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勸說
林尚書接旨時雙手竟然有微微顫動，太監捏著一把嗓子在講：「恭喜尚書，賀喜尚書！」
太子是儲君，未來的天子，全城百姓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將女兒塞進太子府，只求做幕中賓。
「多謝公公，不放公公留下來稍作歇息再回宮不遲！」林尚書不歧視人，完人也好，閹人也罷。都是一個態度。
「咱家就不留了！皇上看中此事交代了一定要慎重。這一路顛簸得倒不是人了，是聖旨！大人有心，咱家心領了。這要回去交差去了！」末了，公公實實在在給林尚書作個揖，「林大人，告辭了！」
來時驚天動地，只差擊鼓鳴炮，去時悄無聲息。越是安靜人就越是熱鬧。城北街坊都指著林尚書家，以為住在附近光輝真就能分到一點在自個兒身上，任何一點風吹草動就人給驚住了。
如今，林家嫡長女要做太子側妃，不少人伸長了腦袋在門外面觀望，都以為是嫁了自家女兒。「我的女兒啊！你可不能這麼傻啊！」劉氏開始出來時本就遲了，誰知道這會兒倒是跑得賊快，林玉華直接是幸福得快要暈過去，要不是看著人多勢大的場合，她能跳起三丈高。
劉氏是這麼想的，本來姑娘大了是要嫁出去。不過這人最好不要是皇室，一入侯門深似海，這入了皇宮還能經常見到嗎？不能啊！
想當初宮裡皇貴妃何其風光，在宮中地位僅次於皇后。生辰宴會請遍了城中名媛淑女，豪紳命婦。宴席大擺三天三夜。
背後靠著的鎮國公府更是一時之間風光無兩，有次為了林尚書沒有拿到鎮國公府請帖去吃席，劉氏還朝著林尚書發了好大一頓脾氣，因為這件事情劉氏還被城中命婦嘲笑了好久。
許是國公夫人不知道從哪兒知道這件事情，只是到場當日沒有人招呼。不過好歹也而是去了一次。
不得不說那次鎮國公府的富麗堂皇讓劉氏痴痴不忘好幾日。終日都在抱怨要是自己能有該是多好。
而劉氏打心眼裡就想要女兒嫁進府邸，最少是府內有人任官職，剩下來的都是經商，沒有一個遊手好閒的下人。
太子府就是未來的後宮，現在不娶還好一娶還要有兩位王妃在同一天與同一個男人拜堂成親。這些也是劉氏很難接受，對於女兒，重點是自己女兒劉氏是一定捨得的。
林玉華有些心煩因為自己還沒有選好嫁妝。不過現在問題是除了嫁妝，還有張尚書胞妹，林玉華從來沒有見過，「下去給我找找看有沒有畫工好的人去把張尚書胞妹給我畫下來。」
林玉華完全沉浸在成為太子側妃的美夢中。
「你到底是要怎麼樣？」林玉華實在不願意看著劉氏跟著自己在院子里轉悠，林玉華終於是怒了，「難道母親要我嫁不出去成了被人退婚的人
嗎？」
尋常人家被退婚倒是不影響只是次數不能太多，若是四年被退三次親就是很難嫁出去了。但是有一種情況，被皇親國戚被退親的人。
若是因為劉氏一點小動作就被人退婚了，劉玉華覺得自己能恨死她。
蜜糖在李玉明門外等候著。一大早就知道聖旨到了，看著林玉明房間里反正也沒什麼，「小姐你真的一點也不緊張。」
李玉命剛剛睡醒，一時大腦還不混沌，「你說什麼？」
「小姐你不知道啊？」
林玉命甩給人一個耐人尋味的眼神，「我一定要知道嗎？」
蜜糖甩甩頭，「這到不至於。」
「不過老爺在開始準備了。」蜜糖給林玉明洗搽臉帕子。
「準備嫁妝？」
「對啊！」蜜糖眼睛裡面流出的羨慕騙不了人，那日水光瀲灧晴方好，林玉明立於窗前光從側面，一字一頓道，「要是你覺得你羨慕，將來到你出嫁時我也來給你準備彩禮。風風光光從我身邊將你嫁出去。」蜜糖記住林玉明說這番話時慎重又慎重，「小姐為什麼不是從林府出嫁？」
那時候我們不在林府，也不知道你會不會在我身邊，林玉明目前記憶來看，蜜糖好像被她遺漏了。
要是哪天想起來了也說不一定。
林尚書接到聖旨就想去找找張尚書的聖旨，重要的也不是林尚書要看聖旨長得什麼樣。
他想看看張尚書是怎麼捨得將人嫁出去。張家人丁單薄這番做法不會惹來不快？
張尚書個人是不足畏懼，只是家族背景不可小覷。
