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懷孕
廳內只有兩人的心腹宮女在,所以玫貴嬪這話說的也是格外篤定,夏離聞言並無驚詫與慌亂,而且疑惑的眨眨眼,「玫姐姐此話是何意?」
「你不必裝了!」玫貴嬪冷哼一聲,眼角微抬,「昨日我的人看到你的宮女悄悄扔了一個茶盞,本嬪給太醫查證過,裡面有媚藥粉末!」
說到這,她突然步步逼近,目光灼灼道:「貴妃娘娘根本就沒有給皇上下藥,是你給皇上下的葯,只不過皇上到貴妃娘娘那裡時才發作了而已!」
如果說夏離剛剛還有一絲緊張,那麼此時只是想笑,笑玫貴嬪這番信口雌黃的話也能說的這麼溜。
「嬪妾不明白貴嬪娘娘的意思,如若娘娘有證據,大可去揭發嬪妾,何必在這裡與嬪妾多費口舌?」夏離淡定的退後幾步,故意離她遠點。
沒錯,昨天她的確給蕭燼下了葯,不過不是媚葯,而是果黃粉,一旦嗅到梓樹花香,便會起催情之用,那日她在華雲閣就看到了幾棵梓樹,如若麗貴妃不截胡,那麼一切都不會發生,可是她又要故計重施,那麼就是她自作自受,忍一次兩次可以,但夏離可不想一直忍下去,怎麼也得討回點利息!
而那個茶盞的確是被紅露悄悄扔了,不過是摔碎了才扔的,聽玫貴嬪的意思,她或許是真的看到紅露扔東西,卻不知道裡面是什麼,故而編出一個媚葯的幌子來誆自己。
如若她露出一絲異色,那麼就真的露餡了,好在她反應夠快,不然就著了玫貴嬪的道!
「酈婕妤真是伶牙俐齒,若是我將此事告訴貴妃娘娘,你覺得,貴妃娘娘會怎麼想?」玫貴嬪唇角一勾,不由伸手覆上自己隆起的腹部。
夏離心中一緊,麗貴妃不比皇上,她可不會將什麼證據,若是被她懷疑到自己頭上,那她還會有活路?
「嬪妾不知道貴嬪娘娘什麼意思,您要是想說早就說了,又何必等到現在?」夏離握著錦帕,面上一片風輕雲淡。
話落,玫貴嬪不由眼眸一眯,就那麼直愣愣盯著夏離,後者也沒說話,因為她知道,玫貴嬪來這一定是有目的的,或者說,想和自己做交易?
「本嬪也不與你繞圈子,明人不說暗話,我可以替你保守秘密,但你也要替本嬪辦一件事。」
果然,聽到玫貴嬪的話,夏離嘴角微微一勾,隨意又悄然掩下,「沒有做過的事,貴嬪娘娘要嬪妾如何承認?」
玫貴嬪臉色一變,不由露出一絲怒意,「你……」
「皇上駕到!」
聽到殿外的通報聲,兩人都是神色一收,轉而規規矩矩對著大步邁進的蕭燼行禮,「嬪妾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
蕭燼一進來,本想扶起夏離,卻不出意外看到一旁的玫貴嬪,注意到她微微隆起的腹部,不由一邊扶起夏離,淡淡道:「你有身子,何必多禮。」
話落,他又瞧了眼夏離,「你素來不與其他人來往,怎的今日有興緻與玫貴嬪在這閑話家常?」
玫貴嬪不是沒有注意到蕭燼一進來就扶起夏離,她自己有身子都沒扶,反而去扶夏離,這讓玫貴嬪心中不由惱恨的緊。
可面上又是一副淺笑安然的神色,「是嬪妾待在院子里悶,便來找酈妹妹聊聊天。」
說著,她又十分得體的笑道:「既然皇上駕到,那麼嬪妾就先行告退了。」
夏離並未言語,就那麼看著玫貴嬪做出一副大度得體的模樣,繼而又逐步離去。
「你們聊的什麼?」蕭燼拉著她走出小廳,來到院中石桌前坐下。
石桌旁有棵梧桐樹,擋住一片烈陽,樹上知了也不停叫著,紅露等人立馬沏好茶端上。
「玫姐姐許是一個人太悶,想來女子懷孕期間情緒都會不定,不過如果皇上去看看她的話,玫姐姐一定會很開心。」夏離淡淡道。
蕭燼動作一頓,不由放下茶杯,一雙黑眸緊盯著她,「朕去別人那,你就不生氣?」
話落,紅露等人立馬退了下去,整個小院就只剩兩人。
夏離嘆口氣,隨即又嘟著嘴,喃喃道:「要說心裡不舒服肯定是有的,可皇後娘娘都能容忍,嬪妾這點小心思又算得了什麼?」
說完,夏離只感覺一道凌厲視線落在身上,在看蕭燼薄唇微抿,臉色晦澀不明,她嚇得立馬跪在地上,「皇上恕罪,嬪妾沒有其他意思!」
風一般的寂靜,而那道視線也緊緊落在她頭頂,夏離低著腦袋心思複雜,是她魯莽了,她差點忘了蕭燼還是個多疑的皇帝!
