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沒有勝算
到底……是該說命運弄人？還是該說這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呢？若是爹娘知曉了自己懷孕，怕是打死也不會再承認這個讓他們丟盡顏面的女兒吧！
倘若如果林哥知道了，知道了我肚子懷了他的孩子，他會不會改變主意，不迎娶那個女人與自己成親呢？
倘若如果自己可以母憑子貴，為林哥生下一個大胖小子，那……林哥的母親會不會因為自家的孫兒網開一面，承認她一個兒媳婦兒呢？
倘若如果……蘇綉女想著想著，眼裡竟忍不住落下淚來，順著她那略有些蒼白的臉頰一點一點的向下滑落，臉上卻是心如死灰一般的漠然，除了那秀氣的娥眉微微蹙了一下，再與任何的表情預兆。
崔姨娘叫著這一幕，心裡是越發疼的緊了，慌忙扯下腰間的手帕，為蘇綉女擦去臉上的淚水，緊緊地握住了蘇綉女的手。
稍微緩了緩神的蘇綉女方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略帶歉意的向崔姨娘擠出了一抹微笑，眼神裡帶著滿滿的感激。
「姐姐……這……孩子的爹爹呢？」
崔姨娘吞吞吐吐有些猶豫，卻最終還是將心中所有的疑惑都給問了出來。
一個還未出閣的姑娘，竟懷了身孕，而且已經有了兩個多月，要知道，若是讓外人知道傳了出去，那結果可是真真的不敢想象啊！
崔姨娘之所以會問的如此小心翼翼，皆是因為蘇綉女剛剛的又哭又笑。無論是女人的直覺還是這種跡象，都表明了她的玲瓏姐姐與這孩子那從未出現過的父親之間定是有什麼解不開的心結，不然也不會如此。
也對！若是他們之間好好的，玲瓏姐姐也不會還未出閣就有了身孕，他該來迎娶她才對，如果不是因為這個，那玲瓏姐姐便應該是待在家裡安心養胎，又怎麼會跑到這種鬼地方來呢？
崔姨娘想到這，竟也垂了眼帘，到底還是沒忍住落下淚來。
聽到雲姨娘的話后，蘇綉女的臉上有了些許的變化。不再是那般淺淺淡淡的漠然，反倒是露出了一抹濃濃的笑容，這笑容裡帶著滿滿的幸福，濃厚得足以將蘇綉女之前所有的不開心和不快樂一併磨滅。
只是……這笑容卻只持續了還不到半刻鐘時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找不到一絲一毫的痕迹，彷彿壓根兒就沒出現過。
蘇綉女的玉手輕輕滑過她的小腹，慘白的臉上眉頭微微蹙起，接著是擠在一起，深深地皺緊了。
那剛止住的淚水再次悄然無聲的滑落，彷彿壓根兒就沒斷過，隨後便被吹散在風中，只留下一道道泛白的淚痕。
「爹爹？這孩子哪裡還有爹爹呢？」
再簡單不過的一句話，從蘇綉女口中說出來卻像是有千斤一般的沉重，帶著無限的凄涼和傷感，讓崔姨娘的鼻子又不由的酸了一下。
「玲瓏姐姐，我也從未拿姐姐當外人，如今有話我便也就直說了，說得不對的地方，還需得請姐姐諒解。」
「妹妹真心待我，我也早已經將妹妹當成親生一般，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姐姐，你乃是深明大義之人，如今，事情已經到了這般田地，哪裡還能隱瞞得下去？莫非姐姐當真能不顧天下人的唾棄和恥笑嗎？就算姐姐不在意，可姐姐的家人又該如何呢？那時候，別人的唾沫星子都可以將他們給淹死，姐姐當真就沒有想過這些嗎？」
「家人？哼」蘇綉女突然冷笑了一聲，這聲音里滿是蒼涼，隨後才又繼續開口道，「妹妹，我已經，早已經沒有家人了！」
蘇綉女說得很是認真，畢竟，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她與林尚書的事，家中又怎會一點兒也不知曉呢？
她性子倔的要命，自己已經做了決定的事就沒有任何人能夠改變，這次也是一樣。
不單單是蘇綉女的父親不同意，就連平日里極其寵愛她的母親也不肯點頭答應。
「林家門檻高，咱們蘇家是真真的高攀不上啊！」
這句話是蘇綉女的母親在勸解蘇綉女時說出來的，而這句話早已反反覆復的從蘇綉女耳旁經過，聽了無數遍，甚至可以說是爛熟於心了。
林家老夫人也曾直言，自己的兒子不日就將考取功名，入朝為官，定是要娶得一個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伴在身側，像蘇綉女這等身份卑微賤民之女，又哪裡會配得上呢？
蘇綉女從來就不會去在意別人說什麼，她在意的，是她的林哥對她許下的承諾，他既然說過會迎娶自己過門，那便就會迎娶自己過門。
於是，蘇綉女不禁違背父母的意願，辭退了所有上門提親的人，把蘇父氣的半死。
蘇綉女的腦海里還記得很是清晰，那一天，窗外下著淅瀝瀝的大雨，雨水打落在窗欄上，發出了滴答滴答的聲音，那便也是她待在蘇家的最後一日。
蘇綉女再一次趕走了風風火火而來的媒人，她以為，她也在期待，期待著她的林哥在不久以後就差人請了媒人上門向她提親，如果真是那般，她絕對會馬上點頭答應，幸福得不得了。
然而，蘇綉女這一次的任性徹底惹怒了坐在堂上的蘇父。
「嘩……」蘇父手一揮，長長的廣袖飛舞在空中，那桌上提親人的畫像紛紛落在地上發出了一聲低低的慘叫。
不要說是旁邊的蘇綉女，就連那見著這一幕也不由吃了一驚。
蘇家乃是商賈之家，而商人一直都是為官者所瞧不起的，商者，乃低微賤亂之職業矣。縱使是在有錢的商人，那也是沒又辦法與為官之人抗衡的。
於是，蘇家夫妻倆自打知道了蘇綉女與林尚書的事便十分的不高興，可是如何教育蘇綉女也聽不進去絲毫，倔的像頭牛，不撞南牆不回頭的牛。
這一次，臉色鐵青的蘇父到底是真真的生氣了，怒瞪著蘇綉女。
「孽女！難不成你還真是想氣死為父不成？林家那小子到底有什麼好的？竟能讓你如此違抗父母之命！你可知道他是不會娶你的！是不會娶你的！」
蘇綉女原本就在林老夫人那裡吃了閉門羹，林尚書沒了消息已經多日，被現下蘇父這麼一問，蘇綉女也不知是為何，竟打心眼兒裡頭一次對他的林哥沒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