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真兇
大約亥時,烏鴉已經靠在床邊,手中沒拿那口刀,閉目,這次姑姑給他點了根香,怕去的遠消耗魂力,只可惜返魂香並未帶在身上。
大家都開了天眼,烏鴉的魂體從身上一站起來,天一和張澤宇抬起他的身體將他放進路虎車後座,烏鴉已悠悠飄出窗外立於車前。
所有人上了張澤宇的路虎,開始跟隨烏鴉。
烏鴉沒有絲毫遲疑向一個方向而去,由於要照顧到追蹤的人,他一直在大路上飄蕩,不然直線過去是最簡單不過的。
車子行駛了大約快四十分鐘了,大家都有些懷疑這個人是怎麼將楚梅這麼遠弄到張澤宇的會所的?既然想陷害澤宇又何必選這麼遠的地方?
他可是直接殺死了楚梅並非脅持。
一直到走城村相交的地方,這裡有一片極老舊擁擠的建築,一條巷子進去,幾乎每一家都在外面掛著,「空屋出租。」
而一座樓的入口往往是一扇大鐵門中間開的那個小門,院子里橫七豎八停著自行車,堆著雜物,一人高的位置還拉著橫七豎八的繩子,掛著晾曬的衣服。
烏鴉拐入一個兩輛自行車可以并行的小衚衕,大家只得各拿東西,下車跟隨。
這個衚衕特別深長冷幽,旁邊的建築都在加蓋,陰冷的很。
一直走到快盡頭,他停在一個建築跟前,指了指這座房子,穿牆而入。
這家院門緊閉,大家決定由阿荷敲門,雖然她的氣質決然不像要來租房的人,可只有她露面比較少,如果和兇手打個對臉可以降低懷疑。
敲了半天門,一個低矮的老太太才應聲打開個門縫,很不友好,抬頭斜眼看著阿荷,「幹啥?」
「想租間房。」阿荷輕聲細語。
姑姑他們站在一邊,只有我跟在阿荷身邊,怎麼形容呢?那老太太一張嘴,簡直就像地獄之門打開,那股子味兒就像腌了千年的鹹魚,一個星期踢球沒洗的襪子,三伏天露天放了一個星期的白切雞。
我差點當場吐了,阿荷若無其事看著她,手放在身後,對同伴發出信號。
老太太牙都快掉光了,嘴巴黑洞洞的,慢吞吞說,「沒房了。」就要關門。
周天一衝出來飛起一一腳,踹開門,連老太太一起踹倒在地。
平時憐貧惜老的姑姑和阿荷理也沒理她,邁開腳步進了院子,烏鴉飄在院里的梧桐樹間,正在扭曲掙扎,二樓一扇窗子打開,一個人影在站黑暗中伸出手在對烏鴉施法。
「我操!」張澤宇從包里摸出一個黑色物事,我還沒瞧見是什麼東西,他掄圓手臂,「嗚」一下瞄準窗子扔了上去。
那東西是圓形黑色,分量不輕夾著鈍物破空的聲音向窗子飛去,咣一下正中面門,扔東西的時機,張梅遠動作像只啟動的獵豹,迅捷地躥上了樓。
姑姑緊隨其後,周天一最先跑上去,手裡拿著一柄雲展,那是我從未見過的法器。
銅柄,黑流蘇……只聽師父說過祖上傳下來過一柄「獅鬃銅柄展」,是珍藏的寶物,沒想到今天天了眼,見到了真東西。
周天一來開門都懶得開,甩起雲展從窗子直接抽打進去。
那人想是被張澤宇砸得不清,又遭到抽打,倒地捂住臉,正在呻吟,指縫裡向外流血。
張梅遠踹開了門,抱臂站在他面前,「這毛蛋孩子是誰啊?」
那人不管從體型,衣著,頭髮.……怎麼看都是個年輕人。
姑姑一見他,一腳上去將他的臉踩在地上,「這人殺了秦蘭,分開身體部位給人寄回家,早他媽不是人了。」
周天一拿著雲展沒頭沒腦地抽打在那人身上,打得他鬆開手哀嚎著一陣亂翻。
