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燭陰香燈
「行了。快行動吧,這裡的東西一絲一毫也不能動。」木木說道。
烏鴉從天一包中取出炸藥在四個角都安放好。
周天一依依不捨地摸著牆壁,「好可惜,這麼多寶石,挖下一顆夠我娶老婆了。」
炸藥安好,我們撤出最外室,這是周天一做的手機炸藥包。
只要按動手機啟動鍵,藥包就會爆炸。
我們拿了包,把出洞需要的東西搬到外室,烏鴉開始在下來的崖壁上挖坑,只要他上去,帶上去繩子,我們就有救了。
他不管別的事,只管一隻只坑挖上去,同時把一把短刀帶在身上開始向上爬。
沒有坑可踩時,就把短刀踩入山壁之中,腳踩上去,插入另一把,撥下先前的那把。
如此更替,直到出坑。
我們在下面只聽得那令人心焦的沙沙聲。
天一靈機一動,「來來,咱們把這屍體搬到那墓坑裡,一起炸了。」
他和師父一起把屍體搬了進去,口中念叨,「對不起了大爺,你要還有家人,我們一定儘力補償他們。」
擺好屍體,沙沙進食聲已經消失了,屍體的肚子里像有活物在遊走,不時頂起他的肚子皮膚。
大家都撤退,繩子已經垂了下來。
師父護住我,躲在一坑的牆兩側,天一一按電話,裡面發出「轟轟」的悶響,巨大的氣浪帶著灼人的熱氣撲了出來。
大地震動起來,頭頂的土紛紛向下掉。
「快點上來,先讓小漁上。」烏鴉在上面喊著。
小山魈在繩子一下來就攀了出去。此刻也在上方齜牙咧嘴吱吱叫著。
師父把我綁在繩子上,烏鴉幾下將我提了上去,解開,又放下繩索。
腳下的大地在搖晃,連大樹也震動了。
洞下情形更糟。
我們都專註與洞下的情況沒注意身後。
一雙戴著手套的大手捂住我的嘴巴一把將我抱在懷裡,我嗚嗚叫著,又踢又打,那雙手很硬很大,我都喘不上氣了。
「把繩子扔了,不然我殺了這個礙事的小啞巴。」說著,一柄寸寬的冰涼尖利的匕首對準我的細脖子,脖子上一涼,還沒疼感傳來,一股熱熱的液體就流了下來。
大地搖晃得更劇烈了,男人鬆開手,我抬頭看到他蒙著面戴著深深的帽兜,一雙細長眼,眼神陰惻惻的。
「別傷小漁!」烏鴉有些站立不穩,這樹好像快要倒下的樣子。
男人扶著我肩膀,鬆開了捂著我臉的手掌,我長出口氣,聞到他身上有種強烈的氣味兒。
是所有蟲子都會有的土氣,雙喜很喜歡捉蟲子,我常聞到這種味兒絕不會錯。
我拿出哨子放在口中拚命吹了起來。
雙喜不知從我胸口藏香袋飛出來,興奮地鑽入男人懷中。
男人大吃一驚鬆開我拍打著自己的身體,「滾出來,別動我。」
他那麼厲害不應該害怕蛇靈,這會卻好像慌了神一邊拍著衣服,一邊從樹上跳了下去。
我見好就收吹哨子收回蛇靈。他叫罵幾聲,竟然就此放開了我。
這邊沒人礙烏鴉的事兒,他將人一個個都救了上來,師父最後一個才上來,此時三人合抱的大樹榦已經慢慢向一邊傾斜過去。
我們勉強逃了出來。重見天日。
這次因為沒再向里走,並沒經歷什麼大的危險。
但有向個疑點必須弄清,第一搞清這男人來歷。第二,他為什麼不惜殺人讓我們把第二墓室的妖骨取出。那東西有什麼用?
師父躺在曬熱的土地上,長出口濁氣,「老天哪,這次真是開眼眼世,貧道從事一輩子驅鬼降妖,第一次見到這些東西。」
「小漁,你知道第二室中的東西是什麼嗎?」
不但我不知道,連木木天一都不知道,烏鴉悶聲不吭,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我讓你們一定要燒了傲因的骨頭,如若不是最後那女妖叫了他一聲,我還不知道他是什麼東西。」
傲因,古代人形妖怪,舌頭很長,喜歡吃人腦,手是利爪,眼睛長在前肢末端,火燒原屍方能殺死。身帶毒瘴,會引發天下瘟疫。——記載於《神異經(西荒經)》。
我們遇到的竟然是上古妖怪?
