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鬼樓往事
一又溫暖的手撫上我的鹵會,暖暖的氣流從頭頂緩緩注入。
溫柔而有力的梵唱在我耳邊響起,那男人一邊不情願的叫著一邊鬆開手向後退去。
我喘了口氣,發現大家仍然圍成一圈,師父拿出符和拂塵在做祛陰清靜法事。
他身在大廳,嘴裡念著經文,將符扔出,符紙轟一聲燃燒起來,師父用指塵像打掃衛生一樣來回揮打著。
客廳看起來透亮許多,陰氣都縮回了二樓。
「好了,下面靠風賜了。」阿荷讓開,讓風賜坐在幾人中間。幾個人圍坐成一圈,同時念起清凈咒。
風賜在念頌聲中閉上眼睛,我害怕極了,這裡的鬼有多凶,我剛見識過,他能在大家頌念法咒時,闖到我們中間對我施加影響。
我擔心地看著風賜,風賜壓制著自己的靈魂,身體呈放開狀態,我突然理解了她對我的拒絕。
只有和這樣的夥伴在一起她才可以放心施法,對方是惡鬼,如果是我這樣的無用之人,她被上身,我除了哭喊沒有別的辦法。
她幹嘛不給我解釋一下?我埋怨,這樣我死了心也不會怪她。
胡思亂想問,風賜已經呈現假死狀態。
大家向後,將圈子擴大,同時隱起自己的氣息,拿好法器。
阿荷吹熄了幾支蠟燭,只留一支。
樓里陷入一片安靜.……
寂靜中,我突然聽到一聲「吱」,樓上哪間房門打開了。
有一個人的腳步在頭頂響起,一步步向樓梯走去,一步步下樓,越來越近.……
如果不是姑姑、師父都在的話,我頭髮根都得立起來。
聲音停在離我們不遠的四級台階上不動了。
我什麼也看不到即使用那隻陰眼,這才明白姑姑的良苦用心,本來內心對自己這隻眼睛還有些小得意,現在一掃而空。
面對強敵靠某一點天賦就想取勝是不可能的。
像這種強大的惡鬼,想逃開我的陰眼,也不是做不到。
如果是單打獨鬥,現在我早就變成死人了。
這裡已經是個看不到門窗的封閉空間,平地旋起一陣陰風,風直撞向風賜,竟然將她撞得倒在地上。
我強壓住內心的恐懼,直盯盯看著倒在地上的風賜。
她慢慢睜開眼睛,眼神很陌生,雖然明明是她,卻能感覺到變了個人。
她爬起來,一聲不吭抬頭四處打量著房子,嘴裡發出又哭又笑的聲音,是個男人,「倩雲,我們在這裡跳過舞你記得嗎?」
風賜兩手展開,像展示什麼一樣.……
我眼前的情景變了,整個大廳燈火輝煌,沒有門口的兩個醜陋的廚房,也沒有那個散發著異味的公共衛生間。
暗紅色木地板打過蠟,散發著光彩。
整個一樓是一個大廳,頭頂是水晶燈,散發柔和黃色光芒,有很多穿著西服和禮服的男男女女拿著酒杯在交談……
一個溫文爾雅的男人,棕色皮膚,線條硬朗,穿著黑色合體的毛料西服,胸口的口袋還插著折好的手帕,頭髮打了髮蠟全部梳向後面。
他很英俊,走到樓梯向上仰望,一個捲髮美人兒,手上戴著長款絲絨手套,扶著樓梯慢慢走下來。
她穿著長款的旗袍,頭髮像烏雲一樣濃密用一隻夾子全部夾在一邊,露出的耳朵掛著長長的耳環。
腳踝很纖細,穿著高跟鞋,身體被旗袍裹得像只可樂汽水瓶。
一股幽香飄來。她伸出手,握住男人的手。
音樂響起,兩人在大廳翩翩起舞。
我像看電影一樣都呆了,突然這一切消失了,風賜獃獃站在破舊陰暗的大廳中間,還做著跳舞的動作。
一串眼淚從眼睛里流下來。
「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她低聲嘆了口氣。
我乍著膽子指著他,心裡責問,「從樓上掉下去的女同學是你害的嗎?」
