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一章 傷人心
「不過些許湯水罷了,起不了太大的用作,待我回到營帳之中以後,便就差人再送些補身子的東西過來。」
驍騎將軍的語氣倒是說得極其的溫婉,少了先前的那一份咄咄逼人的氣勢。
那人聽到了驍騎將軍的回答,倒也不著急,露出了一抹淺淺淡淡的笑容,「將軍所贈之物自然是極好的,屬下在這裡,代平王殿下謝過將軍,不過,這送的與親自熬制的,還是有著異常明顯的本質差別的。」
按道理來說,一個下等兵遇見了將軍,正常人理應都是聽從將軍的吩咐,再膽小一點兒的,也還唯唯諾諾的答應才是,如今,他這般淡然,倒是個不容小覷的人物。
倘若說,沒有先前在廚房裡的那一幕,又加上此人是安平王的好兄弟,驍騎將軍必定是會多加留意,好好提拔的。
突然之間,驍騎將軍發現,這下等兵裡頭,似乎,還真有些和自己想像之中不太一樣呢。
他欣賞此人這種臨危不亂的淡然和恬靜,他堅信,能夠有這樣性子的人,定然會在以後的路上大展宏圖,可是,他不明白,為何就這麼走上了歧途了呢?
「你如此搪塞推辭,到底可是這湯里有什麼見不得的名堂呢?」
驍騎將軍見到那人還是不肯說實話,隨即,著實是有著按耐不住自己的暴脾氣了,語含它意的說著,也算得上是直截了當。
如果說,這一次那人還敢反駁,自己定然是不會再有所退讓,必定要讓他原形畢露。
「將軍方才所說這話,那是當真的冤枉屬下了,既然將軍不肯相信屬下,那麼,屬下便也就依了將軍的意思。」
在他的臉上,那笑容十分的溫柔,完完全全就看不出有任何企圖的意思,只見他憨態可掬的接過了安平王遞過來的碗,整個過程,不慌不忙,不緊不慢,
一時之間,莫要說是安平王看得有些懵了,就連同那親眼見到下藥的驍騎將軍也開始有些懷疑自己了,方才,是不是自己看錯了?還是說,那包白色的粉末根本就不是毒藥呢?
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如今,他雖然將湯給接了過去,指不準還會耍什麼花招呢,不見得就會將這湯給喝了。
旁邊那一直都處在不明不白的情緒之中的安平王也不是傻子,雖然說,他並不清楚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但聽兩人這對話也聽了半天了,或多或少也能夠猜測出一些來。
從之前的言語之中,安平王猜測,應該是自己的好兄弟給自己熬湯的時候恰好被驍騎將軍給撞見了,但是,驍騎將軍看見了他,他卻是不知道驍騎將軍去過廚房。
緊接著,中間可能出了什麼誤會,這才導致了驍騎將軍對他的誤會。
而這誤會,就集中在這湯上,驍騎將軍說,這湯里是不是放了什麼不該放的東西,雖然並沒有明確的指出到底是放了些什麼,不過,通過驍騎將軍那凌厲的語氣,安平王知道,絕對不會是什麼好東西,大可能,應該是什麼毒藥。
如果說,這要是換了別人,安平王絕對會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將銀針拿出來一試真假。
可是,眼前的這個送湯的人可是自己的好兄弟,自己在這軍營之中唯一的溫暖,安平王縱然是懷疑任何人,也絕對不會懷疑到他的頭上來,人這東西啊,最怕傷的,就是心,恐怕安平王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點,自然是不會在這上面犯了錯誤的。
不過,依照自己對驍騎將軍的了解,這驍騎將軍絕非是個信口雌黃的人兒,如果不是有了充分的證據,又怎麼可能會說出剛才那一番底氣十足的話來呢?
安平王想到這裡,心裡頭有些不知所措,畢竟,對於他來說,一邊兒是自己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而這另一邊兒是自己敬重的驍騎將軍,於情於理,他都應該選擇相信自己的好兄弟。
沒錯,安平王不單單是這個樣子去想了,他還當真就這個樣子去做了,不過,好在這結局並沒有讓自己失望,在見到那人接過碗的時候,安平王的心裡邊兒是無比的慶幸和歡喜的。
「平王殿下,你先別喝,待他喝了你再喝。」
驍騎將軍末了又補上一句話來,雖然,那人的反應完完全全的超乎了自己的想象,可是,下藥的舉動也的的確確是自己親眼所見的,不管這最後的結果究竟如何,亦同樣不管當時的那一包白色粉末到底是不是毒藥。自己都絕對不能夠讓平王殿下冒這個險,哪怕,最後是自己錯了,平王殿下恨了自己,都無所謂。
事情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步,驍騎將軍也顧不上這許多了,眼下,他必須將自己的觀點堅持到底,不能夠有半點兒動搖的意思,畢竟,這需要付出異常沉重的代價。
聽到驍騎將軍這樣說,安平王到底還是忍不住了,眼睛裡帶著絲絲縷縷的憤怒,有些語氣不好的對驍騎將軍說道:「將軍屢屢懷疑,這其中必然是有誤會的,可是,將軍為何不將這誤會解除而要在這裡如此的咄咄逼人呢?將軍應該知道,人,最怕傷的,那便就是心了,心傷了,就很難再撫平了。」
安平王的這一段話本是專門針對驍騎將軍所說,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給自己的好兄弟抱不平。
或許,作為一個下等兵,是不能夠跟堂堂的驍騎將軍叫囂的,這本就是不敬,但是,這驍騎將軍字字珠璣,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蘊含著異常深刻的意思,而且還是針對自己的好兄弟,自己又如何能夠聽得下去呢?
驍騎將軍聽到了安平王的話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向那人的目光越發的耐人尋味,用自己那略帶滄桑的聲音重複著安平王剛才所說的這最後一句話,「是啊,最怕被傷的,是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