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風水輪流轉
夏離瞬間僵硬在原地,而片刻間蕭燼也帶著高公公幾人來到她跟前。
「有沒有事?」蕭燼拉過她手,雙眸在她身上掃量起來。
夏離反應還算夠快,覺得蕭燼應該是沒聽到她們的對話,於是立馬露出一絲委屈的模樣,「嚇死我了……」
「沒事。」蕭燼笑了笑,目光卻轉向一旁的蕭寒,「二弟是怎麼遇上離兒的?」
霎那間,夏離又是心頭一緊,目光不由偷偷看向蕭寒,深怕他亂說。
「路過此街時,發現嫂子一個人在這,不成想竟是與大哥走散。」蕭寒神色淡淡格外自然,也讓夏離鬆了口氣。
倒是高公公眉梢一動,一個小小婕妤讓親王叫嫂子,皇上還沒反對,看來這酈婕妤今後造化必定極大。
蕭燼聞言也是瞥向夏離,見她也瞪著眼看著自己,不由笑著道:「行了,我帶你去吃點東西壓壓驚。」
「不……不用了。」夏離小臉一垮,不由捂著腹部緊蹙嬌眉,「我……我身體不適,想回去休息。」
夏離很有眼力見,男人們談事,她還是迴避的好。
見此,蕭燼不由黑眸一閃,轉而看向高長祿,「讓人送酈夫人回去。」
「是!」高長祿領旨,立馬對後面兩個御林軍揮手。
而夏離也在御林軍的護送下逐步離去,直至消失在人群盡頭,蕭燼與蕭寒才一齊往另一頭走去。
等悄悄回到行宮后,夏離心跳還是久久不能回復。
此時黑暗已經籠罩在行宮每一處,紅露點燃燭火,見夏離面色異常的坐在軟榻上,不由走過去悄聲問道:「主子,怎麼了?是不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了?」
夏離搖搖頭,突然雙眼一睜,「紅露,你還記不記得,我之前那塊月白喜鵲錦帕是什麼時候丟的?」
「錦帕?」紅露抬頭回憶了片刻,這才接著道:「自從太後娘娘壽宴后,便沒有見到主子帶了。」
頃刻間,夏離頓時腦中靈光一閃,拍著大腿一臉恍然大悟。
她就說原身怎麼可能很睿親王有一腿?原來哪怕錦帕是那個晚上丟的,也就是說,那個花叢中醉酒的男子竟是睿親王?
想通后,夏離又喜又悲,喜的是還好她跟睿親王沒有關係,悲的是手帕還在他手裡,這要是被人發現,她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可是蕭寒應該不會自己沒事找事吧?畢竟與宮妃私通對他的名聲也不好。
「主子您怎麼了?皇上剛剛帶您去了哪?」紅露笑嘻嘻的道,似乎以為蕭燼是帶夏離出去玩了。
的確是去玩,可這一次卻差點把夏離嚇的三魂走了六魄,本來差一點她就可以逃離這個罪惡的牢籠,可惜,她還是沒逃的掉,看來,這座深宮將是她最後的歸宿。
夏離嘆口氣,心情格外複雜的看向窗外的圓月,既然逃不掉,那就勇敢去面對。
「紅露,你這樣……」夏離伏在紅露耳邊低語幾聲。
「主子,這……」紅露有些猶豫,可在看到夏離面上的堅定時,卻又只好點點頭。
等她出去,昏暗的房間中又只剩下夏離一人,她邁步來到梳妝鏡前,從小匣子里拿出一個小藥包,清澈的雙眸中閃過一絲幽光。
既然註定留在這深宮,她又何必任人宰割,與其被動,不如主動出擊!