劉氏在林玉華房間遊說一下午，口乾舌燥，端起茶杯茶水都被喝光了，著急道：「你就不能聽我一句勸嗎？」
林玉華還是好聲好氣對林氏 ：「母親，今日我嫁的是當朝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光耀門楣自是不必說的。將來若是祖宗保佑我有個一兒半女，即使成不了太子心上人，起碼晚來有依靠。這般母親不應該為我高興反倒為商賈之家那點蠅頭小利給蒙了心思。」
這一天林氏都纏著林玉華不放，林玉華念及自己還未出林家門，做不出來將劉氏給趕出去，只有一味好言相勸，但願母親能懂這番心思。世家大族那個不想抱著粗腿不撒手，自此風雨飄搖有人依？林氏做事歲狠辣非常，說起遠見實是沒有的。
林玉華平日性情乖戾，算不得什麼善茬，這會兒立在林氏面前，低眉順眼幾分未出閣女子的嬌氣越發明顯。說到底還是自己的女兒，怎麼會不想她榮華富貴呢？
林氏這一天也鬧夠了，聽了林玉華一番話倒不至於全然同意，暫時不會開口了。
林氏將人帶到自己面前坐下，林玉華一身四喜雲紋錦緞，頭上一隻金步搖，看著利落大方，討喜得緊。
林氏許是看出來了林玉華有些不滿，卻又不好說什麼。說話語氣也顯得有幾分意味深長，「若是太子不善待你？林府比之猶如螻蟻，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你如何是好？」
林玉華自打接到聖旨心眼裡儘是做著關於嫁入太子府以後風光無限的生活，林氏這番話就像是盆冰涼冷水猛地蓋頭一澆讓人背脊發涼。
林玉華徹底惱了，「母親儘是說這些，我好不容易等來今天，太子也是我中意之人，母親怎可如此說他？再者，女兒嫁入太子府定是要做受氣包不成？就算是出事我也不會回娘這兒叨擾！」談到激動處，林玉華兩行淚珠子就下來了。
若是剛才林玉華只是讓林氏有些難以再提起不要嫁入府，那麼現在林玉華就是讓林氏沒得話說了，「即使如此，你嫁便是。」
林玉華錯愕地看著林氏，哭一場便有這般成效，若是早些知道該多好？興高彩烈對著林氏道：「多謝母親成全。」
女大不中留，林氏今日算是真正體會到了。
「即是如此女兒仍是有個不情之請想要母親幫著一手操持。」林玉華一臉女孩兒家嬌羞模樣，蹲在林氏面前，雙手疊加在她膝蓋上。
林氏好歹也是從小姑娘時期過來的，一語道破她的心思，「你是想我給你準備嫁妝！」
「果然萬事逃不過母親法眼！」林玉華現在只得討好林氏。嫁妝是女子嫁入夫家的門面，這表面功夫都做不好還談什麼讓太子對她傾心呢？
其實漫長歲月中，成雙成對，攜手白頭的夫妻沒有一個是靠著表面功夫勾引住對方一輩子的，那說書中說的都是郎才女貌配成對，現實中雖有，不過要是真的過得下去還要靠內涵將人心留住。只是林玉華年紀尚輕，還沒能懂得這些。
相比較之下張尚書一家安靜許多，兩家同時接到聖旨在外人看來實是緣分，不過更多人說是皇恩浩蕩，不管旁人怎麼說。張尚書心裡是極其鬱悶，胞妹舍不下心中如意郎，做哥哥的自然是要挺身而出為她尋找夫婿，本想來是個大戶人家謙謙君子，沒想到竟是王族貴胄。
自打知道胞妹心心念念的人是太子李隆之後，張尚書夜晚翻去復來睡不著覺。胞妹是他手裡捧著的人自然知道她是什麼品性。
說不得，罵不得的人啊，那是。說的不是別人對她，而是他妹妹對別人。平日里連個粗使婆子伺候她都能得到上等糕點吃，更別說在她身邊的人了。性情溫婉於女子確是好事，一扯到歸宿就不是這麼回事了。
不過張尚書這個妹妹卻有一個特點，犟！身板單薄卻和驢一樣倔，單反是要做的事定是要做到了才算數。
當日就像是昨日，她立在門外候著，一動不動，張尚書悄悄觀察她幾次，紋絲未動，最後張尚書生氣了，「就算是去了他也不定要你！」
這話是張尚書對妹妹說過最重話了，只是人抬眼看他，眼中有欲出不出的淚，一眼就讓張尚書敗下陣來。這才去找了太子，本來就想她嫁個平常人家有他撐著這就算圓滿了，誰知。
庭院深深深幾許，現如今只有聽天由命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