「昨夜之事,你可有聽聞?」蕭燼突然道。
夏離一愣,摸不清他的心思,卻也不敢欺瞞,只能點點頭,「嬪妾略有耳聞。」
蕭燼大手放在桌上,食指有一下沒一下敲打著桌面,「那你覺得,貴妃為何要那樣做?」
話落,夏離不由微微抬眸,見蕭燼臉色不明,沒想到她會問自己,或者是……試探?
雖然暗嘆伴君如伴虎,夏離還是半真半假回道:「嬪妾不是貴妃娘娘,不明白娘娘的心思,不過……嬪妾相信,其中必定有隱情。」
「什麼隱情?」蕭燼眸光一閃,盯著她頭頂的發旋聲音清淡。
夏離手心一緊,不由悄悄咽了下喉嚨,「嬪妾不過個小小婕妤,哪怕其中有隱情,也不是嬪妾可以得知的。」
沒錯,她的言下之意就是,哪怕麗貴妃是遭人陷害,她也不過是個小小婕妤,手在長也伸不到華雲閣。
知了聲盤旋在耳邊,配合著夏離的輕聲細語,蕭燼忽然一笑,抬手將她扶起,面色已然恢復正常,「朕不過隨便問問,瞧你緊張的。」
夏離眨眨眼,手心的確冒起了汗珠,不過這次也讓她長了個記性,她得時刻記住自己的身份,不然下次說錯了話可沒有重新來過的機會。
「嬪妾膽子小,皇上皺皺眉頭嬪妾都會被嚇到。」夏離心有餘悸的拍拍心口,一副鬆口氣的模樣。
見此,蕭燼不由揚眉一笑,「朕看你膽子大的很。」
說著,他便偏頭喊道:「來人,上棋盤。」復而又看向夏離,「今日,朕一定贏你。」
夏離得意一笑,「那嬪妾就等著。」
涼風習習,不同於清華閣的歡聲笑語,此時華雲閣卻是一片肅穆,擺設華麗的屋內飄蕩著陣陣果香,沁人心脾,而伺候的宮女卻是個個輕手輕腳,連大氣也不敢出。
麗貴妃坐於梳妝鏡前青絲散亂,面上不施粉黛,眼中惺忪的睡意可以看出,她似乎剛剛午憩起來,正由宮女伺候梳洗。
「皇上在哪?」須臾,她突然問道。
正在給她梳發的宮女手一抖,梳子瞬間掉落地上,嚇得她立馬驚聲跪倒在地,「娘娘饒命!」
麗貴妃微微皺眉,盯著鏡中的自己眸光一閃,「饒命?一件小事而已,在你心中,本宮就這般殺人不眨眼?」
「奴婢萬萬沒有這個意思!娘娘恕罪!」那宮女嚇得拚命磕著頭,一下一下響徹有力,也成了屋內唯一的聲音。
麗貴妃眼角一瞥,盯著宮女的眼中沒有任何溫度,「拖下去。」
下一刻,便有太監上前拖走宮女,哪怕那宮女還在求饒,麗貴妃也沒有理會。
直到屋內又恢復平靜,麗貴妃反而自己執起檀木梳子,慢條斯理的梳著長發,「皇上在哪?」
屋內所有下人身子一抖,還是花蔻上前一步恭聲道:「回娘娘的話,皇上此時……在清華閣。」
麗貴妃梳發動作一頓,嚇得所有人都是噓聲止息,連眼都不敢眨,深怕弄出聲響。
好在麗貴妃僵硬的面色很快又恢復正常,「本宮讓你查的事如何?」
花蔻眼角一斜,屋內其他人頓時悄然退下,這下她才悄聲回道:「回娘娘,奴婢有仔細排查,那日皇上喝的茶絕對沒有問題。」
「喔?」麗貴妃眼眸中頓時射出一抹冷光,「那這麼說來,問題就不是出在本宮這。」
話落,她又猛然將木梳拍在梳妝台上,眼中殺意不減,「別讓本宮抓到那個人,否則定讓她生不如死!」
敢算計她?麗貴妃又怎麼會輕易罷休?