夜黑的總是那麼快,對於宮中女子而言,最可怕就是這漫漫長夜……
華雲閣。
屋內燭火通明,亮的耀眼,只見麗貴妃一襲錦帕紗衣裹身,正懶懶的靠在軟榻上,由宮女揉著額心,而她則閉眼假寐著。
就在這時,屋外突然走進一名宮女,她輕手輕腳來到麗貴妃跟前,悄聲道:「娘娘,她來了。」
屋內伺候的宮女不少,只見麗貴妃揮揮手,下一刻,所有人都跟著退出去,而麗貴妃也微微抬眸,一雙妖嬈的丹鳳眼攝人心魂。
而這時,只見屋外走來一名腹部微挺的女子,她許是有些緊張,眼珠子一直在打著轉,直到來至麗貴妃跟前,她才彎腰福身,「嬪妾見過貴妃娘娘。」
屋內燭火通明,麗貴妃眼角一斜,便看到她面上的緊繃,不禁唇角一勾,「你是個有身子的人,何必多禮。」
話落,女子不由身子一顫,隨即在一旁宮女的攙扶下,坐在一旁圓凳上。
「不知……娘娘深夜傳嬪妾來,有何吩咐?」女子雙手揪緊手帕,看的出她心中似乎格外忐忑不安。
沒錯,女子正是玫貴嬪!
如果夏離在這,一定會驚嘆,原來玫貴嬪竟然是麗貴妃的人!
「本宮交代你的事,你可有辦妥?」麗貴妃語氣清淡,面上也是風輕雲淡。
可玫貴嬪聞言卻是『刷』的臉色一白,瞬間跪倒在地,「還請娘娘多給嬪妾一點時間!」
麗貴妃眸光一厲,「時間?本宮給你多久時間了!」
「娘娘,嬪妾……嬪妾只是還沒有籌備好……」玫貴嬪面上全是慌亂不安,連呼吸都是有一下沒一下。
見此,麗貴妃突然抬起玉手,一旁宮女立馬攙扶她起身,慢慢走下軟榻,俯身捏起玫貴嬪下巴,目帶鋒芒,「你別忘了你父親還是本宮救回來的,想過河拆橋?你覺得自己有這個能力么?」
對上這張絕代風華的面容,玫貴嬪卻猶如看到什麼洪水猛獸般,不由紅著眼眶,一把抱住麗貴妃的腿,「娘娘,我求求您在嬪妾一點時間,嬪妾一定會把事情辦好的!」
麗貴妃絲毫不顧已有身孕的玫貴嬪,直接腳一甩,玫貴嬪瞬間跌落在一旁,緊張的捂住自己腹部。
「給你時間?等到那個時候,那個小賤人都爬到本宮頭上了!」麗貴妃鳳眸一眯,突然陰惻惻道:「你以為懷上孩子就可以扶搖而上了?呵,難道你忘了你這孩子是怎麼來的?」
玫貴嬪瞳孔一散,瞬間絕望的癱坐在地上,周身環繞著一抹悲哀氣息。
麗貴妃冷哼一聲,接過宮女地上的茶,輕輕一抿,眼眸微抬,「本宮給你半月時間,你若還不動手,那也休怪本宮不講情面!」
「娘娘……」玫貴嬪淚如雨下,她一手覆上自己隆起的腹部,微微低頭,眸中突然閃過一絲慈愛。
可不知道想到什麼,那抹慈愛卻被一抹絕望給淹沒,漸漸的,她閉上眸,吐出一口濁氣,聲音悲哀低沉,「娘娘放心,嬪妾一定不辱使命。」
麗貴妃眼角一抬,繼而走進內殿,只留下一個絕代風華的背影給她。
在這宮中,所謂的風光不過是給別人看的,其中的艱難卻也只能自己咬牙吞下,誰都有身不由已的時候,只是看每人的選擇而已……
次日,就在大家以為夏離失寵之際,蕭燼終於光明正大的來到清華閣,不禁讓那些暗中觀望之人又摔碎多少瓷器。
涼風習習,夏離與蕭燼坐於院中石桌前,彼此都認真鑽研著棋局,無人敢鬆懈。
吃過虧的蕭燼自然不敢在小看夏離,縱使如此,這次他與夏離也是棋逢對手,打了個平局。
「朕從未想過,女子中還有你這般高手。」蕭燼端過茶杯,謂嘆一聲。
夏離撐著小腦袋,微微一笑,「各人都有各自的長處,只是鑽研不同,就像嬪妾就不會什麼長琴書畫之類的才藝,不像皇上,都有涉獵。」