這時我才看清他臉上有一道帶弧形的縱向傷口,很深從額頭一直斜歪到腮幫,像條血月牙。
掉在地上的兇器是一面舊舊的銅八卦,想是張澤宇的法器。
他走過去撿起那隻沉重的八卦,推開周天一,舉起八卦開始沒頭沒腦地砸那個年輕人,嘴裡還狂罵,「操你個吃裡扒外的方啟航,老子現在就做了你。」
只聽「咔」一聲脆響,那隻銅八卦嵌入了年輕人的腦殼——張澤宇把他的前額骨打裂了。
張澤宇呼呼直喘氣,姑姑怕當場把他打死,連忙拉開張澤宇,那人此時掩面低聲笑了起來……
幾人還沒來及問一個問題,只聽由遠及近響起了警笛聲……
張澤宇扛起方啟航,對大家喊,「快走,這人萬萬不能交給警方。」
烏鴉在路口瘋狂鳴笛,他已經回魂,坐在駕駛室,大家蜂湧而出,看似無序,一個接一個跳上車,用時不到一分鐘,就完成了從現場上車、發動、逃逸等一系列動作。
等我們七拐八拐在衚衕里憑著烏鴉出奇的方向感逃走時,警車方才一邊打聽位置一邊緩緩駛到了事發地點。
而此時我們早已離開衚衕向著安全的康庄大道上飛馳。
這男人被我們拉到了張澤宇的秘密倉庫,一個位於農村偏僻之地的宅院。
大門外栓了只黑背,它警覺地站起來,發出威脅地低吼,張澤宇吹了聲口哨,它又卧下來。
門口值班室里出來一個剃著平頭的年輕男子,整條左手臂上紋著蝌蚪一樣的符紋。
他看到竟然來了這麼多人,一愣,見張澤宇一手的血,也不多問直接拉開大門,烏鴉把車開進院子中。
張澤宇好像比周天一還生氣。
他一把抓住這年輕人的領子,將他拖到地上,男人已經站不住了像條狗一樣躺在水泥地上不動。
這個院子的水泥地很平整,整個地面是斜的,斜向東北方向,那裡有個下水的滴漏,比普通滴漏大三倍。
我一進院子就感覺陰冷陰冷,院子很大,沒有種樹,經過一白天的陽光暴晒不應該這麼涼,再說現在都已經有人穿裙子了。
我抱著臂,阿荷拿了件衣服給我披上,大家都出奇地沉默。
張澤宇蹲下開始扇那男人耳光,一連打了數十下,直到男人嘴角流血才放手,男人嘴巴一張吐出一顆牙齒。
我驚異於張澤宇的力道,他的表情由於怒氣而略有扭曲。
「方啟航,你個王八蛋,我念你是鬼族同門,還幫過我,你投奔了黃鐵藍我已經不計較了,你竟然幹這種事。這不是鬼族風格,說吧,你和誰勾結在一起。」
方啟航只是在地上拱來拱去不說話。
「咱們鬼族不是什麼正道兒,我知道,但我們從來不會無緣故地殺人,你為什麼要殺秦蘭!!」
他還是不說話,張澤宇蹲下嘿嘿笑起來,「是不是覺得我平時脾氣太好了?」
他一隻手掐住了方啟航的脖子,掐得方啟航直翻白眼,一張臉由白轉紅轉紫,眼看快掛了,頭頂溢出一絲白色絲狀的氣霧。
張澤宇毫不遲疑一隻手去捉那氣霧,竟然單手抓住了!——那是方啟航的魂魄!
我不敢呼吸,眼巴巴看著張澤宇。
他放開了方啟航的脖子,一直挨揍都沒有喊叫的方啟航嘶吼起來,終於開始求饒,「張總,饒.……饒了我的狗命……我不敢了……」
張澤宇慢慢向外用力拉那絲魂魄,很費力的樣子,好像有個看不到的力量在方啟航體內和張澤宇撥河爭奪這絲魂魄。
「別拉了,別拉.……求求你,張總,你問什麼我全說。」
我第一次見到這種拷打方法,又害怕又稀罕,睜大眼睛眨也不眨,生怕錯過什麼情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