可以曬,甚至現在下來的豆角茄子都可以晒成乾菜,冬天的時候吃。」 

  孫氏也起了好奇心,說道:「芽兒,去年豆角咱家曬過,燉的時候老難燉了,還柴,不好吃。」 

  蘭芽想了想道:「豆角我記得是用開水焯過了再曬,若是生曬得話,得用針挑成絲狀,這樣冬天的時候就好燉爛烀了。茄子也可生曬,亦可烀熟了曬,到最後做出來的味道也不一樣。」 

  海石頭將頭垂得更低,假裝哀傷道:「我這一輩子也比不了妹妹了,這簡直是妖怪,咋啥都知道?」 

  海氏一翻眼睛道:「在家的時候你咋不說,咱家是不也能曬點乾菜冬天吃?」 

  蘭芽委屈的看了看海氏,筋著鼻子道:「娘,咱家,有菜園子嗎?」 

  海氏臉上一抹尷尬,自從和老宅分了家,還一次沒有到老宅的菜園子摘過菜,老宅的人也從來沒有問過三房吃不吃菜,當初分家的時候沒說這件事兒。 

  蘭芽每想起這事來就感覺到挺悲催的,沒分家的時候菜沒下來不能吃,等菜下來能吃的時候偏又分了家,啥事兒也沒趕到點子上。 

  搬到山上后,只有柳氏讓柳元拿過兩次,再就是於方軍蹭吃蹭喝時拿過兩次。 

  孫氏哪裡沒看出來,吃過飯後就和石頭跑到了後院,摘了滿滿一簍子菜,裡面竟然還有十幾顆不太大的早土豆,隨後才雇了村裡牛車,送海氏一家回於家村。 

  遙遙相看家門前,坐著一個老頭兒,蔫頭搭腦甚是不開心,蘭芽心一突,走近一瞅,果然是廟駐那個腹黑的老傢伙。 

  一見於家全家返回,老頭兒喜笑顏開的跑到蘭芽面前,扁著嘴委屈道:「說好你供我伙食的,怎麼一大早和中午都不見人,眼看著到了晚上才回來,說,你是不是想賴帳?」 

  蘭芽扁了扁嘴道:「就為一口吃食,你不會守了一大天吧?你也不怕危險,野獸跑出來吃人?」 

  老頭兒驚悚的看了看山上的密林,摸了摸瘦得皮包骨道:「丫頭,你看我這餓得皮包骨了,野獸也嫌棄我,你得把我養胖點兒。」 

  蘭芽翻了翻白眼道:「老頭兒,野獸不吃你,不是因為你瘦,而是因為你沒有人味兒。」 

  「啥?!你才沒有人味兒!!!」老頭氣得鬍子又撬起來了。 

  見老頭兒動怒了,蘭芽忙擺手道:「老頭兒,彆氣彆氣,氣大傷身,你有味兒,沖著呢!!!」說完用手在鼻翼煽了煽風。 

  本以為老頭兒會氣跑了,沒想到老頭兒隨著於三光開鎖的門進了院子,一臉嫌棄的看著院子里的家升,指指點點。 

  「怎麼連把太師椅都沒有,最起碼要黃梨木的;怎麼牆角雜草那麼多,怎麼著也得栽株桂花;房子怎麼這麼破,怎麼著也得青磚瓊頂大房子……」 

  蘭芽深吸氣,再長吐氣,挑了眉看了看老頭兒,對一旁準備燒火的蘭香道:「大姐,還記得你的『荼蘼之合』和我的『牡丹之合』嗎?就是這個老頭兒給批的八字和合姻貼。」 

  「啥?」包括於三光在內的所有於家人登時虎視眈眈的看向了老頭兒,看得老頭兒打了一激靈,咽了一口唾沫,訕笑道:「誤會誤會,丫頭,你快解釋解釋。」 

  蘭芽笑道:「你的五十兩隻是伙食銀子,沒包括讓我當知心姐姐幫你做開導,更不包括彌補某人的錯誤。」 

  老頭兒誠摯的看著於三光道:「那個,大侄子,不,大兄弟,丫頭收了我五十兩銀子伙食錢,你不能銀子剛到手就殺人滅口吧,咱以和為貴,我來吃新鮮東西,你掙銀子,何樂而不為?這是一舉兩得,不,是一舉三得的事兒,有我在這兒,卓小子也不敢來找你們家麻煩是不是?」 

  於三光登時怔了一下,沒想到老頭兒和山上的貴人還有淵源,想及昨日還喊打喊殺的黑衣人,今天突然變得法外開恩,定是這個老頭兒從中起了作用,想著不禁后怕,身子都有些哆嗦了。 

  蘭香卻不知道於三光和蘭芽被黑衣人刺殺之事,哪裡管什麼卓家不卓家的,氣憤的將前日鹽漬豬下水的水「嘩」的一聲潑到了老頭兒腳下,滿臉的階級鬥爭。 

  老頭兒跌跌撞撞的躲閃著,竟一絲一毫也未潑到身上,蘭芽不由得刮目相看,難怪卓蕭然放心他師傅一個人在山上晃悠,只怕是個武功厲害角色。 

  眼睛一眯笑道:「老頭兒,你叫什麼名字啊?我總不能天天老頭兒、老頭兒的叫著,不老都叫老了。」 

  老頭兒難得見到蘭芽好臉色,忙道:「我姓繆,名柱,你叫我繆爺爺好了。」 

  「繆柱」和「廟駐」豈不是諧音?還真夠狗血的。 

  蘭芽甜甜的叫了一聲「繆爺爺」,便進了廚房,讓蘭香將豬腸、豬腎、豬肺切了,蘭香看著火,蘭芽做指揮,不一會兒,一道豬下水大餐就準備得了。 

  看著繆老頭饞得流口水、磨刀豁豁夾菜的模樣,蘭芽笑道:「繆爺爺,這山上有危險您是知道的,打個商量,您能不能教我們姐幾個幾招武功,一道菜,一個招勢?」 

  繆老頭一吹鬍子道:「我是付了銀子的,你得提供伙食。」 

  蘭芽將一碟鹹菜條遞到繆老頭身前道:「 伙食可沒說好壞,只說吃您沒吃過的新鮮玩藝,鹹菜條您不也沒有吃過嗎?其他菜就不用伸筷了。」 

  繆柱氣得一瞪眼睛,只是堅持不過三秒,立馬低下高貴的頭,「不就是強身健體的事嗎,我教還不中?」 

  蘭芽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繆柱立即大快朵頣,吃得嘴唇上全是油,指著干辣椒溜肥腸道:「這是什麼菜?」 

  蘭朵想笑出聲,被蘭芽眼睛一瞪,登時屏住了笑模樣。 

  蘭芽似模似樣的說道:「這道菜叫『佛祖心中留』」。 

  繆柱深以為是的點頭:「倒是應景,知道我是廟駐,對佛祖虔誠,卻又無肉不歡,所以做了這道菜,丫頭有心了。」 

  老頭兒又指著炒豬腎道:「這道菜呢?」 

  蘭芽深思片刻道:「這道菜叫『細水長流』」。 

  繆柱深以為是的點頭:「練功講究循序漸近,逐漸滲透,化為身體意識的一部分,果然有練武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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