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嬰鬼慘案
府衙。
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無憂頂著兩枚碩大的黑眼圈起身。
昨夜嬰鬼啼哭入夢，擾了他一夜好眠，唉。
紫晶倒是睡得安好，又恢復了英氣的女俠模樣。
無憂腳步虛浮地走向紫晶，問她今日有何安排。
紫晶盯著無憂烏青的雙眼，淡淡道：「無憂，你這副樣子好似惡鬼纏身了似的！」
無憂虛弱地道：「我只是夢魘了，沒有睡好。」
紫晶坐下，為自己煮上一壺花間露，給無憂倒了一杯，道：「看來你還未習慣這捉鬼捕快的生活，來，先喝杯茶醒醒神。」
無憂無言，看著神清氣爽的紫晶，心中感嘆女俠真是好氣魄。
紫晶品著茶，又道：「今夜我會審問嬰鬼，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可以旁聽。下午嘛，無憂還是和無影出去散散步，換換心情。」
說曹操曹操到，無影此時回來了，因為飯點到了。
飯畢，無憂並沒有出街，而是在屋中補眠。他這一覺睡得極為安穩，一覺醒來，已到了掌燈時分。
無憂想起紫晶要審問嬰鬼之事，急忙起身前去紫晶的辦公之處。意外的是，這次紫晶將他帶入府衙後院的地窖中。
地窖中漆黑一片，紫晶卻不打火把，她在袖中翻出一顆鴿蛋大的夜明珠，夜明珠溫潤的光照亮了地窖的暗道，暗道初狹，越走越寬，在盡頭處恍然開朗，空中飄著諸多混沌明滅的光球，地窖不再晦暗。
紫晶道：「這些都是我在黎州府捉拿的待破案的游鬼，別怕，他們的殘魂已被我封印在這些光球中。」
無憂點了點頭，問道：「那哪些是嬰鬼呢？」
紫晶指著幾個躁動不安的光球，答道：「嬰鬼生性好動，想來這些便是了！」說罷，她念出符咒，那幾個躁動不安的光球破裂，嬰鬼呱呱墜地，卻都是光裸的女娃娃，她們嘻嘻一笑，爬向無憂。
紫晶笑道：「看來無憂很招嬰鬼們喜愛呢！」
無憂駭然，急出一身冷汗，結巴著道：「怎、怎麼辦？」他呆若木雞，一動不敢動，生怕嬰鬼們咬他。
紫晶沒有回答無憂，皺眉沉思，奇道：「怎的都是女娃娃？」
嬰鬼們一聽此言，頓時露出兇惡的目光，紛紛攻向紫晶，一副要將她撕碎的模樣！
紫晶並不懼怕，淡然念咒，再次把她們囚禁在光球中，溫聲問道：「嬰鬼，我並沒有惡意，柳溪村的溺水案是否是爾等所為？」
「咯咯~咯咯咯~」嬰孩們撲閃著幽綠的眸子，詭異地笑道：「女孩子~女孩子~」
無憂問道：「為何？」
「女孩子！女孩子！」嬰鬼咿咿呀呀，反覆重複著這句話。
紫晶眼裡閃過一絲怒色，片刻后，聲音清冷地道：「我明白了，如若我猜得沒錯的話，這些都是被溺水而死的女嬰，也是被村民殺死的棄嬰。」
無憂大驚，道：「自己的親生骨肉，他們怎下得去手？」
紫晶淡淡道：「我也是棄嬰。」
無憂一時無言，不知說什麼才好，他向來不擅長安慰人。
紫晶又道：「被父母殺死的嬰孩戾氣極重，那柳溪又是村民洗衣取水的必去之地，想來是嬰孩報復，待查明誰家有臨盆過的嬰孩，一問便知。至於那柳妖，恐怕也有故事吧。」
柳溪村。
紫晶帶著無憂連夜查訪，那些溺亡的受害者家中果然都誕生過女嬰。在紫晶的追問與恫嚇下，他們承認了自己犯下的罪行。紫晶冷笑一聲離開了，這一切的因果都是他們自作自受。
柳溪邊，紫晶和無憂靜坐著。
月明星稀，溪邊一片寂靜。
無憂感受到紫晶周身極低的氣壓，小心翼翼道：「紫晶姑娘……」
紫晶道：「嗯。」
無憂道：「我們回去吧。」
紫晶道：「噓，安靜，會會柳姬。」
話音剛落，綠色的流光再次點亮整條溪水，一個陰鬱的聲音響起：「你們來了，還我孩兒。」那綠色的流光顏色逐漸變深，溪水突然沸騰起來，變成了血紅色，觸目極為可怖。
無憂大駭，一股腥甜的味道撲面而來。
紫晶淡然，肯定地道：「她們不是你的孩兒。」
柳姬似乎被這句話刺激到了，忽然癲狂起來，惡狠狠地道：「閉嘴！她們就是我的孩兒！」
紫晶搖搖頭，又道：「唉，可憐的母親。」
「哈哈哈…哈哈哈……母親，我不是一個好母親！」柳姬獰笑，她目光獃滯，轉而幽幽道：「三年前，我滿懷期望地誕下了一個活潑健康的女嬰，初為人母的喜悅卻沒有維持一盞茶的時間。我偷聽到婆婆要將女兒送作「溪流兒」，這是村中重男輕女的人家一貫的做法。我不肯，他們趁我熟睡時，夜裡偷走了我的女兒，我的女兒…發瘋的我被夫家休棄，我日日在溪邊尋找女兒，直到餓死溪邊……
無憂喃喃道：「唉，作孽呀~」
紫晶面露同情之色，道：「枉死的你不肯去地府，守著尋找女兒的執念棲魂於柳樹之上。你目睹了一個又一個溺亡女嬰的惡事，收留了枉死的嬰鬼做義女，幫她們報仇，對不對？」
柳姬目露怨恨之色，咬牙切齒道：「他們該死！我恨不得將他們碎屍萬段！讓他們永世不得超生！哈哈哈，我做到啦！我做到啦！」
紫晶搖了搖頭，道：「嬰鬼無辜，被你的仇怨操控，一直無法轉世投胎，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柳姬仿若未聞，自顧喃喃道：「女兒，我的女兒，你到底在哪裡？」
紫晶目光凜然，看向虛空，道：「你的女兒應該早已轉世投胎，承歡在父母的膝下。你不要再執著於仇怨了，天道輪迴，自有定數，去地府伏法吧！」說罷，她暗念符咒，柳姬消失了。月華之下，柳溪回歸平靜，波光粼粼，溪水如碧玉般。岸邊垂柳在水面倒映著自己枯萎的影子，彷如風燭殘年的老者一般，頃刻間失去了生機。
無憂問道：「柳姬呢？」
紫晶指著自己袖中的氤氳的光球，道：「在這裡！快回去吧！今夜我們便為柳姬和嬰鬼招魂，她們娘幾個做個伴，引她們去地府吧！我只能幫她們到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