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保小
黑夜中，高長祿不尖不細的嗓音猶如驚雷一般，打破了整個夜空的寧靜。
蕭燼赫然起身，作勢就要往外走，夏離見此，也悄悄的跟了過去。
雖然她現在還在幽禁之中，可跟著皇上走，應該沒有人會說吧？
其實夏離只是想看看皇后這胎能不能生下來而已，若是男孩，那必定會打亂宮中一片格局。
此時寂靜的後宮早以亂成了一團，長春宮更加，耀眼的火光把外面一片平地照的猶如白晝，宮女們端著一盆盆血水從內殿走出，像安妃賢妃她們早就已經到了，看到蕭燼來后，立馬屈身行禮：「臣妾給皇上請安，給貴妃娘娘請安。」
蕭燼大手一揮，抬眼看向進進出出不停的內殿，「皇后如何？」
話落，立馬有宮女太監搬上座椅給皇上坐，而安妃則不急不緩的回道：「皇後娘娘難產，如今還在大出血中。」
皇后難產，這個大家都不驚訝，要是她不難產，大家才會覺得奇怪，只是大家不過都想看看，皇后這一胎究竟能不能生下來？
光聽從裡面傳來的尖叫聲，蕭燼就皺緊了眉頭，看著那些都過來湊熱鬧的妃嬪，忍不住怒聲喝到：「都愣在這做什麼，看好戲嗎！」
「嬪妾不敢！」一些妃嬪嚇得行了禮后，就退出了長春宮，也就剩下幾個高位妃嬪在。
宮人也給夏離搬來了一個座位，不過她沒有坐，而是目光悠悠的看著燭火通明的內殿，眼中閃過一絲悲哀。
「本以為貴妃娘娘歇了，卻不想也來了。」賢妃不咸不淡道。
意思就是在說她明明在幽禁，怎可妄自出來？
夏離唇角微勾，淡淡的瞧了她眼，「本宮關心皇後娘娘，這個時候若還睡得著豈不是太沒人性了？怎麼，賢妃姐姐不希望本宮來嗎？」
兩人視線交撞，賢妃那雙總是帶著溫和笑意的雙眼此時卻閃過一絲精光，須臾，她才微微低下頭，「臣妾不敢。」
賢妃又如何？此時她位份最高，夏離心情好叫她一聲姐姐，心情不好又何必給她面子！
「行了，貴妃是與朕一起來的，賢妃，你如今怎麼如此多事了？」蕭燼不悅的瞥了賢妃一眼。
可以說，這是有史以來，蕭燼第一次沒有給她好臉色看，賢妃五指微緊，又連忙行了一禮，「皇上恕罪，臣妾只是擔心六皇子沒人照顧罷了。」
「六皇子又不是襁褓嬰兒，你以為他會像大皇子那樣，離了母妃就不能活么？」安妃忍不住諷刺一句，她老早就看不慣這賢妃，一個妃子又不是皇后，擺出一副賢德的模樣給誰看呢！
話落，賢妃明顯臉色一變，就連蕭燼也對她越發不滿起來，「安妃說的對，你就是把辰兒寵的太過，不然他豈會養成這般性子。」
面對蕭燼的斥責，賢妃不由深呼吸一口，恭聲道：「皇上教訓的是，臣妾日後必定像貴妃娘娘看齊。」
夏離冷冷的睨了她眼，隨即坐在蕭燼身邊，面無表情的看著那門裡進進出出的宮女來。
「啊！」皇后的一聲凄厲慘叫劃破天際，也讓人莫名打了個寒顫。
這時一個穩婆也滿手是血的跑了出來，神色匆忙的對蕭燼道：「啟稟皇上，皇後娘娘難產，此時已經大出血了，無論奴婢們怎麼灌藥也止不住那血，恐怕……母子……」
「無論如何，朕要母子平安！」蕭燼冷聲打斷了穩婆的話。
可穩婆卻越發為難起來，「皇後娘娘身子本來就弱，眼下能保住一個已經是勉勉強強，要想母子都保住，除非是大羅神仙下世啊！」
聽完穩婆的話，其他人臉色都有些微妙，唯獨蕭燼臉色很難看，聽著從裡面傳出的凄厲慘叫聲，蕭燼眉心緊鎖，一手緊緊攥著，手背上青筋暴露。
