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你兒子說的是哪個村的丫頭？”李大媽問媽。
“就是你外甥女那個村的。”媽回答。
“這還真巧了。是誰家的丫頭？”
“胡玉山。
李大媽點著頭，默想了幾秒鍾之後說：“這家人我倒是沒有見過，但是聽我外甥女說起過他們家的事情。”
媽一聽李大媽這樣說，便就盤問了起來。
“你外甥女對你都說了些什麽？”
“也沒有什麽，就是上次來串門門的時候，我們閑聊了一陣。”李大媽低下頭，露出一種我無法形容的笑容。
“我們都一個村子裏住了幾十年了，你就不要對我藏著掖著了。我一直都把你當作姐姐看待，這妹妹好不容易向你打聽個事，你看你還給我賣什麽關子。”
“這哪是賣什麽關子。”
“你剛才不是說了你知道一些胡家的事情麽？怎麽我這一問，你又開始支支吾吾的不肯講了呢？
“其實也沒什麽，你就不要問了。”
“您看您，這是什麽話。您說，妹妹我平時對你咋樣？是不是對你像親姐姐一樣？隻要是你跟我張過口的事情，我什麽時候拒絕過你。”
“這我清楚。隻不過，這你們阿文的婚事都定了，我再說些什麽———這不是明擺著破壞你們兩家的好事不是。”
“看您這話說的，這怎麽能算是破壞呢。這您說的是什麽還不一定呢。說不準，您說的話根本就影響不到我們家阿文的婚事。”
“如果是那樣的話，自然是好。隻不過，怕就怕在我給你說了之後，你可就不這麽認為了。”李大媽轉動著眼珠，歪著腦袋說。
“這事很不好嗎？”媽憂心忡忡的問。
“這要看對誰了。要是交給這思想比較封建的人家，像胡家的這種丫頭，是根本不會有人家願意迎娶的。不過，按現在人的看法來說，這也不算是什麽醜事。隻不過有些人會有一點在意，還有些人呢，就一點都不在乎。”
“您說的到底是什麽事？”媽迫切的問，“您倒是說給我聽聽啊！這眼看我們阿文馬上就要與春麗這丫頭定日子了，這要是她以前真做過什麽讓人難以啟齒的事情，我們家阿文娶了她以後，還不遭到別人的恥笑？這男人最在乎的就是麵子了。”
“我也是這麽想的。所以剛才一直在想，應不應該告訴你。這告訴你吧，這年頭媳婦並不好娶，這萬一要是因為我耽擱你們家阿文的婚事，讓他結不成婚，我這就不是在造孽嗎？這要是不告訴你吧，你說等你們阿文結婚了以後，如果再出現什麽不好的事情，我這心裏啊，指不定會不好過。也肯定會埋怨自己，當初沒有告訴你們這件事情。還有再就是，我怕我說了以後，你們說我壞了你們家的好事。我這就算是有一千張嘴，到時候恐怕也沒地方說理去。”
“沒事。您說，我們感謝你還來不及呢，怎麽還可能怨您呢。”媽說著就從桌子上取出一次性茶杯，給李大媽倒了杯茶，然後遞給她。
李大媽接過茶，先是吹了吹茶杯裏麵冒出了的熱氣，然後才小啜了一口。
“其實也沒什麽大事，就怕你們家在乎與不在乎了。”
“那您先說來聽聽，要是真沒什麽，我們也會感謝您的。”
“那我可真要說了？”李大媽看著媽認真的說。
“沒事，您說。”
“今年夏天的時候，我外甥女在我家來過一次。我們之前說什麽來著，我現在倒是給忘了。總之，在我們聊著聊著大概聊了半個小時的時候，她就提到了這個胡家。”李大媽仰著頭，這時好像又想起了什麽，“我們當時好像說的就是和婚姻有關的一些話題。我們聊著聊著，她就說到了胡家的這個女兒。”
“那這麽說，問題是出在這個丫頭的身上，和那兩口子沒啥事了？”爸突然向李大媽問道。
“這才說到哪跟哪？人家說的是什麽你聽明白了嗎？這才剛開始說，你打什麽岔？”媽看著爸說。
“我覺得這婚事都定了，該問的事情我們都問過人家了，人家也直言都告訴了我們。我看你呐，就再別向李姐盤問親家家的事情了。我看他們兩口子人挺實在，也好說話，什麽都為我們著想———這麽好的親家，即使女兒以前有些什麽不好的事情，現在也都過去了。老是問這些有的沒有的事情，有意思嗎？”爸有些氣憤的說。
“他爸啊！還是打聽清楚了為好。這現在娶個媳婦不容易，要是什麽都不打聽，隻憑人家說的事情為準，稀裏糊塗的就娶了這門親。到時候要真是出個什麽差錯，你這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怎麽可以這麽隨隨便便就信了人家的話。”表叔手指間夾著一根香煙說，“就算是有人在其中信口胡說，多打聽幾個人也就明白了。我不相信他所有的人都是在信口胡說。”
“他表叔說的是，”媽接話說，“況且這李大媽也是出於好心，怎麽會說謊造謠呢。您說是吧？”媽看著李大媽說。
“我也是聽我外甥女說。怎麽胡故意扯謊話欺騙你們。”李大媽露出一副非常委屈的神情說，“再說了，如果你們不願意聽，我大可不必對你們說。我這也怕好心辦壞事，惹別人埋怨。”
“您這是什麽話，您肯定是為了我們好。這個我是知道的。”媽握著李大媽的手說。
“聽他爸的意思，好像是我故意要破壞你們家的好事似的。”李大媽瞥了一眼吧，然後接著說，“這你們要是不願意聽，我還懶得講呢。我想我還是趁早走了好了，要是等會你們家要是再出個什麽亂子，恐怕就是我的過錯了。”李大媽拎起酸菜，起身準備要走。
“您這是幹嘛。”媽拽住了李大媽，“別管他，他一個大男人知道什麽。一天除了和畜生打交道，剩下的人就是我了。她聽不懂人話，也是常事，您千萬不要介意。這樣吧，我們去裏屋聊去。”媽說著就拽著李大媽進了裏屋。
說是裏屋，其實就是爸和媽的臥室。門沒有關，我就坐在門的旁邊，她們說的話我聽的是一清二楚。
“阿文婚事眼看就要成了，這半路又殺出了程咬金。大嘴李是什麽人她不清楚嗎？說別人家事情的時候，十句話裏麵有八句是自己編出來的。您也不勸勸她，怎麽也跟著起哄呢？”爸看著表叔說，“這樣下去，如果她真的聽出來點什麽，再跑去問人家，這又不是明擺著鬧別扭的事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