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
林曦躺在散發著乾草氣息的單人床上,透過木質窗戶,看著靜謐夜空的點點繁星,聽著周圍悅耳的蟲鳴聲,被鋼筋水泥環繞的她難得見到這樣原始自然的田園風景,因被親戚催婚而煩悶的心情好了不少。
這是林家祖宅,林曦此次回來主要是為了參加家族一年一次的祭祖,不然誰願意坐在這裡聽這些所謂的親戚以過來人和為你好的口吻喋喋不休。要知道,就是林爸林媽在世時,也從不過問林曦的感情,兩老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林曦平安幸福。
不錯,林曦的爸媽在林曦18歲考上國內某個名牌大學的那年不幸車禍去世了,雖然林曦得到一筆不菲的賠償金,但從此之後,她也順理成章的成為親戚口中沒人管的野孩子。也不是沒人管,那些人倒是想管,只是究竟為了什麼,大家心裡都清楚。林曦猜林家人感興趣的可能不是錢,而是……
想到這裡,林曦起身,打開牆上隱秘的暗格,密閉的空間里厚厚的舊紙上靜靜躺著一塊散發著悠悠瑩光的水滴狀玉石。玉石質地圓潤,看著跟其他名貴玉石沒什麼區別,入手卻是浸人的寒意。食指和大拇指在玉石上反覆摩挲,林曦的思緒漸漸發散開來。
雖已進入二十一世紀,但林家仍以家族存世,分散各地的族人每周都會通過手機召開家族會議,每年更是會從世界各地趕回來參加祭祖儀式,聯繫十分緊密。林爸林媽除了留給林曦一筆錢外,還有不少從林家祖輩傳下來的古董玉石,其中最有來歷的非這塊元玉莫屬。傳聞,這塊元玉是遠古一位實力強大的巫的隨身物品,是巫最喜歡的配飾,沒有之一。之所以在林家人手中,則是因為林家正是這位偉大的巫的後代,而林爸所在的這一支更是他的直系後裔。林爸是一名考古學家,林媽出生中醫世家,林氏家族往上數八輩,都找不出一個土裡刨食的,按理說像林家這樣一大家子都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應該都是無神論者才對,小輩還好,可偏偏,族中老一輩對這種說法深信不疑,甚至堅定地認為自己是巫的後人,對巫一直隨身攜帶的元玉覬覦不已。林爸在去世前更是千叮嚀萬囑咐,讓林曦小心保管這塊元玉,不準隨意贈送,要傳給後人。
那段時間林曦的處境可謂極其艱難,林爸林媽去世后,他們這一支只剩她一人。再加上林氏家族重男輕女,在林氏族人看來,林爸的東西本就是林家的,萬萬不能讓林曦這個外嫁女帶走,可以想見林曦那時的無措。萬幸,林家這一代的族長是個十分有能力且公道的人,在家族地位崇高的同時在社會上也享有盛名,林氏族長出面,做主林爸林媽的一切物品都由林曦自己保管之後,林曦身邊的嗡嗡聲終於小了不少。
視線轉向暗格中的舊紙,不,應該說是她爸考古時臨摹的岩畫圖。圖紙上的線條十分粗糙抽象,大致能看出來是一些野獸和植物的圖片,還有寥寥幾筆簡單勾勒著原始人狩獵生活的場景。
「這是老鼠?老鼠能這麼大?」林曦喃喃自語道。
一張舊紙上畫著一個尖嘴長尾巴的動物,輪廓跟老鼠很像,只是看著圖片上比人還高的碩大比例,林曦怎麼也不相信,老鼠能長成這樣。
往後翻了幾頁,都是些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動物,有的體積龐大比山還高,有的長相猙獰如地獄魔鬼,還有的圖紙上畫著長達一米的恐怖怪魚,如果不是林曦萬分確認這些都是林爸從一個古老洞穴的岩石壁上拓印下來的,如果不是當時林爸因為缺人手把林曦也拉做壯丁,林曦怎麼也不相信這是遠古時期的岩畫。老實說,他們看起來更像是怪物。
當然,越往後,岩石壁畫的風格越接近現實,除了動物,紙上的原始人也越來越多,林曦還從一張圖片上看到原始人狩獵的場景。再往後,是幾張彩色印圖,林曦舒了口氣,看著終於清晰的圖片,心道,這才是畫嘛。
圖片上畫著許多人,這些原始人類聚集在一起,由一男一女領頭,跪在一個大火塘前,旁邊還放著一些不知名的肉類和穀物,似乎正在舉行什麼儀式。