「保大！」
霎那間，所有人都看向發出聲音的夏離，見她一臉鄭重，不像是在開玩笑，其他人心裡難免有些不屑，皇上都沒說話，她以為自己是誰？
而穩婆也有些拿不定主意的看向蕭燼，良久，蕭燼才擺擺手，合上了眼席。
受到命令，穩婆立馬又風風火火的跑了進去，如今，是一刻也不能耽擱。
其他人看夏離的眼神也有些異樣，似乎沒想到她能代替皇上做這麼大的主，皇上寵愛她自己到了這等地步嗎？
不是夏離擅作主張，她只是把蕭燼內心的決定說出來了而已。
因為皇后這個孩子，根本就不該來到這個世間……
黑夜中，長春宮的火光把整片皇宮都映的微紅，也讓所有人都知道這裡發生的事，今夜，後宮的格局能不能改變，全看皇后這一胎了。
產房內，穩婆和太醫都忙的手腳不停，宮女也是端著血水一盆又一盆往外送，而皇后躺著的那張大床上，早以被鮮血染紅，皇后的手被吊在床頭，以往端莊秀麗的面容早已疼的扭曲到不行，她五指緊緊抓著繩索歇斯里底的叫喊著，幾近把那繩索拽斷。
「皇上說了，保大！」穩婆匆匆走進來，傳達了這樣一個命令。
下一刻，便有人把早已準備好的墮胎藥端來。
而皇后聞言，滿頭大汗的臉上全是掙扎，「不，不要，本宮不准你們傷害本宮的孩子！」
見皇后不肯配合，端著墮胎藥的穩婆也停住了腳步，為難的勸道：「娘娘，您就別為難老奴了，皇上說了，要保大！」
「不準過來！」皇后在床上拚命的掙紮起來，「你們若是敢動本宮的孩子，本宮定要你們五馬分屍！」
皇后激動到眼珠子都要瞪了出來，其他人都面面相覷的愣在原地，眼看皇後下身的血越來越多，再耽擱下去，到時真有可能一屍兩命！
穩婆不敢耽擱，立馬又返回屋外，把這裡的情況告訴蕭燼。
「荒唐！」蕭燼一掌拍在椅把上，面上全是濃濃的不悅，「你告訴她，這是朕的命令！」
話落，夏離卻突然看向蕭燼，「皇上，皇後娘娘若真不肯配合，到時一屍兩命也有可能，而且，太後娘娘那……」
其實皇后死了對大家都好，太后也不用再逼著廢后，只是所有人都在賭皇后這一胎到底是男是女？
當然，夏離也希望是個女孩，不然如果是男孩，還是皇后的嫡子，只要皇上還沒下旨廢后，那就是妥妥的太子，一個沒有母妃保佑的太子，在這兇險的後宮中會怎麼樣？
聽到她的話，其他人也跟著附和起來，「是啊皇上，皇後娘娘心意已決，誰勸也沒有用了。」
她們自然希望皇后死了，一個皇后，和一個無依無靠的稚嫩孩童，哪個威脅大？傻子都能想到。
良久，蕭燼才揮揮手，「依她所言！」
說完，蕭燼也像是用了所有力氣一般，整個人都矮了不少，他閉著眼，沒人看清她眼中的情緒。
可夏離知道，好歹是陪伴自己多年的髮妻，如何會沒有感情？
穩婆聞言也立馬往裡面沖，這一次，就是要斷了皇后所有的生機，然而皇后卻配合的很，好似一點也不怕死。
知道蕭燼此時心裡一定不好受，夏離不由握住他的大手，目光柔和的看著他道：「皇上不必自責，即是皇後娘娘的意思，您就當滿足她多年以來的心愿了。」
如果是夏離，她也會選擇保護孩子，這是作為一個母親最基本的東西。
聽到她的話，蕭燼卻沒有出聲，只是大手反握住她的小手，握的極緊。
夜空依舊被火光照的明亮，不知過了多久，皇后的尖叫聲也逐漸消逝，那一抹突兀的啼哭聲，才響徹整個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