後宮中永遠不會徹底平靜,而這場鬥爭才剛剛開始……
接下來一連幾日,蕭燼都是歇在夏離那,一時間夏離風頭可謂大盛,阿諛奉承之輩自然不減,而大家也在傳是不是麗貴妃要失寵了?
但所謂的風光都是給別人看的,夏離過的可謂是如履薄冰,深怕麗貴妃發現來找她麻煩。
而一眨眼來到行宮也有一月有餘,這日行宮舉行宴會,宴請地方官員,夏離等人也得出席。
宴席上笙歌樂舞,琴弦絲竹之樂不絕於耳,許是最近受寵的關係,這次夏離的位置還算靠前,可玫貴嬪還是壓了她一頭,由此可見皇嗣的重要性。
「怎麼今日不見妍貴人?」玫貴嬪突然問道。
其實夏離很不喜歡和她坐在一起,她的直覺告訴她,靠近玫貴嬪一定沒好事,可沒辦法,有些事情她不得不去面對,誰叫她如今只是個小小婕妤。
「許是來遲了也不一定,畢竟她住的地方離福秋殿較遠,就像淑妃娘娘也沒到一樣。」夏離微微淺笑,目光卻不由落在前面蕭燼身旁的麗貴妃身上。
她不知道玫貴嬪有沒有將那事告訴麗貴妃,可看麗貴妃如今不動聲色的模樣,她著實猜不透麗貴妃知不知道那件事?
可在說到柳淑妃,夏離也很奇怪,柳淑妃向來不是什麼安分守己之輩,可自從來到避暑山莊,竟沒有絲毫動靜,不來找她麻煩也就算了,而且還不爭寵,著實讓夏離格外不解。
「那可就糟了,皇上都到了,她們還沒到,待會皇上一定會怪罪。」玫貴嬪故作憂愁的嘆口氣,而近日她的面色越來越不好,有點氣血不足的模樣。
夏離就是瞧了一眼,所以才會如此警惕,哪怕她不會醫,此時也看的出玫貴嬪這一胎怕是懸,因而才會想要離她遠遠的,也怕惹的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皇上如此寵愛淑妃娘娘,又怎會忍心責怪?」夏離不咸不淡的一笑。
在看上面還在與地方官員談話的蕭燼,夏離只是垂下眼眸,端過酒杯輕輕一抿。
而就在這時,殿外突然急匆匆闖進一個宮女,仔細一看,竟是淑妃身邊的聽雨。
聽雨一進大殿,便對著上面行禮,「奴婢見過皇上,見過皇後娘娘!」
皇后認得她,不由沉聲道:「淑妃呢?怎的還不到?」
霎那間,殿內舞姬動作都一頓,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聽雨身上。
可是聽雨並不惶恐,面上甚至還帶著絲喜色,「回皇後娘娘的話,剛剛太醫查出,我家主子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