「咦……」林曦輕咦出聲。纖細的手停了下來,視線看著這副圖,準確的說是跪在最前面的女人身上,久久無法移開。女人穿著原始,但看著她身上五花八門的配飾,對比圖片上其他人光禿禿的軀幹,就知道她身份不低。
吸引林曦的是她脖頸上帶著的獸骨項鏈,由各式各樣的猛獸獠牙串成,最突兀的莫過於位於獠牙正中間的水滴狀玉石。石頭輪廓跟林曦此刻手中這塊一模一樣,連隱約間流動的光波都畫得清晰可見。
「這是元玉?」林曦不確定的低喃道。
手往後繼續翻,林曦在其中一頁紙上終於發現一些古文字,林爸對遠古時期研究頗深,在林爸的耳濡目染下,林曦對這些古文字並不陌生,此刻這張紙上赫然寫著「X X部落.巫.彩」。
前兩個字有些模糊,但字面意思不難理解,這個戴著元玉的女子叫彩,是一個部落的巫。
巫師是遠古時期的一種職業,涉及狩獵、祈禱、救護等方面,在部落中地位崇高,傳說巫師具備巫力,是部落不可或缺的力量,以自身為媒介承載著部落人的信仰。林曦對這方面的了解不多,她所知的也僅僅來源於逝去的林爸。
林爸生前對古人類很感興趣,經常邀請同事朋友到家討論近代史上發生的神秘事件和挖掘出的古人類器物。林曦道聽途說也知道不少。
視線看向最後一頁,是一幅標記著遠古石洞的地圖,是林爸未出事前,打算前往的地方。據林爸去過的同事傳回來的消息,那個石洞里也發現了類似風格的壁畫,技術分析后得出應該是同一個人的手筆。也就是說,那裡應該是這個所謂X X部落的穴居之地。林爸的同事還傳了幾張圖片,將洞穴里擺放著的不少石器、少數銅器和一兩件精美瓷器拍得一清二楚,林曦猜測,那裡極有可能是這位名叫彩的女巫的居住之所。
石洞位於深山,四周十分隱蔽,最先發現那個洞的是那裡的守林人。據說是守林人在巡山時發現一個長相奇怪的大爬蟲,雖然看著駭人但性格溫順,不攻擊人並且願意吃守林人餵給它的東西,見那蟲子爬走,好奇之下守林人便跟了過去,蟲子最終爬進洞穴再也沒出來,守林人跟進去沒再見到蟲子的蹤跡反而發現不少古董壁畫,於是報了警。
考古學家最終在洞穴最深的角落裡發現了守林人描述的大爬蟲,只是並不如守林人所說是活的,而是一個羊羔般大小看不清形狀的古生物化石。專業人士根據化石描繪出了大爬蟲的本來模樣,跟守林人形容的一致,而且很神奇的是那塊古生物化石竟然無法移動。說出來令人無法置信,可事實確實如此,二十一世紀各種五花八門的高尖技術輪番上陣耗時數年卻無法撼動遠古時代一塊原始生物的殘骸,劇情十分玄幻。
想到這些林曦坐不住了,她實在是好奇那個所謂的生物化石,也對元玉的來歷很感興趣,艱難的熬到天亮,祭祖一結束,林曦便迫不及待的溜了。
「你先隨便玩會兒,哪些能碰哪些不能碰你也知道,我就不多說了,這裡風景不錯,等會兒下工了我帶你逛逛。」林爸以前的同事對林曦招呼道。
「知道了,王叔叔。」林曦乖巧點頭。
待他離開后,林曦的視線便不老實的四處打量。
這裡早不是圖片上看到的樣子,洞穴的石壁被搬走了,原先的古董器具也不見蹤影,估計現在正陳列在某個博物館供遊客欣賞。唯一不變的就是那塊古老生物化石。
石頭在洞穴最深處,研究人員曾想採集一些標本,無奈石質太硬了,耗費很長時間也只刮下一些碎屑,機器根本檢查不出任何成分,只分析出每一粒碎屑中都隱藏著未知能量。
大爬蟲的周圍圍著許多人,其中不乏生物學家和考古學家,林曦原本站在外圍,不知為何,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吸引著她不斷向前。林曦想移開視線,眼睛卻不受控制的盯著這塊生物化石,與此同時,他發現視線里原本一動不動的古化石竟然開始蠕動,雞蛋般大小的眼睛正緩緩睜開,身上的花紋泛著熒光,四肢微微顫動,彷彿活了一般。
眼花啦?
林曦想抬手揉揉眼睛,卻驚訝的發現,無論怎麼使力,手都無法抬起來,離這塊古化石越近,這種感覺越強烈,林曦驚恐的發現,爬蟲化石復甦的同時,四周的人事物開始慢慢變得虛幻。
當爬蟲的眼睛徹底睜開盯向她,不,準確的說是她脖頸上的元玉時,林曦眼前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