「那光身子的女妖又是什麼?」我比劃道。
「那個是屍魔,也可以認為是白骨精,愛吸男人陽精。」
師父有些疑惑地枕臂自言自語,「這是兩種不同性質的妖異,他要來做什麼用呢?」
「誰知道他真的想要什麼,要想讓別人不知道你真的想買a,就特意買b順便帶上a。」姑姑鬼心眼還真多。
「走吧,有了燭龍香燈,不愁張玉山不開口。」
最高興的還數古老歪,背著巨大的包袱,誰替他背也不給。連裡面放的是什麼也不說。
我們開車返程,來到殭屍家族時,張玉山竟然帶著家人在大門口迎我們。
姑姑冷笑道,「玉兒的消息倒很靈通。」
張玉山並不分辯,看我們的神色知道拿到了東西,臉上帶著三分喜,先讓我們回房休息。
房間里放著大木桶,裡面燒了溫水,還灑了花瓣兒。
我和姑姑一起洗澡,我們房裡有兩隻木桶,我跳入水中,和姑姑誇讚這個玉山哥哥會體貼人。
「唉,他要不是人中龍鳳怎麼會以二十歲年紀掌管這麼一大攤子事兒?」姑姑靠在桶沿的毛巾上。
「你沒見過他爹張澤宇,見了就知道他多麼像他爹。當年他爹在道家圈子捅的簍子可大著呢。」她閉上眼睛,像是陷入回憶。
「現在他爹呢?死了嗎?」
姑姑「撲吃」笑出聲,「活著呢,他現在是另一個派別的掌管者。別打聽了,來姑姑給你打打香皂吧。」
我們都洗凈一身疲憊,樓下傳出飯菜香氣,引人垂涎。
幾人都下來樓,張玉山已在北面站定,將南面空出。
師父帶頭坐了南邊,幾人依次入座。
姑姑笑著幫我裝了飯,一邊不經意地問,「玉兒,姑姑冒了性命之險幫你取了香燈,不過,姑姑有句話問你,你得如實回答。」
張玉山坐直了身子,他知道下墓極其不易,得到的東西很珍貴,而我們的要求只是讓他「如實」回答問題。
「姑姑問吧。」
「那個跟在我們後面而來的人究竟是誰?和你爸爸張澤宇有沒有關係?」
張玉山好像有心理準備,並沒有意外的神色,但他沉默著,和姑姑對視,片刻緩緩道,「姑姑,我一直不說是有苦衷的。」
他站起身,來到姑姑身前,蹲下來,很真誠仰望著邢木木,「姑姑,姑父,請原諒我下面要說的話,我知道當著大家的面說這些很唐突尷尬。」
「如果我說,我爸爸從來沒忘記過姑姑,您可相信我嗎?」
我搞不清原委,只有發獃的份,但在場的人都愣住了,氣氛空前尷尬起來。
烏鴉最先打破沉默,「這沒什麼好尷尬,我是後來者,畢竟澤宇同你青梅竹馬。」
大家都鬆了口氣,看來所有人擔心的只是烏鴉發脾氣。
姑姑不出聲,但看得出她是相信的。裡面故事很長。
「所以,你們相信,我爸爸絕然不會做置姑姑於險地的事情。」他這麼說等於已經承認那人是他爸手下的人。
「那可沒準,我們好久不見你爸,從前他做的事,你不知道,我們可知道。誰知道這次他.……」
「別說了天一,這中間很可能有誤會。」
「木木,他給了你多少虧吃,你還信他?」天一站了起來,飯也不吃甩手上樓去了。
「我爸只讓那人找八字犯沖之人,這種人命都不長,他讓那人等人死後將魂拘走而已,別的都是那人自做主張做的事。」
「這墓也是他傳給我的消息,他知道我在找燭龍香燈。我在高興,沒想到他竟然去截了你們,還帶來這麼大的危險。」
「我猜著就是澤宇的人,除了他的人,誰做紙傀、得到人皮附靈旗袍如同囊中取物?」
聽師父的意思這都是極大的神通。那人挺厲害的。
「那人是爸爸手下的頂階法師,也是鬼族從前的原老極人物,我爸爸不能對他太過份。」
他話不必說完,大家都懂了。除了我。