風賜抬起頭愣愣看著我,「小雪。」他果然能看透我心裡想些什麼。
「對,小雪。」我心裡回應。
他冷冷地說,「活在這種世界有什麼樂趣?這樣不是解脫了。」
「你沒有這種幫別人決定生死的權利。」
他突然笑起來,笑聲瘋狂.……
「你那幫渣子同學,堵住那個小姑娘,讓她沒地方去,搶走她的書包,對她動手動腳,把她逼到這樓上。」
「她跑啊跑啊,一邊跑一邊叫救命,像我從前一樣,不停地呼救.……」
「她以為會有人來救她,那高壯蠻橫的男生一直追著她在後面,不停嚇唬已經快崩潰的小姑娘。」
「她跑到最高一層,就站在樓台邊沿。」
「男生站在她身後,她的眼睛那麼絕望就像當年我的倩雲。」
「我都看到了,可是我什麼也做不了.……」
……
風賜慢慢走向樓梯,一階階向上走去,手指划著牆,我們都跟在她身後。
她走到樓上的走道,樓上走道的牆壁貼著碎花壁紙,走道上鋪著厚厚的地毯。
廊燈寂寞地亮著,一間房間里傳來女人的啼哭。
「我們走吧,我們走吧。」女人在哀求。
風賜木著臉推開一道門。
木地板上放著一張垂著床幔的木頭大床,只是床幔已經被撕得不成樣子,一條條一縷樓掛在床四角的柱子上。
剛才英俊的男人跪在地上抱著女人的腿,他遍體鱗傷,白襯衣都成一條條,身體上的傷口在向外滲血。
「倩雲,別走,我只有你了。他們不會找你。」
女人捲髮被剪得極短,都貼著頭皮了,「不用找我?」她指著自己的頭,「我的頭髮呢?我的鑽石耳環呢?我的床幔、花瓶、地毯、藏書.……都去哪啦!!」她尖叫起來,一邊用腳踢打男人。
「滾開,都是你連累我們。」
我這才看到,她身後葳著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兒。腳邊放著一隻大竹箱。
「你們都走了,我還有什麼意思?我就是為你們娘倆活著的呀。」男人衣冠不整,頭髮一邊留著頭髮,一邊是光頭。
「走開!別碰我。」女人推了他一把,指著他,「你看看你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你以為你還是那個什麼教授?就是這個教授,害得我們落得如此下場。」
女人用力將他推倒在地板上,地上滿地都是書,被人踩得不成樣子,有些書頁都掉了。
女人一手拉著箱子一手拉著男孩向樓下走,男人撲過去,拉住女人一隻腳,」倩雲,我們可以度過這個難關的,只要我們在一起一定可以。「
女人冷笑著回頭,「叫你好好改造,你還偷偷寫生物理論。你這種人死性不改,還沒想到他們是怎麼知道的嗎?哈哈,是我!我告訴他們的,我就是想離開你。滾開,給自己留點尊嚴。」
男人像見鬼一樣跪在地上仰望著女人,「是你?出賣我的人,是你?」
「是我。」我心裡一縮,那男人的表情像被一把刀刺中心窩,喉嚨里發出鬼叫一樣的哭笑聲。
他一邊笑一邊流淚,女人已經帶著男孩子頭也不回走到樓梯口。
一道黑影映在她身後的牆壁上,一個男人高高舉起斧頭.……
他把女人帶孩子拉回屋裡塞到床下,隔天不知從哪弄來了石灰水泥,將兩人平放在一隻大立櫃里,用石灰把兩人蓋住,又用水泥糊了起來,石灰吸水吸潮隔離氧氣,水泥糊住了柜子。
柜子被封好后,重新立在牆邊,男人用磚石將柜子整個砌成一道牆。
把床靠在這堵新牆邊上。
風賜走到牆邊,用手摸著牆,溫柔地把臉貼在牆上,「我們日日夜夜,永生永世都在一起了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