一抹涼風拂過額前,夏離笑容淺淺,不由讓蕭燼一愣,隨即放下茶盞,捏下她小臉,「朕倒是不知,愛妃竟這般會拍馬屁。」
「嬪妾只是實話實說罷了。」夏離聳聳肩,神色格外自然。
一些暗中觀望的奴才們腸子都要悔青了,早知道酈婕妤會復寵,她們就該好好伺候,不像如今……
「主子,戌時了。」紅露突然上前一步,恭聲道。
夏離看向蕭燼,後者面色不變,「傳膳吧。」
「是!」紅露忍住心頭的喜悅,立馬轉身去傳膳。
要知道皇上留下用晚膳,這就代表著皇上晚上會留下來,這樣一來,今後就不會有人小看主子了。
可就在這時,高長祿忽然從院外進來,猶豫片刻,還是恭聲道:「皇上,貴妃娘娘……身子不適,您要去看看嗎?」
話落,還未走遠的紅露頓時腳步一頓。
夏離卻是淡淡看向蕭燼,而後者只是沉吟片刻,這才對上夏離視線,「朕下次再來看你。」
說完,卻是直接大步離去,先前的柔情竟是半分不見。
「嬪妾恭送皇上!」夏離並未留人,只是目送蕭燼離去。
而紅露也是面色不明的走上前來,臉上並與憤怒,反而帶著抹微妙,「主子,您說,我們會成功嗎?」
夏離眉梢一挑,重新坐於石桌前,目光投向棋盤,伸手一粒粒拾起白子,「等著不就知道了。」
她淡淡一笑,飄忽不定的視線漸漸那被茶盞上……
縱使不在宮中,可只要有皇上在,這些女人之間的爭鬥便不會罷休。
用過晚膳后,絲雯來了,夏離也被請到皇后住的鳳鳴閣。
天邊的霞色已經降下,黑夜又籠罩住整片天地,對於宮中女人而言,夜總是黑的那麼快,夏離來到鳳鳴閣時,皇后正在沏茶,動作行雲流水大氣自然。
夏離知道,沏茶能安撫一個人煩亂的心靈,這是皇后的習慣,也就表明,她內心並不想表面那般平靜。
「嬪妾給皇後娘娘請安,娘娘吉祥。」夏離彎腰行禮。
皇后眼眸一抬,「起吧。」
話語間比起初時倒要隨意的多,畢竟她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那些客套話自不必在說。
夏離知道皇后找她來所謂何事,但也沒有挑明,反而繼續打著哈哈,「娘娘這茶藝真是越發嫻熟了。」
見她抿口清茶,似乎真在認真品茶,皇后反而臉色微沉,「本宮找你來所謂何事,你不會不知道吧?」
夏離放下茶杯,拿出錦帕輕拭去嘴角的茶漬,淡淡一笑,「娘娘放心,嬪妾已經想好怎麼做了。」
見此,皇后這才滿意的緩和下臉色,轉而隨意問道:「聽說先前麗貴妃又從你那截走了皇上?」
屋內燭光閃爍不明,茶香沁人心脾,莫名讓人一切心緒安定下來,夏離眨眨眼,頗為不滿的握緊拳頭,「是啊,不知為何,這貴妃娘娘總是喜歡針對嬪妾!」
皇后微微勾唇,正欲開口之際,屋外的絲雯突然急匆匆走了上來,繼而伏在皇后耳邊低語了幾句。
而皇后的臉色也從暗忽然轉向明,眼中竟還帶著絲得意,見夏離還在看著自己,她不由揮揮手,「行了,你退下吧。」
「那嬪妾先行告退。」夏離也聽話的默默退下,卻沒有放過皇后眼中那抹掩飾不住的得意。
直到出了鳳鳴閣,走在寂靜無人的長廊中,紅露這才忍不住問道:「主子,怎麼您這次這麼快就出來了?」
抬頭看向那輪皎白的圓月,夏離嘴角也帶著抹笑意,「皇後娘娘高興了,自然就放我回來了。」
風水輪流轉,這次,她也終於扳回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